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临安 !秀林村就在眼前,却没有见到苏覃的身影。
忍冬左顾右盼,终是不耐烦了,拧着帕子就骂:“他这是什么人?自个儿要让我们来,他倒好,半晌没个人影儿!”
貂蝉嫌弃这儿的路石子儿太多,容易伤着它尊贵的猫手,懒洋洋地窝在忍冬怀里。
忍冬气不过,低头咬着银牙对貂蝉吩咐:“好貂蝉,一会儿等他来了,你只管一鼓作气冲上去!好歹在他脸上留下个十条八条的印记,好叫他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性子的人!”
貂蝉会意地叫唤了一声。
又过了一刻钟,苏覃才姗姗来迟。
忍冬的火气早已冲上了头,也没等貂蝉亮出尖锐的爪子,自个儿就冲了上去。“你这人,还是县学里知情知礼的学生吗?夫子难道没有教过你要守时吗?”
苏覃被忍冬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阵,倒是很和气地道了句对不住。
他今日的模样和往日宋酒在县学见的大不相同,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宋酒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翩翩郎君呢。
虽然她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瞧见了还是被震撼了。
苏覃在县学里衣着破烂邋遢,行为举止也是疯疯癫癫的,浑然一个在街上乞讨的落魄乞丐。今日浑身上下这么一捯饬,倒叫人瞧不顺眼了。
宋酒开口,平淡地说道:“若不是看了你藏在书中的信,我恐怕会一直将你当成疯子。今日一见,心中顿生刮目相看的感慨。”
苏覃朝她拱手,神情庄重而激动。“我在县学装疯卖傻近三年,就是为了等今日!盼来盼去,几度春秋,可算是将宋娘子盼回来了!”
“盼我?”宋酒挑眉一笑,“为何要盼我?在去县学念书之前,我与你可算不上相识!“
忍冬拧眉上前,牙尖嘴利地附和道:“就是!你可不要坏我家娘子的名声,否则我要你好看!”
苏覃恍然大悟,急忙改口:“是我的不是,不该如此和娘子说话。话虽有错,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宋酒敛了神色走到苏覃身边,上下打量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苏覃,我今日之所以会到这里来,不过是看那信上写着柳岑生的名字。你若是有一句话诓骗我,可不要怪我不念同在一处念书的情谊!”
她的声音很淡,却很有力。眼下她只能从苏覃这里下手去查三年前发生的事情,是成是败就要看苏覃这人可不可信。
苏覃在她威严的声音下没有一点害怕,只是平静地回道:“宋娘子如果不信我,是不会来的。既然来了,就要全心全意的信我才是。”
宋酒这才仔仔细细的端详苏覃,方才她对他多有防备,并未真心看他长得是什么样貌,只是粗粗地看了一眼。现下看来,他那边角柔和的眉峰以及黑亮的眼眸都像是他的招牌,一个能让人相信他的活招牌。
苏覃的容貌算不上出色,倒是他身上的那种士人风度为他增色不少。可是他的话以及他的举动却又使得他看起来不像个士人,而是一个深谙计算之道的谋士。
宋酒轻笑,问道:“苏覃在县学里学习的是兵、法之论吧?”
苏覃没有笑,只是微微侧身,“百家之长皆有涉猎,哪一样对我有用,我便借来一用。这也是我当初没有走出县学的原因吧!”
宋酒听见他低低地嘲讽了一声,心中有些好奇,但也只是止于好奇。她不会去掺和其他人的私事,只要将三年前的秘密解开,替宋玉姝了了仇怨就好。
“你今日叫我到这里,恐怕不是来谈论你的往事吧?”宋酒侧目,并未因他先自己在县学念几年书就对他礼遇有加。“我可是冒着被家里责罚的危险到此地,你若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给我……”
暗话的意思就是:初次见面,你总得给些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苏覃轻轻勾唇,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很快那一抹笑就消失在他的嘴角。他侧身,指着身后的秀林村,“宋娘子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叫我宋酒就是。”
苏覃置之不理,仍旧固执地唤她“宋娘子”。见他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宋酒并未生气。都是个人的脾气,叫与不叫都不会伤了谁。就像自己固执地叫他苏覃,而非苏师兄一样。
三人带着一只狸花猫进了秀林村,一直顺着中间的路往前走。好不容易快要将这条走到了尽头,苏覃终于带着她们转了一个弯,来到一间围着篱笆墙的小院。
苏覃道:“就是这里了。”紧接着,他高声朝院子里喊道:“萍秋!萍秋!有客人来了!”
一会子,只看见一个身穿淡蓝色印着碎花粗布褙子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似乎很惊讶苏覃的到来,赶紧解了围裙扔到一旁的风簸上,快步走到院门这边。她麻利地取了拴在篱笆墙上的绳索,笑道:“苏大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苏覃一边推开用竹片绑成的院门,一边说道:“若是提前知会你,你又要杀鸡杀鱼的,太破费。”
忍冬压低了声音问宋酒:“娘子,我瞧着这女子年纪比苏覃还要大,怎么叫他苏大哥?”
“你看看她家的境况,要是让你在这里住上一年也会和她一个样。”宋酒四顾周围的环境,向忍冬解释。
女子都是爱美的,可是也要有能力保持美丽才行。家境贫寒只能维持温饱,哪还有心思去管自己年龄几许呢?
那女人见苏覃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好奇地问:“这两位是?”她的两个眼睛在宋酒和忍冬之间来回逡巡,一下就分辨出了哪个是主子哪个是婢女。“你别该是将有钱人家的小娘子拐来了吧?人家小娘子不懂事,难道你还不懂吗?”
苏覃讪讪道:“她们随我来有事,我们进去再详说。”
女人摇着头疑惑地进门,摸不清苏覃今日来的目的。
“她就是我要见的人?”宋酒看着四周俨然一副农家小院的景色,“柳岑生好歹也是柳家的郎君,再不济也不会心悦一个农家女吧?”
苏覃一怔,这才意识到宋酒是将萍秋当成了柳岑生的相好了。他开口解释道:“宋娘子这定论下得过早,还是等听了她的话再做定论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