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临安 !旅店的厨房,方才送酒水上去的小二突然抱头惨叫了一声,引得正在忙碌的师傅纷纷侧目。
“你脑子搭劳了?在那儿哇啦哇啦什么?”
小二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小二苦着一张脸从厨房出来,带着怜悯的眼神朝楼上看去。
完了,他方才好像给错人了。天地神灵啊,那位娘子拿的酒杯,貌似是加了药的。
……
柳衾看着扑倒在桌上的宋锦瑶,面无神情。
宋锦瑶只是暂时昏迷了而已,不消片刻她便睁开了眼,只是四肢都使不上力气,脑袋昏昏沉沉的。
“柳二郎君,你还没走?”宋锦瑶欣喜问道。
柳衾前去扶她,哪知他的手一接触到宋锦瑶,宋锦瑶便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
“柳衾……柳衾……”宋锦瑶攀附在柳衾的手臂上,脸蛋一直在他的怀中蹭来蹭去。“柳衾,为什么你要喜欢宋玉姝那个小贱人?我难道不好么?”
柳衾只是扶着她的两臂,尽量将她往外推。
宋锦瑶不甘心,凭什么自己的救命恩人要对自己的妹妹倾心?谁都可以,唯独宋玉姝不行!“柳衾,宋玉姝不会喜欢你的,你不如喜欢我,只有我对你好,只有我心心念念你。”
“八娘子,你醉了!”
宋锦瑶扬手一挥,“我没醉!我告诉你,柳衾,你的酒里被我下了药,今晚你哪儿都别想去!”宋锦瑶忽怒忽喜,攀着柳衾的脖子,道:“柳衾,你和你大哥长得一点都不像……也亏在你们长得不像,我才能遇见你……”
柳衾捏着宋锦瑶的手越来越重,问道:“八娘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见过我大哥?”
“呵呵呵……何止见过?他和宋环的好事还是我牵线搭桥的,如今宋玉姝那个小贱人能养着一个乖巧的儿子,还是我的功劳!”宋锦瑶仰着头对柳衾笑,“柳衾,我不喜你大哥。他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倒是你,风度翩翩,又会做生意……”
柳衾挑眉,咬牙切齿的问:“我大哥是无用的书生?八娘子当真是这么以为的?”
药效越来越大,宋锦瑶的脑袋已经烧得糊涂了,开始胡言乱语。“柳衾,你不知道,宋环的儿子其实本来不会有的,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帮了他们一把,他们才会哈哈哈……”
柳衾见她笑,自己也笑。“八娘子,你千算万算,恐怕想不到今日来赴约,我早已料到了你的目的。”
宋锦瑶此时已经神志模糊了,拉着柳衾就往床那边走。
柳衾毫不怜惜的将她丢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断扭动的身躯,冷笑:“宋锦瑶,我大哥的死也有你的责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早早的下去见他的。”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干吞入腹。
“咳咳咳……”因为没有服水的缘故,柳衾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等展开衣袖的时候,一滩血迹印在袖口。
柳衾只是惨笑一下,慢慢褪去了衣衫。
帷帐落下,灯灭。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翌日,惨白的光亮照进旅店的客房中时,宋锦瑶疲惫的睁开眼。
身边早已没了那人。
门口有两个人影在晃动,不用猜也知道是岁燕和岁华。
宋锦瑶费力的推开锦被,露出了泛着青紫印痕的藕臂。
锦被再往下滑,只看见斑斑点点的血印子惨烈的印在惨白的垫絮上。
宋锦瑶盯着数不清的斑点看了许久,嘴角慢慢的上扬。
门外的岁燕和岁华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一同默不作声。八娘子行事一向令人费解,她们身为下人,不该说也不敢说。
等到宋锦瑶唤她们进去的时候,她们都是胆战心惊的,唯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恼了宋锦瑶。
宋锦瑶劈头盖脸的就问岁华:“岁华,柳衾是什么时候走的?”
岁华道:“天明时分走的。”
其实柳衾是在四更天的时候走的,但是岁华怕说了实话让她不高兴,只好撒了谎。
宋锦瑶听了果然心情大好,又问:“他离开的时候神情如何?”
岁华推了推岁燕,让她说。
岁燕道:“柳二郎君离开的时候步伐有些虚,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似的。婢觉得柳二郎君许是昨夜劳累过度了……才致使今晨离开的时候,面色有些发白,形容有些消瘦。”
宋锦瑶点头,含羞道:“他累也是正常的。”
她一动,岁燕和岁华赶紧上来伺候她穿衣。当触及她浑身的青紫时,免不得一阵发汗。
岁燕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娘子回家之后可千万别让夫人瞧见这些印记,要是夫人气急,一定会告诉老爷。老爷发起怒来,可是谁都劝不住的。而且娘子也知道老爷多疼爱您一些,到时候心已寒,不知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来。”
宋锦瑶心情好,要是放在平日里,一定会板着脸教训岁燕一顿。她嘴角噙着笑,“放心,娘不会发现的。”
离开旅店的时候,宋锦瑶还多赏赐了小二一锭银子,吓得小二哆哆嗦嗦的连路都走不稳。
月心将宋锦瑶彻夜未归的消息禀报给宋酒的时候,宋酒没多想。
“小李氏现下一心都在二叔身上,哪有心思去管她?让她闹腾吧,我若是管了,还会惹闲话。”宋酒剥着橘子,看了看外头,问道:“他们走了?”
月心摇头,“还在呢,索蒙将军对乌二娘真是情深,这回来还带了好些珍贵的药材。”
自从初一从花满楼回来之后,索蒙将军每日都要来看上乌月牙一回,完全将勤园当成了自己的家。
宋酒也懒得管他,只要他不到处招摇,随他怎么看乌月牙都行。
月心站在一边,手中也在剥橘子。“娘子,若是乌二娘想起从前的事情,要将小郎君带走,您会同意吗?”
“我只答应索蒙将军让他带走乌月牙,可没答应送他一个外来的外孙。再说了,阿盼于他就是个拖油瓶,他心里能愿意?宋环是乌月牙亲生的女儿,也不见他有几分关心,何况是阿盼?”
月心了然点头,但又想到一个问题。“那王郎君呢?小郎君也不是您的亲生子,万一以后王家不同意让小郎君跟过去,该如何?”
宋酒嚼了一瓣橘子,道:“若他们不愿意,我便带着阿盼回临安去。阿盼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这么久,总会有感情的。再者,我养活自己和阿盼并不困难,何须担心?”
月心嘴唇嚅动,话到嘴边时见她如此,便不想再添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