踏碎仙河 !空荡荡的大殿足有近千尺的空间,虽无雕梁画栋却宝相庄严,八根撑顶梁柱环绕而立,将地宫中唯一一把灵石宝椅上的禹鸿林毫不遮掩的呈现了出来。
看着四壁涂墙的地宫大殿,秦烈并无任何反应,但他的眼角余光却是把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印在了脑海里。
这个地宫大殿,看起来就像一个封闭的禁室,明面上没有任何偏殿和耳室,可是四面的墙壁上却绘着各种龙腾虎妖、鹤舞鸾飞的妖兽图腾,精美的壁画围着地宫构成了一副波澜壮阔的山河地志图,在此装潢复杂的精美地宫里,谁又能保证里面有没有什么暗门呢?
反正秦烈是不相信禹鸿林会把自己封闭在这样一个毫无退路的地方,又或者里面有什么隐秘的阵法结界也说不定。
走进地宫,老仆刘福一声不响的站在了禹鸿林的身后,身子佝偻着,眼神下移,不再理会秦烈,而在禹鸿林的身边,则是坐着一名双手插在袖子里的高挑长者,此人耷拉着三角眼似乎一点精神都没有,但无论如何,眯起的眼缝隙都藏不住内敛的精光。
秦烈目光一搭,顿时心中了然,心中暗叹:果然,禹鸿林防备的极是严密,身边居然有一名幽玄期高手周护,自己没急着动手是对的。
如此这般的想着,秦烈的脑海中闪过多年来多方打听的一系列情报。
禹鸿林,禹家后辈天才,五十年前,圣婴仙府一战堪堪踏入婴府五层后期修为,然根基不稳,但自从他回到幽州之后,虽没能得到仙府宝藏,却因古禹帝族元老阁一致认可,得古禹帝族无上宝丹——七宝金丹相助,用了短短五十年时间,一举突破至婴府七层大圆满。
七宝金丹乃是古禹帝族镇族宝丹,仅有六枚,原本禹家打算利用此枚金丹助禹鸿林一举冲顶幽玄,没曾想铜胆蛛丝之毒发作,毒性入体,根植于元婴之中,始终没能拔除,令修境止步于幽玄之前。
然铜胆蛛丝之毒并非无药可解,如能得到顶级灵丹相助,将毒髓拔除,禹鸿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突破婴府大道,进入幽玄空冥之期。
重新梳理了一下禹鸿林如今的境界,秦烈心中升起一抹凝重。
一个禹鸿林尚且这般不好对付,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幽玄期和一名与其修境不相上下的老仆,再加上外面那八个耳室中暗藏的高手,这小小的闼婆院洞府跟铜墙铁壁根本没什么两样,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轻易杀了禹鸿林。
而那个身材略微高挑枯瘦的三角眼长者,在秦烈的脑海中也逐渐和某个模糊的身影重合起来。
闼婆院首座院长,人称“冲虚道人”的幽玄前期高手,就是此人了。
念头闪过,秦烈的心态放平和了。
五十年都忍过来了,还怕多忍一段时间吗?
如此这般的想着,秦烈背着手慢条斯理的向居中稳坐的禹鸿林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很稳,且没有暴露出丁点杀心,但他的脚子却是没停,十丈、五丈、三丈,到了三丈远近的时候,秦烈依旧没有停下来,反而边走边问:“你就是禹鸿林?”
坐在宝椅上的禹鸿林脸上带着镇定的笑容,轻轻的点了下头道:“就是我。”
秦烈微微一怔,一股邪火忽然忍不住蹿了上来,这禹鸿林的气机和他打听到的情报是一模一样的,而且长相也并无二致,秦烈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禹鸿林了,而且此刻他正在不断的接近禹鸿林,假设一下,如果再往前走几步,用上身上的所有法宝全力施为将其击杀,然后借万里遥光舟逃遁而出,或许,他身边的这位幽玄期高手根本就追不上。
也许这是一次击杀禹鸿林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被仇恨折磨了五十年的秦烈猛然间有种抑制不住情绪的感觉,开始慎重分析向杀禹鸿林的可能性。
可是禹鸿林那句“就是我”让秦烈蓦地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感觉。
秦烈在原地顿了一下足,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并没有轻举妄动,但他随后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坐在灵石雕琢宝椅上的禹鸿林。
两丈开外,身形止住,地宫三人皆是用着古怪的目光审视着秦烈,而在禹鸿林下首还有一把太师椅,秦烈瞄了一眼,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四个人都没开口,地宫的气氛变得愈发的古怪,椅子上的禹鸿林用着古怪的眼神上下扫视着,良久之后,方才缓缓的抱起拳寒暄道:“紫冠道友,幸会幸会。”
秦烈眼皮一抬,目光却扫向他身边的高挑长者,但话语却是对禹鸿林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结识本座,赶紧给本座滚蛋,再迟一些,本座亲手毙了你。”
“……”
地宫内本就压抑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秦烈这般不按套路的出牌,打了禹鸿林和冲虚一个措手不及。
宝椅上的禹鸿林目光闪烁数下,赔着笑脸道:“紫冠道长,您这是为何,禹某……”
话音未落,秦烈突然扬起右手,甩出两记寒光,仅有两丈的距离让这般偷袭变得格外突兀,饶是冲虚和老仆刘福都愣了一下,再加上秦烈出手极快,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两记寒光顿时化作两把锋利的袖里飞剑,噗嗤噗嗤,居然同时贯穿了禹鸿林的眉心和喉咙。
叮当!
