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迎春的嫁妆抬到夫家后,就要晒嫁妆了,这晒妆可是大事儿,本来王夫人和贾母坐在家里一直等着消息,王夫人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巴不得翻出点什么滥竽充数的东西来,但那贾母却是一脸的担忧,怕给贾家丢了脸面。
谁知报信的人回来一说,贾母惊喜的满脸笑容,王夫人气得一脸扭曲。屋里其他的夫人奶奶们,听了皆是啧啧称赞,把贾母说的心花怒放。
可王夫人却忍不住了,竟当着众人的面,捏着帕子说起了贾母的不是:“老太太也忒偏心了些,这迎丫头虽嫁的不错,但后头还有两个妹妹呢,怎么就把家底全给迎丫头搬了去。”
大伙儿一听这话,气氛顿时凝固,再一看贾家的老太太,一脸铁青,大喘着气,只怕就要发作了。
众人忙起身告辞,连酒也不吃了,反正她们礼也观了,贺礼也送了,谁也不差那两口酒吃。
孟茶芳最后一个起身告辞,才走出门口,帘子刚放下,就听得里头咣当一声好大声响,跟着一句怒吼:“你给我跪下!”
孟茶芳吓得一抖,赶紧往旧院去了。方才邢夫人陪完客人,就要到旧院去送姑娘出门,所以早早就回了旧院,她如今还是正经找邢夫人说几句话,道别的好。
谁知孟茶芳才到旧院,才与邢夫人说了没几句话,就见琥珀急急忙忙寻来,对邢夫人道:“大太太,老太太要您过去问话。”
邢夫人忙问:“何事这么着急,外头还有客人在呢。”
琥珀尴尬的顿了顿,小声道:“女客们都走了,如今正院就剩老太太和二太太了。”
邢夫人脸色一沉,问道:“这是为何?她们这般不给脸面?连口薄酒都不肯喝?”
孟茶芳忙在一旁解释道:“不是我们不给面子,只是贵府二太太有些不看场面,说了让老太太下不了台的话来。”
邢夫人追问之下。孟茶芳才把那王夫人说的话给讲了一遍,邢夫人不由大怒,叫了一声:“欺人太甚!”
这一嗓子,把耳房里的姑娘都给吓着了。她们在耳房里头也能听到事情的经过,雪雁知道这是王夫人想秋后算账,赖这嫁妆的事儿了。于是便到窗口开了窗子,叫廊上的小红过来。
雪雁将身子凑出窗外对小红说道了一番,小红笑着点头,仍回门口候着去了。雪雁这才放下窗子,仍与其他几人说笑。
邢夫人收拾了一番,就气势汹汹要往正院去,她才打帘子出来,小红就靠了过去。悄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邢夫人脸上一怔,跟着喜不自胜笑了起来,她也不回小红的话,只微笑着点头往正院去了。
孟茶芳打帘子进来耳房,叫黛玉和雪雁一起走。方才郝凌香和刘纯汐早已先走了一步,如今房间里只剩探春惜春和黛玉雪雁四人了。
雪雁一指屋里道:“太太瞧,这都是自家的表妹,没有别人,太太也别急着走,好歹大太太的脸面还是要给的。咱们不过去正院,就在这边玩笑一会。”
孟茶芳笑道:“你们不走。我是要走的了,这会子有点乏了,我可撑不住。”
雪雁忙拉了她进来到炕上靠着,又多拿了几个枕头过来给她塞在腰下,细细的把了会脉,笑着对孟茶芳道:“不打紧。弟弟健康着呢。太太只管再坐一会子。二妹妹那嫁妆,是我帮着大太太筹备的,若是这会子我走了,一会儿老太太又要叫我问话,岂不是白跑一趟?”
果然雪雁这话才说完。那头琥珀又进来了:“林大姑娘来一下吧,老太太请你过去。”
雪雁拍着手笑道:“可是找我说二妹妹嫁妆的事儿?可巧,我正等着老太太开口呢,不然让我自个讨赊银,我可拉不下这个脸。”
说着雪雁打前头自顾自的掀帘子,欢快的往正院去了,倒是琥珀听了这话一时愣住,怔了好一会才赶紧跟了上去。
雪雁带着小红往正院去,琥珀追了过来问道:“林大姑娘方才说的什么,我怎么不懂?”
雪雁故作诧异的反问:“怎么?不是要将赊的银子还我?那叫我做什么?为着二妹妹的婚事,我可没少把我家铺子里的货赊给大太太呢。她说等二妹妹一嫁了人,就立刻补给我的。如今这是要反悔了?”
