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不慕仙 !尽管狐王与狐王后一再保证,到那时,狐仙大人会来的,但是四九的心里还是隐隐觉着不安。
她想要去狐山看看,但是她的法术不济,出不了涂山的结界,陆青也是不会依着她的。
涂山的春天是多雨的,这一连又下了好多天的雨。四九倚着窗台看着外面的雨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像是给一切都笼上了一层薄烟。
她捂了捂胸口,近来每每睡的不大好,胸口像是被堵住了,总是有一些片段,断断续续的入到她的梦中。
梦中总是有个男子,不是狐仙大人,也不是陆青。他的声音很好听,让人如沐春风。
他说,小狐狸,你知道哪里有仙人么?
他说,四九,过来我帮你绾发。
他说,四九,以后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梦中的阳光很刺眼,她仰起脸,想要看清那人的长相,可是,却是怎么也看不清。
明知那光怪陆离的梦,是梦,而已。却这般真实,也许是那人并非是自己的认识的人,所以四九对他产生了好奇。梦中的他,干净,似乎有青草那样好闻的气息,她竟然有点想多梦见他。
可是而后,她不禁狠狠鄙夷了自己一把,竟然都要结婚了居然还惦记着旁的男人。
很快,婚期到了。
这天狐王的宫殿触目皆是一片耀眼的红,四九端坐在铜镜前,由着两个美艳的狐妖帮她打扮。
望着镜中那张清秀,稚嫩的小脸渐渐的变得端庄,成熟她竟有一种眼熟的感觉,好像她也曾这样打扮过。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再多,她就想不起来了。
喜服也不知是什么用了什么材料制成,华丽精美之外,还散发着奇异的香味。四九穿好之后,盖上喜帕,就由那两个狐妖领着去到大殿。
此刻,宾客早已到了,四九路过众人时,刻意放缓了脚步,她用的鼻子仔细的嗅着,想在人群中嗅到师傅的味道,可是,直到她走到大殿的最前面,都没有嗅到师傅的味道。
难道师傅没有来么?这样一想,四九顿时慌张了起来,她想要掀掉头顶上那碍事的帕子,看一看,师傅到底来了没有?
此时,陆青已经在那站定等着她了。
见她走近,他上前去扶她。
“我...我师父来了么?”她用只有她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
“四九,有什么事情,等我们拜了堂之后再说。”
“可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主持婚礼的司仪已经用嘹亮的声音喊道
“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陆青拉着她就位,随礼生诵唱“一拜天地。”
陆青拉着她面对着宫殿外,四九僵硬的与他同时鞠躬。她的心里像长了草一般,想着师傅,师傅是迟了么?可他一向是个遵时的人,不该迟的。难道,他是因为不高兴自己有相公,所以才不要来的么?
可是,她在想着师傅的同时,有那么一瞬,她感觉很多年前,也与梦境中的那个男子,有同样的情景。然不等他多想,第二声“二拜高堂——”又传了过来。
陆青拉着她转身,对着高堂上的陆青的父王母后行礼。
而后便是最重要的那一拜。随着那一声,彻响四海八荒:“夫妻对拜——”
四九有些懵,愣愣看陆青在面前弯下腰去。她正想弯腰,便听到忽地传来一个男声,那声音似是从山下传来,却这般震撼人心,恍如杜鹃啼血,生生撕得人心鲜血淋漓。
他喊:“陆青——你怎可如此对我!!”
四九掀掉头顶上那一方碍眼的喜帕,她看到陆青的身形猛的一僵。那声音还在继续,似是用尽全力,倾注了那样深切的爱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可如此对我?!!!”
话未说完,她便看陆青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了那礼堂之间。
所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九却觉得似有什么丢失了一般,静静看着那礼堂之外,人山人海。
“四九。”狐王后走到她的旁边来,唤了她一声。她这才回神,她对着狐王后微微一笑,拿着那方喜帕,慢慢走了出去。
然而方才出去,她便看到了那样的景象。
一个血衣男子,手持利剑,站在陆青面前。
他白衣染血,面容冷峻,宛如地狱修罗,披荆斩棘而来。陆青愣愣看他,神色间满是震惊,而那男子则是一双眼爱恨交加,无论是爱或者恨,都是那般极端。
他们俩静静相望,似乎忘记了天地间的一切,四九握着那方喜帕,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二人。
那男子也生的极好看,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陆青,你真是好狠的心,竟敢负我!”
