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雪雁心中冷笑不已,她自然知道这“助兴”是怎么回事。男人听曲儿怎么可能只是干坐着听听?这听完了,还不得叫那姐儿上来喝两盅,摸摸小脸拉拉小手之类的?
掌柜的一见雪雁脸色不好看,忙解释道:“东家是不许这档子事的,只是今日是特例,特例。”
雪雁轻笑了一下,柔声道:“你这般害怕作甚,我又不是那吃人的老虎。我今儿不过是家里待着闲了,出来坐会子。我这两个丫鬟,也没见过世面,带她们出来尝尝你这儿的好菜。只是我算错了时辰,出来得早些,如今白坐着只怕无聊,你上些好的花茶来,再叫人做你们那黄油饼干上来。我到了午时再叫吃食。”
掌柜的见雪雁不气不恼,脸上也恢复了和平的神态,这才松了口气下去吩咐。这未来的奶奶可比大爷厉害,这点只怕全天香楼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这话还是从桃花嘴里传出来的,因祝渊常在桃花那留宿,平日没少说雪雁的闲话。当然不该说的,他还是没说,不然他也会被人当成是异类。
雪雁坐在屋里等了一会,就有小二上端了花茶上来,又奉上了黄油曲奇,奶油蛋糕等新鲜玩意,这才退了下去。
雪雁笑着对书澈和小红道:“你们也来吃吃看,这是西洋的点心,虽不必咱们的花样多,但味道极浓郁,还有股奶味。今儿也不必拒着,不到午时他可不会来呢。咱们吃咱们的,喝咱们的,到了时辰你们再起来伺候。”
书澈和小红笑嘻嘻的也不客气,坐下就拿起东西吃了起来。书澈倒是爱吃,偏小红吃了还嘴硬:“哪里是西洋玩意,前儿我妈带我去串门子,有家人娶了个蒙古媳妇儿,那蒙古媳妇儿做了好些奶酪。跟这味道差不多呢。比这还浓郁些个,我觉着倒比这个还经吃些。”
雪雁笑而不语默默喝着花茶,耳朵却竖的高高的,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她挑着巳时出发。就是因为若是办席,必不会掐着时间来。那些人肯定会有三三两两的人提早到,只要有一人到,就是她雪雁表演的时候。
果然没过多久,外头就听到掌柜的引人进了隔壁房间,说话声虽不大,但此时正安静,倒能听的清对话。
对话中能听出这掌柜的对来人很是尊敬,只怕也是祝渊最有权的部下之一了,即便不是最大的头领。也应该是个上层精英之类的。
雪雁抿嘴一笑,渐渐开始加入丫鬟们的话题。“你方才说的,那蒙古的媳妇儿,岂不知是早在元时……”接着雪雁便开始提起了历史,这里的历史虽是架空。可也有大部分是与原来相同的,不然也不会有李白杜甫这些人的人名被长挂嘴边了。雪雁幼时无事最爱看杂书,这杂书里头多少也会提及些历史地里的知识。因而雪雁对这些东西很是熟悉,娓娓道来竟让两个丫鬟听得呆了。
待雪雁讲完元时皇帝扩充疆土曾打到欧洲国家,这奶酪其实就是蒙古人传过去的。而如今的西洋,值得就是欧洲人。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奶制品的衍生。
小红听完不禁拍手叫好道:“好小姐,真真是学富五车。这些个吃食还能引出这么多故事来。换了别人也不知道的。”
雪雁大笑起来:“真真是个傻丫头,这读了史书的人,都知道那西洋的奶酪是蒙古传过去的,我不过是想起来了告诉你罢了。这般油嘴滑舌的,到底跟谁学来的。”
雪雁又在屋里从糕点说到蒙古大汗,又说到边疆改变。后来说得兴起了,干脆从秦开始说起,一个一个有趣的史事如数家珍。不但书澈小红听得入了迷,是就是那隔壁屋的人,都听得很是带劲。
过了会子雪雁说干了嘴。呷了一口茶突然笑道:“今儿出来是散散心,带你们尝尝好吃的,竟说了这么多话,白叫你们陪着听了。”
书澈笑着道:“小姐说的很是有趣,我都听得入了迷了。在家里时都没听小姐说过这些,早知道小姐说起史来这么好听,我早就巴着求小姐说了。”
雪雁抿嘴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读史使人明志,这史书本都是男子们看的,我不过运道好,父亲不拘着我看书,这才看的比别人多些。但要正经做大事的,还得是男子才好。我空有一肚子的学问,使不出来也是无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既是女子,不能考科举入仕途,那我看得这些书,也没必要拿出来炫耀给人知道。如今不过是一时说到这奶酪了,才引得我说得过了分寸,你们不说劝着我,还一时只惯着。”
小红不服气道:“论本事,男子只怕也比不上小姐,小姐又何必谦虚?不说别的,表少爷还活着时,那人面桃花也不过是个大些的铺子,一年收入不过才十万银子,这还不是纯利。如今小姐接了手过来,改头换面之后一季最少十万银子的纯利,那还是往少了算的。这相比之下,怎么不是小姐更能耐些?”
