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二 !控制一个人,用利益诱惑,用好处感召固然是好办
但如果觉得这种办法不保险,还有另外一种有效办法——用恐惧和伤害来威胁。对于为自己征战,时时拱立于身旁的部下,秦明韬习惯于运用第一种方法来管理。而对于这个自己不了解,不熟悉的孔有德,秦明韬觉得第二个办法,也是不错的。
秦明韬笑了笑,大步走回中军,
“赵德,到稍远处生擒总兵钟纬!”秦明韬看着远处那支疲惫不堪的小队伍,沉声说道,“不留舌头,其余人一个不留!”
正常情况下,钟纬威胁一下孔有德没有害处。给孔有德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调动部属杀了钟纬。钟纬是明朝总兵官,孔有德的部下是明军小卒,杀了钟纬,这事情迟早会传出去,到时候孔有德吃不了兜着走。
但钟纬却忘记计算,孔有德旁边的那支奇怪部队来自何方?钟纬大概以为,那是山东某地文官聚集的一支乡勇,一支杂兵,跟着孔有德来辽东兜风——在明{ 末,这事情偶尔会有。当年皇太极攻到京师,天下勤王,大明知府卢象升招募七千乡勇勤王,这支乡勇后来成为赫赫有名的“天雄军”。
隔的远了,钟纬也没有仔细看,没有把改水营考虑在内,这是他下半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失误。一个人要爬上钟纬这样的总兵高位,手上握有军区司令的权限,需要很多年的努力,需要很多运气,很多忍耐。
有多少人出身世家,钻营取巧厮杀拼斗,奋斗了几十年也只做到游击,参将。总兵是一镇军民之首,对千万人有着实际上的生杀予夺之权。有多少人武将为了这样的尊荣奋不顾身地向上攀爬着,几十年也不能触及。
成难败易,无论你花了多少精力才走到这个高度,从总兵位置上摔倒谷底,却只需要一次失误。谁说难得糊涂?谁说官最易做?高处不胜寒,悬崖上走钢丝,一个不慎就要坠入无底深渊。名利场的每一着,都是利剑封喉,一错便是满盘皆输。
对于改水营来说,钟纬这样一支将骄兵疲的小部队,实在是不堪一击。关宁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人,虽然征讨琼州地溃兵曾经把五源贼的神话带到大陆上,但却被认做吓破了胆的胡言乱语。钟纬的亲兵们不会相信世界上有两百步外取人性命地东西,直到他们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一旗兵马只一次齐射。就把一百多人射倒了一大半。再扔了几颗手榴弹。这支小部队就陷入了彻底地混乱。赵德带着几个亲兵唿哨着策马上去。绑了剩下地人马。
这些亲兵地命运着实悲惨。他们刚刚不顾生死。为国为民与鞑子经历一番血战。转眼却死在了同胞地手里——只因为他们总兵对小小参将孔有德地一句狠话。赵德从来不会对敌人仁慈。降兵们被杀了个精光。除了义父要地钟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尔等南海贼如此杀害忠良。必遭那九天火电天打雷劈。”
“孔有德你等着。总有一天本官会揭发你款通敌国。谋害将官地罪状!”
“放开!本官自己会走!”
虽然被这个刚烈地明将骂得狗血喷头。但是秦明韬不会杀钟纬。钟纬被绑在了中军。成为了改水营地俘虏。成为了秦明韬控制孔有德地最好工具——什么时候孔有德不听话。什么时候钟纬就会出现在崇祯地面前。阐述孔有德勾通南海国地反叛行径。
如今秦明韬既能让孔有德步步高升,力挽狂澜救下关宁军,拥兵自重平步青云。也能撤掉支持,让他变成无君无父之人,让他手无缚鸡之力,成为叛国逆贼狠狠一跌到底。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控制一个人,这是秦明韬的权柄。虽然秦明韬是个宅心仁厚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精于权术。
李锦熙看了看大明总兵官钟纬的倔强身影,心里不禁凛了一下。参军府的狂生钟会笑了笑,小声朝李承宗说道,“咱东王不仅是个仁公,也是个雄主啊。你做后勤那块,手脚干净点…”
李承宗瘪了瘪嘴,啐道,“当然是雄主,不是雄主,能压得住我家李么?”
李瑛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喝道,“放肆!莫以为李瑛是女子便可随意欺负!李承宗,跟我到阵前去厮杀二十个回合,也看看谁人是雌谁人是雄!”
不知道是被战场上的血激起了意气,还是被北国的烈风呼出了深藏地男儿雄心。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李承宗居然拉下了笑脸,大声喝道,“去便去,我李承宗也不是个孬种!”
