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 !从武当离开的时候,师庄给水镜月弄了辆大马车,还塞了个大箱子进去,说是清源和海时送她的土特产。
一行人出发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水镜月和阿杰。阿杰原本跟在长庚身旁,被水镜月拎到前面去了,随时随地的折腾他,想着法子教他“练轻功”,每天都要鄙视他好几回,气得阿杰牙痒痒却是发作不得。
往后一点就是长庚和凌清泉,这两人都安安静静的,每日似乎以看前面两人折腾为乐。
风寻木和唐小惠跟在马车边,优哉游哉的模样像是来游玩的。风寻木听唐小惠讲了一段鸟鼠山的蝙蝠的故事之后,便对她脑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极感兴趣,每每都能笑得前仰后合。
马车内坐的是舒桐和古玲,两人一路上都在研究如何完善那册百草集。马车里大半空间都被医书和药材占领了,一股脑的书虫味和苦药味,也就他俩受得了。
赶车的海言。他说在九真山修身养性了一两年,突然间得了自由不知该往哪儿去了,听说水镜月要去西域,他感觉挺有意思的就跟来了。水镜月听了直接把人打发去赶车了,说是卖苦力充当伙食费。
最后面是廉贞和破军两人,这两人最近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得勤奋起来,每日赶路不够辛苦的,有空就练功,坐在马背上也能切磋几招。
一路上,海言都在瞄水镜月,似乎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嘀嘀咕咕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的。神神道道的,弄得水镜月感觉跟了个背后灵似的,很不自在。
海言在水镜月的威胁之下,说了句——“阿月,你的桃花运来了。”
众人听了讶然,古玲说这事好事啊,有什么不好说的。
海言就叹道——“桃花太多了,桃花运就成了桃花劫了。阿月,你要小心啊。”
水镜月瞄了他一眼,转头到后面折腾廉贞和破军了,表示惹不起和尚还躲不起么。
被训了几天的阿杰笑嘻嘻的给海言送好吃的。
走了十来日,众人终于来了金城。
金城位于大昭、云国、吐蕃三国交界之地,属三不管地带,也是通往西域的必经之地,来往的商客很多,十分热闹。
水镜月骑着阿离,优哉游哉的晃荡着,跟在一个商队后面进城,百无聊赖的问阿杰午饭想吃什么,一边推荐一家路边摊的牛肉面和不知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老婆婆酿的蛋奶酒醪。
风寻木看着排队进城的长队,感叹道:“比当日的江陵城还热闹。”
阿杰看了看商队里的那些武人,偏头问水镜月:“师父,这些人是商人还是江湖人?有你的仇家么?”
水镜月被他紧张的模样逗乐了,故意吓唬他,一本正经道:“赤金刀的消息传遍江湖,如今哪还有商人敢往西域跑?为师在江陵城可将中原武林得罪了个遍,在西域的仇家就更多了,西域可不比中原,乱得很,杀人越货也没人管的。”
阿杰将信将疑,“你骗人的吧?”
水镜月正色道:“为师骗你干嘛?金城这种混乱之地,本就是江湖人最喜欢聚集的地方。所以为师让你好好练习踏月步,遇到危险至少能跑路么。”
唐小惠打着呵欠,懒洋洋的插嘴问道:“话说,我们这次去西域,到底是干嘛的?”
水镜月冲她挑眉,“捣乱。”
唐小惠来了精神,咧嘴笑了,“这个我喜欢,比找赤金刀有趣。”
进城之后,街道上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此刻正是吃午饭的时辰,客栈里吃饭的人不少,却也并不算太多。
水镜月隐隐听见有人在谈论“擂台”“出关”之类的,便下了马,跟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两串糖葫芦,边问道:“小哥,城西有什么热闹可瞧的吗?怎么大伙儿都往那边赶?”
那小哥咧嘴一笑,开口便让水镜月吃了一惊:“月姑娘,城西可有不少老朋友等着你。”
水镜月微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浪子山庄的?”
“嘘——”那小哥将食指放在唇间,对她挑了挑眉,大声道:“姑娘,这糖葫芦全卖给你可不成。你都买走了,别人还吃什么呀?”
说着,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风寻木看着那人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有些不解,问道:“不是丐帮?浪子山庄跟丐帮抢生意?”
唐小惠乐了,道:“所以他是买糖葫芦的,不是行乞的呀。这就是浪子跟乞儿的区别了。”
水镜月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一根给阿杰,又塞一根给唐小惠,道:“去城西看看。”
越往西边走,街道上的人便越多,尤其是江湖人,明显的多了起来。水镜月虽不认识他们,但从衣服佩剑还是能辨认出门派的。她正感叹赤金刀对于江湖人的诱惑力,就听见身旁的阿杰惊呼了一声——
“哇,好高的擂台!”
水镜月抬头,一眼便看见了那座高高的擂台。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的擂台比武也不少,但如此高的擂台还是很少见的。一般来说,擂台越高,比武便越危险。最高的通天擂,高达十丈,打的都是生死之战,轻易不会摆出来的。
而眼前这座擂台,竟是比通天擂还要高,一共有十八层,少说有二十丈了。
不过,这擂台似乎跟一般的擂台不一样。
底下有不少人登擂,相互争斗着往上爬,但这擂台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似乎有些滑,还设了不少陷阱,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不过,即便是从第十八层掉下来也没关系,擂台底下特地围了一圈软垫,上面还有网兜,摔不死人。
只是,如此这般,何必把擂台设那么高呢?
唐小惠戳了戳正仰头发呆的水镜月,问道:“认识的人?看那么认真。”
水镜月微微皱眉,有些不确定——擂顶上站了个黑衣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正跟一位碧衣女子比试。那带斗笠的人身形看着有些熟悉,让她想起一个人,只是……那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吧?
隔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唐小惠伸手指了指前方一处略低矮的宽大木台,“那是言酒欢吧?这擂台是浪子山庄摆的?别说,你的老朋友还真不少。”
风寻木见唐小惠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有些狭促,转头就见她正朝水镜月挤眉弄眼的,似乎有什么秘密,试探着问道:“阿月跟浪子山庄很熟?”
唐小惠点头啊点头,“可熟了!”
风寻木见她一脸兴致盎然,有些好奇,“有什么渊源?”
唐小惠摸了摸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总之,有热闹看了。”说着又瞄了瞄站在另一边的长庚,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长庚似乎有所感觉,偏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
唐小惠却已经收回了目光,抱着水镜月的胳膊,道:“阿月,不去跟老朋友打个招呼?”
她话音刚落,众人便听见前方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
一个月白长袍的男子从那宽大的木台上跃起,将擂台下那黑乎乎一片的人头当做木桩一般,飞踏而过,落地之时卷起一阵清风,衣袂和长发齐飞,风度翩翩得宛若天外飞仙,看得身后被他踩踏而过的那群人都忘了生气。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却是浑然不觉,只含笑看着眼前人,声音温润如玉——
“阿月,几年不见,你都长成大美女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