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长在 !“洵儿,朕派萧将军前去文州赈灾了。”拓跋韶放下手中的银筷看着萧洵沉声说道。
虽然拓跋韶的声音很是平静,但他的内心却是极为紧张的,萧言刚刚回京,还未在京中安稳下来,却又被自己派去了文州赈灾。
拓跋韶今日来找萧洵也是为了来说萧言前去文州这件事,却又恰巧在亭阁内出了意外,所以才拖到现在未说,但其实他心里真的很怕萧洵会怨怪自己……
“赈……赈灾?”萧洵闻言,腾的一声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手中的筷子也应声掉到了桌子上,碰到碗碟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拓跋韶见状心里一紧,“洵儿,你莫着急,先坐下听朕说完好吗?”
拓跋韶也站了起来,伸手想将萧洵从座位上按下去,但不想,拓跋韶的手刚伸出去,萧洵却突然一把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阿韶,文州的灾情严重吗?哥哥去那里会有危险吗?”萧洵急急的问道。
拓跋韶闻言抿了抿嘴,他不想骗萧洵,但若是照实告诉她,也只会徒增她的担心。
萧洵见拓跋韶不说话,便也什么都明白了,哥哥此去定不是去做什么轻松的活计,何况从今年入夏以来的天气来看,文州的灾情怕也不是那么的乐观。
萧洵倒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低头把散落在桌边得两只筷子捡到了一起,又将被碰歪了的碗碟重新摆正摆好。
终于觉得自己思绪不那么乱了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问道:“哥哥已经同意去了是吗?什么时候?”
以萧洵对拓跋韶的了解,定是哥哥已经同意了的,他才来说与自己听……
再说,哥哥又是那般忠心热血之人,他虽不像拓跋韶那样心怀天下苍生,但他也是一个关心百姓疾苦之人,所以哥哥也定不会拒绝的。
“明天一早便出发了,文州那边一天也耗不起了。”拓跋韶声音变得微微嘶哑起来。
文州那边晚了一天,便会死去上百之人,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有步履蹒跚的老人,甚至还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所以……文州一天也等不起。
“明日……一早?竟会……竟会这般急吗?文州现在怎么样了?”萧洵虽然真的很挂念着哥哥,但她也有些担心文州那边的情况。
她以前听爹爹说起过,若是旱灾严重的话,会死很多人,有的人是饿死的,有的人却是为了一点吃的,与别人争抢,硬生生被打死的……萧洵那时听的时候,便觉得那些灾民很是可怜,或许她这一辈子也体会不到饿死的滋味,但正因为没有经历过,才更觉得人命可贵可轻贱,才更觉得上位者所背负的责任是多么的重大。
“文州那边情况不容乐观……萧将军此行要做的事很多……”拓跋韶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无论是为文州的百姓,还是为哥哥,她什么也做不了……
“阿韶,那……明日可以让我去送送哥哥吗?我知道我可能……”
“好。”
我知道我可能什么也做不了……话还未说完,拓跋韶便已点头应了。
“阿韶,谢谢你。”萧洵上前抱住拓跋韶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呢喃道。
傻瓜洵儿……该是我说谢谢你才对,谢谢你这般善良识大体,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阿韶……不要让我等太久……”萧洵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的眼睛轻轻说道。
“嗯?”拓跋韶有些不解……
“快些安定好你的天下,我想有个你的孩子……”萧洵脸有些红,但仍是紧盯着拓跋韶的眼睛,不见丝毫的退缩。
拓跋韶闻言整个人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洵儿说……想有一个他的孩子……拓跋韶觉得自己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但又有种从脚底一窜而上的喜意,让他全身上下都变得舒服轻快起来……
拓跋韶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本能,低头吻了下去,“洵儿,朕也想了很久了,真的,但是还得再等等,你再给朕一些时间,好吗?”