“廉展,我......我不是....你不是死了么?”
“我死了你便能另娶他人么?这便是你的真心?轻轻一试,便试了出来,真是好廉价,我廉展要不起!”
他慢慢走到陆青的面前,仿如从血池而来,留下一路血痕。
四九这才认出,这廉展是战神,一直听闻战神廉展有断袖之癖,难道,这陆青就是他的恋人?可是,战神廉展在几百年前不是在与魔族那一战中魂飞湮灭了么?难道,他没有死?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试探恋人的真心?
陆青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静静抱住他,将头埋入他怀中,带着哭腔道:“廉展,我等了你三百多年,你没死,为何不出现?”
“那次与魔族一战,我身遭重创,之后便一直在休养。”
“我虽是不与你见面,但是心中却是一直想着你的。”
“陆青……你怎可另娶他人?你明明同我说过,你倾国以聘,许我生生世世,你怎可如此言而无信?”
“廉展,得知你的死讯,我便是死了心。今日见到你,我这一刻已经死了的心,才得以复苏。你摸一摸。”说着,他拉起廉展的手伏在心房上。
廉展那冷峻的表情在一瞬融化了。
“你知道,我是鹿族的皇子,肩负着整个鹿族的未来,我娶她也是不得以。若一早知道你没死,我还管这些劳什子,作甚?”
那廉展与陆青紧紧相拥,絮絮叨叨说着他们的情意绵绵。仿佛遗忘天地众人。他们的爱跨越了千年时间的琢磨,跨越了所有的爱恨纠葛,终于得到了归属。
四九暗忖着,这亲是结不成了,这个相公是个断袖,对象还是鼎鼎大名的战神,她自是敌不过的。算了吧,再另外找个相公吧。
她这样想着,就准备转身离开。但就在这时,狐王与鹿王一起冲了出来。
“廉展!今日是吾爱女的大婚之日!你这是在做什么?!”狐王的声音近乎咆哮,他的眸中的神情氤氲难定,戾气已经填满胸膛。
“逆子!你还不快快离他远些?!”一旁的鹿王捶胸顿足,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儿子竟然公然与男子相拥,这不是堂而皇之的想告知四海八荒,他是断袖么?
廉展低头看了一眼陆青,然后将他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
他定定看着高高的殿门外站着的狐王与鹿王。
“这陆青是我的人,我带着了。”
说罢,他便揽住陆青,想要带他走。
“站住!”话音未落,一道刺眼的光闪过,狐王已经用法力打向了他们。
廉展不亏是战神,他揽着陆青,轻轻一跃便避开。
“狐王,我不是成心要与你为敌,只是,这陆青早已是我的人了,劳烦你下次给女儿挑选女婿的时候,先查查底细。”
说罢,他便带着陆青化作一道光,遁了。
留下这一众宾客面面相窥,狐王气得牙咬的格格作响,浑身发抖。
鹿王的面上也挂不住,忽青忽紫。
众宾客很有默契,纷纷扯了个理由,遁了。
四九一一对他们挥手,面带着诚挚的笑意,对他们说
“下次再来玩啊。”
这夜,狐王喝的大醉,狐王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四九,吾对不住汝,汝不必难过,待下次,吾一定会给汝找一个顶好的夫婿。”
四九恭顺的给他倒酒。
“好啊,那下次父王一定要给女儿找个好夫婿。”
“四九,你当真不难过么,我们是你父母,你若难过,不必藏在心里,哭出来没什么的。”许是看四九竟然一点也不难过,狐王后紧张的握住她的手。
“我为什么要难过?我既然在这时知道了他是断袖也好,免得成了亲之后才知道。你们也不必神伤,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他,左不过是相处了几个月,其实,我觉着师傅待我更好些。若再让我选,我定是要选师傅。这天底下,当真是在没有似我师傅那般与月齐华的人物了。”
四九略带叹息的口吻,狐王与狐王后听完之后,相视一眼,却也没有说话。
这场没成的亲事,给四九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狐王后准许她回狐山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