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乐 !可,她终究对楚昭的担忧大过一切,父皇,也是身不由己吧,楚唯心里难过,这日一早,洗漱完毕,吩咐备车,她要进宫,若她也不管楚昭,那还有谁会真正关心她的父皇呢?
不想她还没出门,皇宫里就送来了几大车的赏赐。
楚唯才猛然想到,再过五日就是她的十五岁生辰,十五岁,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生辰,要行及笄之礼。
楚唯叹了口气,领旨谢恩后,跟着来传旨的小喜子一起进宫。
父女俩虽然心里都挂着对方,可真正相对时,却已经无法再像从前一般无话不谈,楚唯能说的,唯有叮咛楚昭注意身体,多的都不能问,一问,楚昭就会暴躁。
而楚昭,却想着楚唯的婚事,女儿再不听话,做父亲的也望着她好,齐国的国书一到,就气得楚昭仰面厥倒,白白的耽误了这些年,如今长乐已经十五岁,却突然弄出退婚这一档子事,退婚也就罢了,还要将婚约转给齐非,难道自家女儿非齐氏不嫁吗?
以前,楚昭都不好意思与楚唯说婚嫁之事,如今,两人生疏,他就更难开口,支支吾吾的问了一句,楚唯只说要留在京都尽孝,楚昭就没了话。
一顿饭吃的很是别扭,楚唯心中哀叹,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莫名的绝望,难道父皇也要似前世那般,还有三年的光阴而已。
楚唯的及笄礼,楚昭极为看重,一心想借此机会为楚唯寻个姻缘,是以,操办的很是隆重。
而主角楚唯,却全然提不起兴致,她再次夜探勤政殿,试了楚昭的脉象,发觉竟与先前几次一个情形,根本查不出新的病症,可楚昭的情状,分明又恶化的许多,可恨还魂真人每次在丰德轩为楚昭做法,门外都是余静庵亲自率羽林卫高手把守,她无法去看个究竟。
还魂真人也是倍加小心,身边都是高手护卫,寻常人近身都难,更别谋求他事。
楚唯整日在千竹苑中翻看关于万世衡的密报,希望可以有所收获,外间的事一概不理,唯有听得林芷和绿萝她们说起,齐国的的豫章王到了,桓国的太子桓樱到了,就连云霓国也派来了小王子水明清,蜀国的来使是张成济的儿子张显峰,都是各国最尊贵的年轻男子,可楚唯仍旧压制不住的失望,为何失望?她说不清。
六月二十九一早,楚唯醒来,就看见林芷喜滋滋的带人进来,笑道:“公主,您猜谁来了?”
“谁?”沉郁了数日的楚唯的眼里一下子迸出期冀的光芒。
林芷看着心中一滞,名字来的不是楚唯所想的,仍旧兴高采烈的道:“是表少爷。”
果然,楚唯眼中漫起失望,继而勉强一笑道:“好,表哥现在哪里呢?”
“表少爷昨夜来的,不叫打搅公主休息,仍旧住在听风阁的偏殿里。”
“请表哥过来,一起用膳吧。”
“是,我这就去请。”
虽然楚唯的语气并无十分的喜悦,但无论如何,待徐阡总是亲切的,林芷松了口气,在她看来,楚唯与徐阡才是最为般配的。
梳洗完毕,泽兰和百合服侍着楚唯到了花厅。
徐阡已经到了,见楚唯过来,仍旧大摇大摆的坐在主位上,楚唯见他那副孩子气模样,心中好笑,才要说话,徐阡却抢先报怨道:“怎么这么慢!是要饿死哥哥吗?”
“饿了就吃,你什么时候懂了规矩,竟还知道候着我。”
“谁要等你这臭丫头,分明是你不来,她们不上菜好不!”
“呦,我家无所不能、天下无敌的陌闻公子什么时候竟连几个丫鬟婆子也使唤不得了!”
楚唯说着在徐阡下首坐了,一边和他斗嘴。
林芷在一旁看着,就放心了不少,不管公主心情多差,多不想说话,见了表少爷,两人总会说个不停。
饭罢。
两人在厅中喝茶。
楚唯收起方才的嬉笑,正色将楚昭的情形与徐阡说了,问道:“表哥可曾听说过能够操控梦境的法门?”