萧洵闭着眼点了点头,“不要让我等太久……”
她承认,在楚蕙捉住她的手,让她去触碰那隆起的肚子时,她当时真的是害怕的,但现在想起来,她以后也是要做母亲的人,所以,也无甚好怕的……所以,也尽快怀个孩子吧,怀个她与阿韶的孩子……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拓跋韶便带着萧洵来到了城门处,清晨的风还是带着些凉意的,所以萧洵披着那件从头到脚的披风,也并不觉得热,为了尽量不让人认出自己来,萧洵还把披风的帽子也戴了起来,紧跟在拓跋韶的后面。
拓跋韶偏头看了一眼萧洵,发现她步子迈的很急,拓跋韶便放慢了脚下的速度,让萧洵能跟上来。
到了城墙上,萧洵便已看到了萧言的身影,他正着了一袭青衫,检查着一车车的粮食,初夏的天,亮的很快,当萧洵把帽檐微微往上翻折了些的时候,却发现远处的天迹都已经白了一片。
拓跋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偏头对萧洵轻声道:“洵儿。你在这城墙待一会儿,朕先下去见萧将军,行吗?”
萧洵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能待在这看的到哥哥,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拓跋韶见萧洵点头后微微一笑,便走下了城墙,片刻后,萧洵便见着拓跋韶走到了城门口处。
萧洵只见拓跋韶与萧言说了几句话后,萧言似是抬起头往自己站的地方看了一眼,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眼,但萧洵却能感受到萧言目光里的惊讶。
等萧洵再想定睛看去的时候,萧言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但拓跋韶却还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萧洵见状,立马用手攀住了墙头,上身往前倾了倾,哥哥呢……走了吗……
“阿洵,莫要站的那般近,小心掉下去……”萧洵攀在城墙上的手臂突然被攥住了,然后自己的身子便被一股力柔和的扯离了那城墙壁上。
哥哥……萧洵心里一喜,她闻声便知道攥住自己的是何人了……只是哥哥不是要出发了吗?怎么会来这里呢?
“哥哥……你怎的……怎的过来了?”萧洵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的看着萧言问道,伸手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
这个傻丫头,刚刚听皇上说,阿洵正在看着自己,自己还有些不信,但抬头一看,阿洵真的就在那墙头之上,萧言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当时的感受,欣慰……惊讶……但却又放心不下……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萧言肃声看着萧洵说道。
萧洵看着冷着一张脸的萧言,龇着牙齿冲他笑了一笑,“哥哥,阿洵想你啦……所以在你去文州之前来看看你啊。”
说到这里,萧洵有些伤感起来,但她还是尽力维持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抬手理了理萧言的衣襟,“哥哥……去了文州后,万事小心,定要把自己顾好。”
萧言听得此话,不由得笑了一笑,他轻轻拍了拍萧洵的脑袋,“哥哥晓得的,你记得顾好你自己就够了。”
今日之前可能还有些担心阿洵,但今日之后,萧言却能放得下心来了,不因为其他,只因着刚刚拓跋韶的眼神,同为男人,萧言知道,那是看心爱之人的眼神。
就在那一刻,萧言觉得自己可以放手把从小跟在自己身后长大的妹妹,放心的彻底的交给这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天子了。
“哥哥……”萧洵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间,所以只唤了一声后,又讷讷的闭上了嘴。
萧言见状轻轻拍了一拍萧洵的肩膀,“好啦,我也要出发了,你好好在京里待着,莫要再任性了。”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想再说些什么,萧言却是已经转身下了城楼,哥哥……萧洵往前追了两步,脸上蓦然落下泪来。
哥哥……阿洵会在京里给你祈福的,哥哥……你定要平安归来!
萧言下了城楼之后,便看着拓跋韶将自己的白溪牵了过来,萧言朝着拓跋韶行了一礼后,笑道:“臣的白溪还从未别的人牵过,看来还是吃硬不吃软的家伙。”
拓跋韶也朗声笑了笑,“你的马好烈性,我与它说了好一会儿话,它才让我牵上一牵呢,若是想骑着它奔赴沙场,也就只有你了,萧将军!朕等着你得胜归来!”
萧言也抱拳重重点了点头,牵过拓跋韶手中的马便跨了上去,对着众人,沉声喝道:“启程!”
可不想还未走出两步,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城门大开的声音,不知为何,萧言心里一跳,转身看去,却看到一匹黑马从两扇大门处冲了出来……
“言,等等我,我也同你一起去文州……”云鸿的声音卓扬清朗,一声墨色衣衫衬得他更是肤色如玉,眉眼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