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雪雁还在担心尤二姐的事儿,突然就听外头吵嚷起来,贾琏忙打帘子出去瞧去了。小红也很有眼色的跑了出去,过不到一会儿回来,冲着屋里人叫道:“不好了,那尤二姑娘和尤老娘都跑了!”
尤氏一听就松了口气,跟着眼睛一翻装作晕了过去。孟茶芳忙让人把尤氏扶回房里歇着,再不必出来了,跟着便和凤姐一道出去瞧瞧去了。
雪雁作为“受害人”,她自然是不会跟出去的,如今要是出去了,人家一看,哟,人没事儿,还能出来看热闹呢。那这官司可就打不成了!雪雁这一心就是想着赶尤氏的继母和继妹越远越好,人跑了才省事儿呢。这尤三姐落得什么下场,她可不管,反正那尤三姐也看不上贾琏,人家爱的是柳湘莲呢。
孟茶芳出去了半晌又回了屋里来,对雪雁道:“咱们家去,这府里乱的很,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扯不出个名堂来。有你二嫂子在这里帮忙看着,想必他们也不敢包庇那尤小妹。”
雪雁忙站起来,跟着孟茶芳家去了。惜春还送了一路,宽慰雪雁让她好生养着,若是晚上魇着了,就派人请大夫瞧瞧。医药费什么的,当然是由宁国府来出。
回到家中,雪雁便下令闭院,只留了通往月影苑的那道小门没锁,但除了黛玉和书澈两人,其他人都不让放进来。
燕儿和小红才回家没多久,就被孟茶芳叫去了。走时小红还问雪雁:“小姐想那母女三人有何结果?”
雪雁想了想道:“从此以后再看不到这三人就行。”
小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便带着燕儿往孟茶芳那儿去了。至于孟茶芳怎么问话,小红和燕儿怎么回话,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既然小红事先问了,自然是知道怎么回话的。
雪雁回了房觉得有点困,她折腾了这么久,如今头上早就不痛了,便自个拆了发髻换了衣裳,上床小睡了一会儿。
也不知睡了多久,外头传来的声音把雪雁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听外头黛玉哭着道:“如此歹毒之人怎么不马上送去官府,还叫官府来家里抓人,这不才让人跑了?赶紧叫爹爹派护卫去追,不论天涯海角,定要拿了坏人来送去见官才好。”
小红忙安慰道:“二小姐放宽心,那歹人不曾跑。跑的是那歹人的姐姐和母亲,说起来尤大奶奶也真够可怜的,我就说那荣国府的大太太一样是小门小户里的填房,但气势就是不同。原来有这样一个老娘,也怪不得她。成日里被人欺负着,这性子可不就懦弱了些。如今闹出这种事儿来,真真是家门不幸。”
黛玉抽泣着问:“那姐姐如今怎样了?”
燕儿轻声道:“头里我和小红去回话,回来见时,大小姐已躺下歇息了,想必是好多了,人也冷静下来了。”
黛玉渐渐止了哭,对小红燕儿吩咐道:“好生伺候姐姐,叫太医来看看,我那儿还有伤药和补药,缺什么即刻来找我。”
雪雁听到这儿,爬起来靠着床,大声对外头道:“你还担心我?你的身子都是我给调养的,哪里就费那个劲,去你那儿拿药了?”
外头一听到里面的声音,马上慌慌张张进了屋来。黛玉走在头里,眼睛红红的,看到雪雁微笑着坐在床上,她这一下就放下心来,走过去嗔怪道:“姐姐如今是伤员,怎能起身,快躺下歇息。”
雪雁啼笑皆非,摇了摇头:“我不曾受什么伤,她再用力也不过是一女子,只打了我一拳,又拽了我不少头发下来,如今打到的地方早就不疼了。头上也没事儿了,只是这头发掉了不少,叫我心疼死了。”
黛玉忙扒在雪雁头上摸了摸,又仔细瞧了瞧,松了口气道:“好在好在,姐姐头发本来就多,如今掉的也不明显,看上去还是无恙。”
说完,黛玉又皱眉问道:“怎么突然就和她们家闹起冲突来了?尤大嫂子再不济事儿,也不至于放任着她妹妹打人不管啊?”
雪雁忙解释道:“那尤大嫂子正病着,在屋里头躺着,她那妹妹不知听她老娘嚼了什么舌头,冲到堂屋里来叫着要收拾我,直接上来就打。尤大嫂子再想拦着,也得她起得了身才是啊。”
黛玉又详细问了经过,听完后挥手让燕儿和小红出去看着,等人都走了,这才问雪雁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从没见过你跟长辈这般说话,就算是那府的老太太和二太太,你都是恭敬有礼,不曾大声说过话的。如今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打算?”
