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临安 !宋玉恒在宋琦之前做过的位子上坐下,笑着说道:“不说宋琦了,九妹你跟我说说这两年你在临安都遇到什么好玩儿的事!”
宋酒抬眸,瞧见他淤青的右眼,噗嗤一笑。“你方才去阿盼的房间,就没看出来你的眼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宋玉恒浑不在意地摆手,“只要没破相,这种程度我还能接受。那王鸿下手忒狠了,专门挑我最宝贝的地方打!”
宋酒无奈,起身去找化瘀的药酒。
“给,自己擦擦,不出两日,保准你又能变回翩翩少年郎!”
宋玉恒接过药酒,眨巴着眼睛,“九妹,反正你此刻也无事,便帮我上药呗!”
宋酒瞪了他一眼,“别得寸进尺,我先前可是说了,没有证据证明我是你妹妹,就少来套近乎!”
宋玉恒喜滋滋地将药酒揣进怀中,还不忘抚摸了几下。“这可是九妹送我的好东西,得好好收藏着!”
宋酒倒了杯茶给他,道:“喝了茶就走吧。”
宋玉恒委屈地说道:“九妹,你这招端茶送客当真要用在七哥身上?你说说,七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尽尽地主之谊,请七哥用过昏食再送客么?”
宋酒慢悠悠地喝着茶,道:“我这里的饭食十分寻常,怕是不合你的胃口。”
“不会!不会!”宋玉恒抓着杆就顺势往上爬,“九妹能吃的,七哥为何不能吃?七哥又不是王鸿那种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就再也吃不下家常小菜!”
宋酒瞄了他一眼,“阿盼告诉你的?”
宋玉恒尴尬一笑,捂着淤青的右眼道:“这不是被王鸿打了一拳嘛,心里气不过,就跟阿盼唠叨了几句。”
“既然吃得下家常小菜,就留下用过昏食再走!”
宋玉恒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九妹心软,不忍心见我腹中空空地回去。九妹,昨日我见你的酒楼中人手挺少的,要不我去帮帮忙?”
宋酒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必,若是你去酒楼当小二,让他们知晓了,能轻易地绕过我?”
他们指的是永嘉宋氏。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大家族中的男子是长辈的掌中宝,是家族振兴的栋梁。而女子,地位本就卑微,若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轻则一顿打骂,重则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
宋酒可不想被大家族里的唾沫星子给淹死,自然不会挑令他们生厌的事情去做。
“九妹,当初你带着阿盼逃出来的时候,日子过得很不安生吧?”宋玉恒趴在桌上,面上写满了不开心。“早知道,当时七哥应该和你一起逃出来的!你也是心狠,要逃也不和七哥商量一声,就这么丢下七哥一人。”
宋酒转头看向他,问:“宋家的生活是怎样的?怎么连你这般心胸开阔的人也想逃出来?”
宋玉恒叹了一声,“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就能懂了。”
宋酒白了他一眼,她若是想得起来,何必问他。
“对了九妹,你打算何时跟我回永嘉?”宋玉恒支着脑袋,虽是不情愿,但不得不问清楚。“你忘了一些事情,恐怕不知自己此刻是深陷危局。你当初逃出来,把一份重要的东西给带走了。你若是不跟着七哥回永嘉,恐有性命之忧!”
宋酒眉心微蹙,不悦地问:“你也想劝我将名籍交出来?”
宋玉恒一愣,随即明白了为何宋琦方才气呼呼地走了。“宋琦方才跟你说过此事?”
宋酒不回答,只是指着大门的方向,道:“若你也是劝我交出什么名籍,门在那里,慢走不送!”
宋玉恒着急地拍了拍桌,“九妹你误会了,七哥对那名籍根本不感兴趣。原本家里只是让宋琦一人来接你的,我因为念着你在临安过得好不好,所以才求了爹,随宋琦一道来接你。”
“真的?”
宋玉恒竖起三根手指,“比真金还真!”
宋酒将他的手扳下来,“放下吧,旁人若是看见了,还以为我在逼你发什么毒誓。”
宋玉恒嘴角翘起,懒散地趴回桌上。
宋玉恒真是个话篓子,比街头说书的先生的话都多。在宋宅的下半日,他从柴米油盐聊到宋家酒楼,事无巨细,一一问了个遍。
宋酒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他,显然对他“嘘寒问暖”的方式有意见。
……
王鸿满心抑郁地带着王琢回了王宅,一进门就朝王惠文的院子奔去。
“爹!爹!”
王鸿刚进院子,就一个劲地喊王惠文。
“喊魂呐!”王惠文坐在池边,黑着脸骂了一声。
王鸿循声而去,只见王鸿这坐在小池塘边垂钓。
王惠文的院子里有一方青草池塘,当初建造王宅的人见此处有一方天然的池塘,便将它改造成如今富有雅致意味的垂钓池。
王鸿疾步过去,席地坐在青草上。“爹,你猜我方才去宋宅的时候听见了什么?”
王惠文眯着眼,道:“你小点声,莫要吓跑了我的鱼。”
“爹!宋氏的人都快欺负到你的头上了,你此刻还有闲心钓鱼!”王鸿见王惠文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心中更气。若说他这个爹是个无用的草包,懒散一些还说得过去。可他爹是老族长最中意的人,才情不比王之焕的爹差,怎么就终日慵懒无所事事?
“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身为王氏的人,难道连这点气度都没有?”王惠文睁开眼,手中的鱼竿没有任何的动静。
“说吧,那妇人又使什么手段对付你了?”王惠文起身,掸去深蓝色外袍上的草渣。王鸿去一趟宋宅,气呼呼地回来,除了宋酒以外,他想不到还有何人有这个本事将他气回来。
“爹,她哪里是什么妇人。今日在宋宅我都听见了,宋氏的宋玉恒亲口喊她九妹。后来连宋琦也护着她,我们被她给骗了!”
宋琦原本护的是宋玉恒,但为了让王惠文觉得事态严重,他故意将对象说成是宋酒,而且还省去了他和宋玉恒掐架的片段。
王惠文正在掸衣袍的手一顿,口中喃喃道:“九妹,九妹。宋玉恒喊他九妹……”
王鸿扭着身子望着飞奔出院子的王惠文,喊道:“爹,你去哪儿?”
王惠文只丢下一句话,“钓你的鱼!”便不见了踪影。
“不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么?身为太原王氏的人,爹连这点气度都没有。”王鸿捡起王惠文先前搁置一旁的鱼竿,用力一掰。
“咔嚓……”
鱼竿断成了长短不一的两截。
王鸿拿着较长的那一半,抓准时机往水中一插。再从水里提起来时,一条肥硕的鱼插在了鱼竿上。
“钓了半日,还不如我这个法子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