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 !除夕夜,西南王府。
鹿台院,丝竹缭绕,宾客满座。
高高的鹿台之上,年轻的西南王举杯,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绚烂的烟火中,白色的身影倏忽闪过,落在屋檐飞角之上,回头,看向身后跟来的人影,道:“笑凤仙,来帮我搬酒的?”
齐纨扇凤仙飞扬,笑凤仙掩嘴笑得别有深意,道:“阿月,刚刚赖老哥设了个赌局,赌你一个时辰之内能不能得手。他们几个都觉得,凭阿月的轻功,一个时辰,别说在西南王府偷一坛酒,就是把整个酒窖都搬回去也是足够的。”
水镜月挑眉,“你肯定唱反调了?”
笑凤仙收起折扇,倾身凑近了些,道:“笑某人觉得,阿月今晚估计是回不去了。”
水镜月伸出食指,将他的脑袋撇开,咬牙道:“承你吉言。”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笑凤仙拿扇子敲着下巴,一边点头道:“啧,这位就是高黎山的那位圣女吗?果真是冰肌玉骨倾国倾城,有点仙气飘飘的意思。坐在西南王身边的那小姑娘就是南安郡主吗?也是个小美人啊。哎,那小子胆色倒是不小,居然敢摸圣女的手,啧啧,艳福不浅——哇,阿月,恼羞成怒了么?要不要哥哥帮你下去教训教训那小子?”
水镜月把自己的衣袖拽了回来,手中的长刀转了个圈,眯着眼睛朝他笑,道:“笑凤仙,我认识之前见过一个更加仙气飘飘的女子,你也认识的。”
笑凤仙眨眼,“哦?谁啊?”
水镜月道:“丹鹤剑派掌门人丹鹤仙子。是不是比这位圣女更加倾国倾城?”
笑凤仙望了望天,半晌,认真的点头,“的确。可惜,丹鹤仙子性子冷了些,不及这位圣女可亲。阿月,时间还早,别急着走呀,听说这次不仅大理派了人来,黔州和吐蕃皇室也来了人?来者不善,你不担心那小子被自家主子给卖了?来,坐这儿,给哥哥说说,圣女下首坐的那位是谁?”
水镜月挑眉,索性甩了甩衣摆,坐了下来,道:“行啊。不过,你待会儿得帮我搬酒。”
笑凤仙拿扇子拍着手,“成交!要不然都介绍一遍?笑某人在镇魔塔呆了几年,这些个名人都不认识了。”
水镜月托着下巴看底下热闹的夜宴会场,道:“先介绍哪一个?西南王认识不?哦,西南王还是三年前封的,那会儿你还没出来呢。”
笑凤仙这会儿倒像是真来了几分兴致,坐在她身边,问道:“我进镇魔塔那会儿,苍文起还是西蜀王,听说他三年前死了?”
水镜月点头,“嗯,我倒是没见过那位西蜀王,听说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个百年不遇的帅才。”
说起来,西南王府的故事,也是一段传奇。
大昭朝开国至今,藩王不少,异姓王却只有两个,一个是燕王,一个是西南王。
如今的燕王尚齐石,祖先是大昭朝的开国功臣,世代驻守北方边陲,战功显赫,乃御赐传世王。
而西蜀苍家,如今这位西南王的父亲,苍文起,原本只是蜀中的守将。二十年多前,吐蕃叛乱,联合大理周边十几个部落举兵,意欲进军中原。不过,这群人刚过了雅砻江,就遇到了驻守蜀中的苍将军,第一仗就被人打成了残兵败将,彻底绝了进攻中原的念头。此后,苍将军就成了西蜀王。
西蜀王成为西南王,却是三年前的事。
当时老西蜀王刚刚逝世,其子苍剑锋刚刚继承王位,人心不稳,周边云贵一带的少数部落趁机而入。当时几乎没有人看好这位年轻的王爷,都以为蜀中要变天了。不过,最后的结果除了让人有些惊讶之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据说,那群从丛林中走出来的异族军队在锦城外驻守了一个月之后,又悄无声息的回去了。不多久,那十几个部族的首领,都带着礼物前往西蜀王府致歉,还死乞白赖的要向西蜀王称臣,声称西蜀王若不答应带他们玩儿他们就不回去了,让人哭笑不得。
难得的是,咱们年轻的西蜀王苍剑锋很识相,告诉他们说,西蜀苍家世代是大昭朝的子民,是赵氏皇族的臣子,所以,他们应该向大昭朝称臣,日后,他们就跟他苍剑锋一样,都是大昭朝的臣民。远在千里之外的景平帝赵旭收到这边的消息之后,随即昭告天下,封苍剑锋为西南王。
笑凤仙听完了故事,摸着下巴看底下鹿台上的那位西南王——
苍文起的儿子啊……还不到二十岁吧,眉眼间倒是有几分那人当年的神态。不过,看他这样子,可没学到半分他父亲的手段。
笑凤仙道:“三年前,苍文起也不过四十多岁,怎么死的?”
水镜月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
笑凤仙不解,道:“奇怪啊……这位西南王难不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那他也太会演戏了。阿月,你知道当年那些异族为什么退兵么?”
水镜月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权贵世家?怎么对西南王的事这么好奇?”
笑凤仙抬手,将胳膊压在她肩上,笑道:“我这不是为了你么?这西南王要是个奸的,哥哥直接帮你宰了他,如何?”
水镜月斜了他一眼,抬手将他的胳膊推下去,道:“你也知道,我对朝廷的事都不怎么关心,刚刚那些还是廉贞告诉我的呢。不过,听小惠说,三年前那件事,蜀中倒是有一个传说。
据说,当年云贵一带十几个部族率军攻入蜀中,锦城岌岌可危之时,一位年轻的公子走进了西蜀王府,投入苍剑锋门下。后来,那位年轻的公子孤身出城,前往城外驻守的敌营中,以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那十几个部族首领撤军。三天后,那些部族首领就默默退兵了。
呵呵,这传说太过缥缈,难以置信,而且这些年也没听说西南王府有什么高人。所以,这事也就只是个传说。”
笑凤仙偏头看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撇了撇嘴,道:“阿月,你该不会以为,那传说中只身退敌的年轻公子,就是那位吧?”
水镜月伸手,抢过他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道:“什么这位那位的?他有名字。”
“诶,你给我留一口。”笑凤仙抬手夺回自己的酒壶,摇了摇,发现里面果然一滴酒都不剩了,不由摇头,“阿月,哥哥我不过白说一句,你至于么?做哥哥的可提醒你一句——唔……”
“嘘——”水镜月突然捂住他的嘴,专心看着下面的夜宴,皱了皱眉。
笑凤仙此刻也看出不对劲了,起身,笑着摇了摇扇子,“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西南王这么着急啊。阿月,要不要做哥哥的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