雪雁心中一愣,没想到自己做的事儿,黛玉不是亲眼所见,只是听完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她总不能说这尤二姐日后会跟贾琏扯上干系,毕竟现在贾琏见都没见过尤二姐呢。
雪雁脑子飞速的运转,跟着叹了口气,盯着床帏一脸深思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先前听说那尤二姐尤三姐在家时风评很是不好,有人说那二人跟青楼的女子没什么两样。二嫂子原就想着把她们三人接来府里,可我听说了这些事儿,劝她打消了念头,谁知尤大嫂子又另派人把她们接了进来。我听见这事儿就觉得不好,于是去宁国府问了惜丫头。果然,这二人进了府后,每日跟珍大哥哥和蓉儿两人饮酒作乐。
“妹妹你想,如今是什么日子?不说珍大哥哥和蓉儿都还在孝中,且说前段日子老太妃殁了,圣上已下旨所有人家中不得饮酒作乐,普通人家三月内不得婚嫁。可珍大哥哥和蓉儿这二人不知就撞了什么邪,被那两个女子勾得忘了家孝忘了国令。
“此事如今在宁国府里已是无人不知了,连惜丫头这样的闺阁女儿家都知道,更何况那些下人。这奴才们传起话来,可比我们想的要快。只怕再要不了几日,外头的人都传遍了。这宁国府一个不忠不孝,白日宣yin的帽子可就要扣下来了,更何况宁国府的名声本就不大好,这要是再传这些话出去,惜丫头以后还怎么是好?”
黛玉听完也是唏嘘:“惜丫头这命……哎!要我说,还是早早的给她定下亲来,等及笄了出嫁才是。不然日后这珍大哥哥又闹出什么事儿来,惜丫头可就真的毁了。”
雪雁摇了摇头道:“这事儿哪是我们能说的?你我都还是姑娘家,去与人说亲岂不是成了笑话。”
黛玉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她如今见雪雁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再说孟茶芳那边她也要去添油加醋一番,帮惜春把这三人赶出去才好。
雪雁等黛玉走了,又靠了一会儿,就又觉得困了起来,正迷迷糊糊眼睛半睁不睁的,突然就听到窗子那噔噔两声。她一时纳闷,不知江五这会子来找她做什么,但还是起身拢了头发,披了衣裳去开了条缝。
窗外传来江五的声音:“小姐,那二人已抓起来了,要不要送去应天府衙门?”
雪雁一愣,今儿没下令让江五去做什么呀?他抓了谁来?江五在外头没等到雪雁回答,还以为是哪个丫鬟误开了窗子,他再一分辨,确实是雪雁的呼吸声没错,就又开口问了句:“小姐,这二人如何发落?”
雪雁忙问他道:“你抓了什么人?”
江五纳闷回道:“就是今儿对小姐大不敬的那个丫头,她二姐和老娘逃出城去,不到二十里路就被我抓了回来。如今绑起来押在城外十里亭那儿,就等小姐一声令下。”
雪雁吓了一跳,忙道:“不可,我虽也恨不得将她二人碎尸万段,但绝不可害人性命。”
江五劝道:“小姐不必担心,在下一定做的天衣无缝,再说这二人乃平民之身,小姐是记在林家名下的,小姐发落这二人,就算被人发现,在下也能有办法让这事儿名正言顺的过去。”
雪雁忙解释道:“并非我胆小怕事,只是我虽有意发落那二人,但一来,碍着那尤老娘即便不是尤大嫂子的生母但也是继母,这一层关系在这儿,我不能将事儿做的太绝,以免日后心生间隙。二来,这天理循环自有天道,我若身犯杀孽,这迟早是要报到我的身上。我只求一个日后心安理得,再无后顾之忧。”
江五在外头片刻没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小姐不必担心,江五懂得了。”
说完窗外就再没了声音,雪雁等了一会儿,见真的没动静了,这才关了窗子回床上去坐下。
她一颗心突突突的都快跳出来了,没想到江五会跟到内院里去,还自作主张把那尤老娘和尤二姐抓了起来。江五这般护着她,她自然感激,可她不想在外给人露出自己狠辣的印象。所以这人命,绝对不能犯。就算到了逼不得已,也得借刀杀人,不能由她的人来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