雪雁摇头笑道:“这商人也分重利和不重利的,表哥为人随遇而安,对银钱之事并不重视,这才少往铺子里放了心思,他那大利可不是铺子里来的,是各地的作坊出来的。如今表哥不在了,这些个作坊买卖都成了我的。我若是不好好经营,一来辜负了表哥生前辛苦劳作,二来也糟蹋了家财,那岂不是成了败家的玩意儿?但这些日子下来,倒是让人惆怅,白有一身的家产,却无出力之处。原想着另寻了婆家,好早些做一番大事,可如今只怕还得三两年才能过门子。”
书澈和小红都是一惊,互看一眼心中只觉得今儿的情形只怕不对。这小姐另嫁之事,虽然她们有耳闻,有猜测,可从来没听小姐说过。如今小姐在外头还故意这么说出来,若是被人听去了……
想到这儿,书澈忙笑道:“到底定了是谁家,竟把小姐这样的能耐人留在家里头,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若能得小姐这样的贤内助,只怕从此事事畅通,亨达无阻呢。”
雪雁苦笑一声摇头道:“也罢,这事再不提了。我只给你们透露一点,你们这未来的姑爷,可来头不小呢。你们若是跟了我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只怕都是荣华富贵的,说不准还能混个……”
小红见雪雁打住不说了,急忙问道:“混个什么?小姐这要说不说的,真真急死个人了。”
雪雁笑道:“佛曰不可说,这事儿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儿。虽我也担心着他的安全,但想着日后能出人头地,我真恨不得自个是个男儿身,能替了他的位置去。只是如今他讨好了父亲,却又不搭理我了,真真叫我怀疑。莫不是利用我的,并不想娶我过门吧?”
小红不由气愤道:“既然如此,小姐何必还搭理他呢?小姐的婚事自主,那可是太太死前就许下的,老爷也不能决定小姐的婚事。如今他若待小姐不好,小姐这样的身份地位,还怕找不到人家?即便不找那顶好的家境,就算嫁给个花子,凭着小姐的嫁妆也能过的舒舒服服。就不跟顶着天的那位比,就是跟后宫那些娘娘比,谁又能富的过小姐去?”
书澈不禁嗤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你当那皇宫里的人都是大富大贵不成,也有那当了娘娘自个还不够银子花的呢。你不见那贾家的娘娘,三不五时的就往府里送信要钱?不然她家哪里会那么多的缺儿,最后还落得个分家了。真真有钱的还属那当官的,‘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呢。
“不过咱们小姐确实也比那些当官的还要有钱些,就是我们老爷的家产,小姐都快赶上了,就更别提别人家了。我上回去帮小姐送银子,光是吴家那几个稀稀拉拉的下人,过年竟给了五百两的利是。你算算一人得多少了?光一个贴身小厮就给了一百呢。”
雪雁捂住嘴偷偷的笑了起来,这次过年是给的太多了,但那是吴均瑜给的遣散费,可不是单一的过年利是。但这会子两个丫鬟越替自己说话,越把自己说的有钱才好。大不了日后就赔些钱,能换得对方早点上当,她也好早点有自由。
隔壁的人是什么反应,雪雁可不知道,但现在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人多嘴杂,若是太多人听见,反而对雪雁不利。雪雁忙在书澈说完之后,马上阻拦道:“快午时了吧,我怎么听着外头闹哄哄的,咱们吃了饭就快些回去,出来这会子了,也不知太太会不会责怪。”
三人赶紧叫了饭菜上来,正吃着饭,那边就彻底热闹了起来,划拳之声声声入耳,还有唱曲儿的,调笑的,听得小红书澈脸上臊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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