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 !长庚和阿杰正在房间里吃早饭,突然听见“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一道黑色的影子冲了进来——
“昨晚毒发之时的疼痛,是减半了,还是完全消失了?”
水镜月一只手抓在长庚肩上,一双深沉如水的眼睛紧紧的逼视着他,神情难得的紧张。
长庚抬头,正对上她那双变幻莫测的眼眸,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昨晚指间的柔软,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道:“开始的时候比之前两次更疼,但很快就消失了,几乎没有感觉。”
水镜月怔了怔,眼前闪过一幕幕光影,最后定格在一个渐渐消逝的黑色背影……
她松手放开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低低的笑出声来,“原来如此。”
——她笑得有些诡异,乌黑的瞳孔似是渐渐扩散一般,有淡淡的重影摇晃。
阿杰举着筷子看她,小心翼翼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水镜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又复明朗如初。
她说着坐了下来,拿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弯着眉眼对他笑了笑,道:“今早醒来的时候,发现内力增长了,有些激动。”
“哈?”阿杰咬着筷子,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睡一觉内力就增长了?他师父是有多逆天?
水镜月伸手拍他脑门,道:“为师天赋异禀。”
她拿了个馒头,起身,道:“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阿杰问道:“去哪儿?”
水镜月转身,往门外走去,“莎车浪子山庄。”
阿杰突然站了起来,急急叫道:“师父,走之前,我们去看看雪姬吧。”
水镜月站在门口,回头看他,眨了眨眼,“你小子……春心萌动了?”
阿杰一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跑过去追着她打,道:“你个为师不尊的!”
水镜月轻轻松松躲开他的拳头,又手欠的去拍他那张番茄似的脸,逗猫似的撩拨他,“哟,都会用成语了?不错,有进步哦。”
两人就这么在走道上闹了起来,水镜月似乎很有兴致,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逗他,也不知是在用这种方式教徒弟功夫,还是纯粹为了好玩。
阿杰完全不是她的对手,累得气喘吁吁的,终于停了手,哈着腰那眼睛瞪她。
水镜月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他嘴里,可劲儿揉他脑袋,道:“小阿杰,这么快就放弃了?没吃饱?”说着拍了拍手,咯咯的笑着回自己房间了。
阿杰愤愤的回了房间,关上门,坐下来,啃馒头泄愤。
长庚拿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刚刚不是还跟说,以后要好好孝敬师父的吗?”
阿杰撇了撇嘴,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似乎有些心虚,“公子,分明是师父先招惹阿杰的……”
长庚含笑道:“她是喜欢你才逗你。”
***
水镜月让阿杰给雪姬挑些礼物,阿杰在集市里晃荡了半晌,抱回来一堆零嘴,被水镜月嘲笑得面红耳赤。
水镜月戏谑道:“听说你家公子是锦城第一风流公子,你怎么这么没用?”
阿杰扭脸,“阿杰刚刚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原本想告诉你的,现在……哼!”
水镜月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懊恼,“是吗?失算了,早知道该先听了消息再逗你的。”说着有些不怀好意的瞄他一眼。
阿杰躲到长庚身后,道:“你……不许动手!”
水镜月揉了揉手指,“为师来试试你这段时间偷懒了没。别怕,为师很有分寸,不会真伤了你的。”
阿杰躲在长庚身后做鬼脸,水镜月追着他跑,长庚隔在两人中间,被骚扰得动弹不得,很有几分尴尬。
这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完全忘了此刻正站在大街上,冷不防身旁传来一阵“哎呦哎哟”的哀嚎声。
水镜月停了下来,朝阿杰努了努嘴,“你踩到人了。”
阿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一双皮靴正踩在一只黑乎乎的手上。他顺着那只手看过去——
墙角那一堆五颜六色、脏兮兮的破布棉袄中探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脸颊凹陷似是快死了一般。
阿杰原以为那只是一堆垃圾,不曾里面还睡着一个人,被吓得一个激灵,不小心加重了脚下的力道,那人哀嚎着叫着快松脚。
长庚将阿杰拎起来,扔给水镜月,瞪了两人一眼,蹲下来看那人的手,“没事吧?还能动吗?”
那人摆了摆手,又钻进那堆破烂里,不理人了。
长庚在他身边放了一锭银子,起身,道:“走吧。”
水镜月摸了摸鼻子,在前面带路,往犬田舍去了。
阿杰一边走一边回头,却不见那人动弹一下,仰头看长庚,道:“那人好奇怪。”
长庚见他小心翼翼的检查这怀里的一堆零嘴,问道:“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嗯?”阿杰仰着脑袋看他,半晌才想起来,道:“哦,阿杰听他们说神女要来西夜了。公子,他们说的神女,是不是就是白龙城的神女啊?”
长庚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水镜月,见她步态如常,完全没有反应一般,道:“大概。”
水镜月突然回头,看向阿杰,问道:“阿杰想看神女吗?”
阿杰有些茫然,点了点头。
水镜月停了脚步,神色肃然,道:“师父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很可能会没命。你不要跟去,留在这里照顾雪姬,去请神女帮忙救雪姬的爷爷,如何?”
阿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色黯然,偏头看了长庚一眼,道:“阿杰自然要跟着公子的。”
水镜月皱眉瞪他一眼,愤然道:“你家公子武功盖世,哪里去不得?我是在问你,别老拿你家公子说事!”
阿杰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却是下意识的攥紧了长庚的衣袖。他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眼泪打着圈却是没能流下来,“师父,你是嫌弃阿杰没练好功夫,给你添麻烦了吗?”
水镜月丧气,闭了闭眼,上前压低他的脑袋,道:“算了,随你。”
阿杰的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伸手抹了抹脸,抬头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水镜月,偏头问长庚,“公子,师父生气了吗?”
长庚暗暗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你师父大人大量,怎么会真的跟你置气?”
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没发现她今天一直在逗你吗?她在努力让你高兴。”
阿杰想了想,脑海中不自觉的飘进昨夜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微微湿润的眼睛透出笑意来,却仍旧嘴硬道:“师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不过就是性格太恶劣,阿杰越是生气,她就笑得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