王夫人的目的,不就是想诬赖大太太贪污公中的银子么?她这样做真真是可笑之极,要知道大太太并不管家,不但不管家,还连一丁点的差事都没给她领。若是王夫人没看的这么牢,给大房一点小恩小惠,这会子还诬赖的过来。
可那邢夫人一天无所事事的,哪里有途径贪公中的银子?再加上这次备嫁,压根就没开过库房,都是老太太的私产出的。
雪雁才走到正院门口,就听得里头邢夫人大声道:“我只问弟妹一句,二丫头是不是我们家的女儿?既是我们家的女儿,为何出嫁公中一钱银子都不出?老太太给的那是老太太的私产,本就是迎丫头该得的那份。迎丫头出嫁了,不带走还能留给你花?”
王夫人委屈的说道:“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邢夫人打断她道:“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你那话里话外说我贪污公中银子,说二丫头的嫁妆备的太好了,不该这个档次?我虽不是二丫头的生母,可也没得让人这么作践我家的闺女!更何况你生为管家太太,怎么能不给银子让二丫头备嫁。”
王夫人马上道:“既是你们大房的闺女,这嫁妆自然该由你们出的,我们给不给,也是看情分的,哪里有大房的姑娘出嫁,让二房出银子的道理!”
雪雁心中冷笑,心底暗道“猪脑子”,玻璃一打帘子,雪雁正要进去,就听贾母吼了一声:“放肆!”
邢夫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如今贾母再说她什么,她都不管不顾了,反正剩下的都是爷们,靠他们爷们自己打拼去好了,自个也不愁嫁闺女一事了。就算贾母日后断了他们的月钱,她都不怕,大不了分家!
贾母喝的人是老二家的,她是最怕老二家的口不择言的,如今这话讲出来,大房要分家可就占了理儿了。既然大房姑娘出嫁,归不着二房管。那大房平日开销应用之物,也归不着她二房管了。
王夫人还只当贾母喝的是大太太,心里正得意着,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笑道:“哟,我来的不巧。”
贾母抬头见是雪雁,忙装出笑脸对她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
雪雁笑盈盈的慢慢踱了过去,对着贾母福了一福,又继续用软软的声音道:“老太太,怎么一个女客都不见了,就连我家太太都说要家去呢。二妹妹大好的日子,不热闹热闹怎么行?”
贾母笑着问她道:“听说这回二丫头的嫁妆是你帮忙备下的,倒是辛苦你了。”
雪雁掩嘴笑着,细声细气道:“哪里的话,帮自家姐妹办点小事罢了。只是这些东西毕竟是我表哥铺子里头的,也不是我的东西。这拿了去,自然是要拿银子来填的。大太太头里给了我四千两,还差了三万六千两,老太太看,什么时候方便将这钱帮我结了?”
贾母脸上一僵,继而尴尬的笑了:“你这孩子,急什么,如今不过叫你来问问,你帮你大舅母备了些什么东西。”
雪雁咯咯笑了起来:“哟,老太太,难不成你没看那嫁妆单子?上头除了什么水盆,箱笼,小泥炉子之类的不起眼的小物件,其余都是我家铺子里的呢,即便不是我家铺子里的,也是我让管事替我各地寻来的好货色。光是皮料毛料就装了四个大箱笼,那宝石之物也装了整整一个箱笼,更别提那各类绫罗绸缎,和西洋摆设用具了。就连二妹妹打家具的黄梨木都是我叫人特地寻来最好的,赶着时间送过去,才能赶在好日子之前打好家具。”
王夫人一听尖叫起来:“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家铺子明明卖的是胭脂水粉,哪里就卖什么宝石皮料了?”
雪雁瞥了她一眼,眼中尽是鄙夷之色,这一眼让一旁的贾母彻底惊了一下,忙怒气冲冲对王夫人道:“你给我滚回自己院子去,管家钥匙交出来,放到我这里。没用的东西,二丫头嫁人这么点子事儿你都办不好,你还管什么家!”
这一吼,把王夫人彻底吓呆了,她是不介意别人接受管家,可她不敢让老太太接手。她每年可没少在府里捞钱呢!若是被老太太查了帐,发现了这里头的猫腻,她还有命活吗?
王夫人连忙跪到地上,俯身求饶道:“老太太息怒,我不过说这丫头信口开河,并没有不想付账的意思。若是照她说的,什么都是她办的,那大嫂子又办了些什么?”
邢夫人知道这是在黑她了,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她冷笑一声道:“我办了什么?我请了大侄女帮我置办嫁妆,又天天教导迎丫头闺阁之事,倒是弟妹这里,我来了几回,请弟妹拿公中银子出来救急,怎么不见弟妹开库房拿银子给我?莫不是这银子……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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