袖里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禹鸿林的脑袋和喉咙,带起两蓬血雾钉死在了禹鸿林身后的壁面中,后者脑袋一歪,当场气绝。
“……”
地宫里的气温骤然变冷,老仆刘福短暂的定格之后扑在了禹鸿林的身上,然后转过头怒视着秦烈道:“大胆,你找死吗?”
老仆一吼,地宫都颤了三颤,丝丝点点的灰尘从宫顶落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老仆出手,秦烈反而笑了,看向对面的冲虚道长道:“倘若在下没看错,这位就是闼婆院首座院长,冲虚道长吧?”
两个人微微一怔,然后冲虚道长轻轻点了下头:“正是贫道,紫冠,你是不是……”
冲虚道人刚要说秦烈——你是不是太猖狂了,话还没说完,秦烈反而抢着道:“冲虚道长,你觉得在下为何到此?”
这一问,让冲虚为之一愣。
“在下是禹鸿林请来的对吗?”
冲虚道人完全被秦烈主动弄迷糊了,下意识的就点了一下头。
随后,秦烈仿佛冲着空气说道:“那在下既然是受邀而来,几位最起码应该坦诚一点吧?在下上山不见有人相迎也便罢了,我紫冠呢随性惯了,世俗礼数于我是浮云,可是几位,不能三番五次的试探在下吧?”
冲虚道人一听,心中有数了,脸上也重新拾起笑容,至于那老仆刘福,压根就不再理会宝椅上的那具尸,一脸木讷的站了回去。
冲虚微微一笑,说道:“紫冠道友何出此言,请恕贫道听不懂。”
“听不懂吗?”秦烈直起了身子,脊背往椅子上一靠,慢条斯理道:“你们先派了一个卢震海准备给我一个下马威,此人被人击败,你们还不死心,如此幽深的洞府,高手如云,虎视眈眈,可偏偏在此处放了一个假的禹鸿林,在下想问一句,几位把在下当作什么人了?”
冲虚一听,心中闪过异样的感觉,暗忖道:这个紫冠的确不好对付。
见冲虚不再开口,秦烈又道:“那道长觉得在下因何而来?”
冲虚一声不吭。
“是为了救人吗?”
“没错,我的目的不是救人。没有好处的事,我紫冠从来不插手,我为的是荒神山脉的珍奇异宝,我为的是闼婆院在此地权势、拥有的资源,我为的是禹家那瓶鬼海蛟龙血,若非这些需求,几位觉得我紫冠会不远万里至此,救一个禹鸿林吗?”
秦烈语气一顿,突然暴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言落,出掌,劲气狂喷,一片刺眼的金光闪过之后,旁边那张灵石雕琢、造价不斐的宝椅连带着正在渐渐冰冷的尸体顿时被他一掌拍成了飞灰,连点血花都没扬起来。
而就在秦烈出掌泄愤的同时,石门之外,嗖嗖嗖……陆续掠出四五个高手,皆是走廊两侧耳室中的藏着的强者,一起挤进了地宫。
可是秦烈看都没看一眼,笑呵呵的往椅子上一靠,大大咧咧对着空气喊道:“禹鸿林,还能不能聊,不能聊就给句痛快话,鄙人掉头就走。”
地宫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石门内侧,八名高手整齐的站成一排,把门堵的死死的,杀气腾腾,似乎只要秦烈哪句话说的不对,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似的。
然可是呢,八名高手却是一动未动。
冲虚目光锁定着秦烈默默凝视了三息,终究是点了点头,露出了了然的表情,随后,地宫对面的墙壁打开了一道暗门,从里面走出一人。
“呵呵,紫冠道友就是紫冠道友,果然名不虚传。”
啪啪击掌声清脆响来,禹鸿林终于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