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临安 !稳定了情绪,宋酒终于将钥匙送进了钥匙孔内。“啪嗒”,大锁开了。
拴住房门的锁链哗啦啦的落到了地上,砸起了一阵灰尘。
门内的手打开了房门,然后,惨白的手先伸出了门槛,然后是胳膊,接着是上半身……
借着光亮,宋酒亲眼看着那个人从门内爬了出来。她身上的衣裳原来应该是白色的,这一点宋酒是根据她腋下的一小片还算干净的布料推测出来的。因为她身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黑乎乎的黏在衣裳上,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终于,那个人完完全全的从门内爬了出来。
宋酒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从里面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
“二娘?”宋酒试探性的叫了那个人一声。
那个人没有应,但是扭过头看了宋酒一眼。“谢……谢……”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吃力,好像她只有在说“救救我”的时候说得格外流畅。
宋酒举着那个玉兔坠子追问道:“这个坠子是你的吗?”
那个人胡乱的点头,乱糟糟的头发上散发出一阵恶臭。宋酒这才看清了她的脸,其实也看不清,因为脸上不知黏着什么东西。用蓬头垢面来形容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最贴切的。
“娘子,娘子你在吗?”
院外传来忍冬的呼唤声,低低的,似乎是怕惊扰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宋酒对着院门喊道:“院里没人!”
忍冬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娘子,老太太她们似乎已经看完了烟火,正要回来呢。”忍冬以为宋酒进汲雪楼想要查什么东西,就自作主张替她望风。
“忍冬你进来。”
不一会儿,忍冬已经跑了进来。看到她身边坐着一个吓人的怪物,忍冬要尖叫,但手已经快一步捂住了嘴巴。
“来帮把手,把她扶到浮翠居去。”
忍冬来不及问,因为此时老太太他们已经往回走了,要是她们眼下慢了一步,一定会被发现的。忍冬赶紧弯腰去将女人扶起来,宋酒则是走到门前将房门锁起来。
“阿盼呢?”
忍冬忍受着女人头上的臭味,捏着鼻子道:“月心已经带他回去了,我放心不下,特意来寻娘子。”
因为有忍冬的帮忙,宋酒很快就将女人扶回了浮翠居。
月心先一步到,听见院子里有动静,赶紧出来看,当即就愣住了。“娘子,你怎么弄了一个怪物回来?”
宋酒来不及解释,“赶紧扶她进去,还有别让阿盼看见,免得吓着他。”
月心接过女人,道:“小郎君此刻在自己房里,不会过来的。”说着,忍冬和月心两人将女人扶进屋里。
不过她们没将女人带到内室去,只将她搁在一个软墩上。
女人不会走路,宋酒在扶她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全程宋酒和忍冬几乎是抬着她来的,她的脚都不点地。
女人大概被关了很长时间,只会在地上趴着,或是在地上坐着。
忍冬擦了一把汗,问道:“娘子,她是什么人?怎么弄得这个样子?”
宋酒摇头,“我也不知,她被关在汲雪楼东面的一间屋子里。回来的路上我听见有人求救,进去一看,才知道是她。”
月心蹙眉问道:“会不会是四夫人惩治的丫头?从前四夫人心情不顺的时候也爱责罚几个人。”月心从前在汲雪楼待过一段时间,所以清楚小李氏的脾气。
宋酒把玉兔坠子给她看,“可她手中有这个,可见不是一般的丫头。”
“这不是小郎君的坠子么?”忍冬和月心同时问道。
月心细看了一下,又道:“这坠子和小郎君的像,但不是小郎君的。小郎君的坠子要干净些!”
宋酒三人在一边说了一阵,那个女人始终无动于衷,只是呆呆的伏在桌上,眼神很空洞。
忍冬实在受不了她身上的气味,“娘子,我先去弄些热水给你梳洗,然后再处理她。”
“先让她洗。”宋酒攥着坠子,看了看那个女人。
热水很快就准备好了,忍冬和月心将那个女人架到了浴桶中,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她洗干净。
宋酒趁这个时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出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洗干净出来了。
“可算是洗干净了!”忍冬呼着气道。
月心找来帕子,正要去替女人擦头发的时候,突然怔住了。“娘子,你看她……”
宋酒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看到了一双冰蓝的眸子。
“娘子,她该不会是……”月心不确定,声音也就很小。
宋酒也不确定,伸手去推了推她,“二娘,你还认得我吗?”
女人听见她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呆呆的摇摇头。
正巧,女人的肚子轱辘响了。
“忍冬,去准备一些饭菜来。”
忍冬应声去准备了。
月心在看着她,宋酒便去沐浴。将身上的味道洗去了,宋酒才穿好衣裳出来。
女人已经在用饭了,吃得狼吞虎咽,期间还被呛了几口。忍冬很好心的替她拍了拍背,劝道:“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月心走到宋酒身边,目光也在女人身上。“娘子,你将她救回来,难道打算将她安置在浮翠居?如果四夫人发现人不见了,指不定会大肆搜查一番,到时候……”
宋酒看着女人瘦得凹陷下去的脸,还有皮包骨的手,道:“月心,你猜她是不是乌二娘?”
月心猜不着,说得模棱两可。“也许是,也许不是。虽然她拿着和小郎君一模一样的坠子,但不代表她就是乌二娘。”
“先让她在你和忍冬的房里住着吧,别让其他人看见。”
月心点头,“知道。”
“明儿一早,你去一趟撷芳斋,将秋遥娘子请过来。”
“娘子打算和秋遥娘子商议此事?”
“恩。”
月心带着女人出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宋酒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也不知他今日吃了腊八粥没有?哦,她忘了,在汴京,他们过腊八吃的是腊八面,并不吃腊八粥。
“娘子还不困么?”忍冬在帷帐外问道。
宋酒轻轻嗯了一声,“你自去睡,不用等我睡。”
忍冬起身去燃了一块安神的香片放入香炉中,“娘子且宽心入睡,事情总有法子解决的。娘子做生意的时候总有主意,我相信这件事也能顺利解决的。”
宋酒默默点头,翻了身觉着困了,便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