如果说相对其他四个穿越者,秦明韬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他从小生活在大户人家,所有的长辈都是各种组织的管理者。耳濡目染之下,秦明韬在管理人驾驭人上远强于其余四人。或者换个说法,在秦明韬眼里,其他人都是天然地属下,他更懂得怎样控制人心,操纵权柄。
这些年来,几个伙伴把五源谷
海国管理得很好。秦明韬不希望打破五个人之间的五人齐心对外地大好局面。但不越矩,不代表秦明韬甘心平凡。琼州府太小,稍微伸下手脚便要乱,不过既然来了辽东,秦明韬希望好好干一场该干的。
男子汉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亦得五鼎烹。既然上天让我秦明韬穿越了,如此风云际会之时,岂能在小小地琼州府碌碌一生。既然上天让我穿越了,生逢乱世,岂能在账簿和报告里垂垂老去?既然上天让我穿越了,我汉人遭此苦难之时,岂能坐视同胞在异族屠刀下,自相杀戮丧国亡种!
李承宗和李瑛打了十几个回合,两马交错时候,李承宗居然抓着李后领,把她从马上提了起来。李承宗哈哈大笑,把李放在地上,骑着马在她身边打圈。
当着全营军士的面,打输了地李瑛气得满脸羞红,不服不顾地在阵前大叫,“李承宗,有种你就和我再杀一次。”
兄妹之间的斗气引得秦明韬一笑。小雨已经停了下来,但是盖着天空的黑云还没有消去。四下里干燥了些,哈口气,便有一阵淡淡白雾映在空气里。看了看原野上越来越多的溃逃明军,以及逐渐出现的小股鞑子骑兵,秦明韬朝旗令兵说道,
“杀鞑子一人,赏银十两,本王直接发放!包括孔有德部!全军前进!目标皇太极部。”
这是围魏救赵的战术,压迫后金中军,逼迫野地里追击明军地后金骑士聚集回来,最终帮助明军溃兵逃离战场。谁说中土无人,鞑子张狂,自有我汉家儿郎来诛灭尔等夷狄。
“前进,目标皇太极部!”
传令兵高举着传令牌,策马把命令传达到每一个旗总,以及孔有德部。旗令兵涨得满脸通红,高高举起了进军大旗,奋力地把命令传到全军。
如今的孔有德,虽然顶着的头衔是大明登州参将。但有了总兵钟纬这柄摩利达斯之剑,他实际上已经变成了秦明韬的部属。几个骄横地改水营传令兵驰骋过来,毫不客气地在孔有德部来回穿梭,大声朝这些明军士卒喝令着,
“尔等安心杀敌!杀鞑子一人,赏银十两!东王直接发放!”
“杀鞑子一人,赏银十两!”
最高等级的传令兵骑进了孔有德中军,高举传令牌命令道,
“孔有德部,目标皇太极部,前进!”
所有部属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孔有德,他们都是孔有德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明白自己地主将是个胸怀大志的男子汉。我们是孙元化用银子堆出来的火器营,是徐阁老为首的西洋派在崇祯朝的最后一搏。
徐光启曾经放言,孔有德这样的部队不用多,若成就四、五营,则关内安危就不必担心;成就十营,则不必害怕关外鞑子,草原蒙古;若成就十五营,就可以直趋北上,收复全辽。他们是徐光启的骄傲,是崇祯的希望。
而现在,南海叛军却这么不客气地命令这支火器营,仿佛在命令一支下属部队。我们究竟,还是不是大明地部队。
这些一脸惊讶的将官们不知道,如今的孔有德没有选择。秦明韬让他往前,他敢往后么?后面是救援不力的罪,是款通敌国的罪,是干戈操之于总兵的罪,千刀万剐不重,诛杀三族不多。秦明韬让他往前,他舍得不去么?前面是高名硕功,是丰爵厚禄,是他孔有德报家仇国恨的天梯。
孔有德环视中军诸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决绝。他长吸了一口气,抱拳朝传令兵大声答道
“我孔有德部,得令!”
一万多人地部队收起防御工事,散开战车,徐徐朝后金军队的核心部位推进,压迫原野里四散追击的女真骑士。离女真主力方向越来越近,李锦熙有些不安了,派出了全部的斥候。四面八方都是散乱的女真骑兵,随时有遇上强敌丧命地风险。
鞑子的兵力,是四万多人,大多是骑兵,来去如风。改水营这次出征带着一个月地粮草,辎重粮车不少,走得并不快。这样的步兵军队直趋鞑子中军攻击皇太极,无是火中取栗。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地下场。
李锦熙看了看秦明韬,却觉得东王脸上比任何时刻都更坚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明韬相信自己会成功,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他知道皇太极是如何成功,知道他为什么强,为什么盛。
这个民族曾经因为自己地错而坠入泥潭,但现在这个情况不会再演一次,因为他秦明韬来了。他从二十一世纪来,一个如此智慧的民族反省了四百多年,难道还不足以扭转乾坤么?什么帝王命数,穿越者已经用科技来一一打破。大道虽苦,吾独往之。再沉重的历史车轮,我秦明韬一肩为天下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