“操控梦境?”徐阡略一思索道:“隐宗有秘传的织梦术,可使人迷失自我,将幻境当作现实,说出心中隐秘,不过这种秘术一来失传百年,二来即便施为,受控者醒转后会忘掉梦中的一切,与你父皇的症状不同……”
“那除了织梦术,还有其他吗?”
“会不会是,蛊毒?”
楚唯一下子想到还魂真人那句‘我生他生,我死他死’的话,连忙与徐阡说了。
徐阡越发觉得是蛊毒所致,问道:“云岫呢?”
“他——”楚唯也曾猜想云岫就是操控丧尸蛊的人,听得徐阡这么问,越发的确定,心中不由得后悔,低声道:“走了。”
“走了?去哪里?”
楚唯摇了摇头,道:“因着他不择手段害死宛瑜公主,我把他赶走了。”
徐阡扶额,道:“宛瑜不是你的情敌吗?唉,算了,云岫那家伙心性不定、喜怒无常的,就算在这,也未必愿意帮你。”
楚唯默然。
“无论如何,我今夜进宫去探探那个还魂真人。”
楚唯很感激。
只可惜,徐阡带回来的却是令她更为忧心的消息,还魂真人在睡觉,整整一夜,都在睡觉,白白害得徐阡一夜未眠。
这样的安然,是因为成竹在胸吗?难道他真的已经控制了楚昭的生死?父皇命悬他人之手,自己又要如何应敌?而按照前世的记忆,敌人分明是卫离,卫离却又说不知?
楚唯愁眉不展。
因着楚氏族中没有长辈,徐近雅也已不在,楚唯的及笄礼则由楚昭亲任主人,选了安牧之的夫人为于氏也算是楚唯的师母为正宾,平素与楚唯亲厚的花静芳担任有司,而赞者则是楚唯唯一的妹妹长宁公主。
万胜雪、余舒等也都带着楚晨和楚凌过来,和其他贵妇诰命一同观礼。
难得一家人聚在一处,自从楚昭不在踏入后宫后,这算是第一次了。
楚唯虽然心情低落,但仍旧全程笑意盈盈。
白日的礼仪完毕,晚宴才是宴请宾客的大事。
楚昭特意吩咐将楚唯的座椅设在他的身边。
眼看着宾客都到了,楚唯却还没见影,楚昭心中着急,几次让小喜子去问,却都只说快来了。
来的都是贵客,不好叫人久候,楚昭无法,只得吩咐楚唯一到就让她入席,然后,先行登上了主位。
分明是楚唯的及笄礼宴,可却不见正主,宾客虽不便多问,但面上都显出犹疑的神色。
楚昭看在眼里,越发窘迫。
好在徐阡一收平素的不羁,与众人畅谈,从文治到武功,从经史到诗词,又或是江湖轶事,话题层出不穷,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楚昭本来对徐阡的印象极差,如今眼见他为楚唯解围,心里舒坦了不少,暗想,想不到这小子就有这般八面玲珑,难怪灵剑山庄的产业增长迅猛,长乐不肯远嫁,若要招驸马,徐阡倒是不错的选择,只不知他肯不肯——
楚昭正在天马行空的盘算着,内侍匆匆进来禀报道:“公主到了——”
一时众人纷纷转投望向大殿入口处,只见一身黑衣男装的楚唯带着鬼颜面具,足下生风一般踏入大殿。
楚昭一惊,道:“长乐,你这是——”随即想到楚唯身为女眷,这般打扮与男宾相见也算妥当,转而道:“来,坐到朕身边来。”
楚唯目不斜视的一路登上主位的御阶,方才转身环视殿中诸人,略一点头,算是见礼,浑身弥漫着高高在上的王者气度。
徐阡见状直撇嘴,桓樱则是笑而不语,齐非眉峰微耸眼里闪过思量,张显峰面色冷肃,水明清则是倒吸了一口气,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楚唯却毫不理会的淡然入座。
楚昭轻咳一声,道:“长乐她自幼习武,惯于穿着男装,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桓樱打了个哈哈道:“皇上过谦了,晚辈早听闻鬼面修罗的名声,如今才知什么是百闻不如一见,公主的气度,别说南越的将士,就是晚辈见了,也要弱下三分。”
开了话茬,众人就都你一句我一言的说了起来,话题不离楚唯,可偏偏楚唯却是充耳不闻,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
她不是故意冷落宾客,而是心中焦躁,只盼着宴会早点结束,又琢磨着怎地寻个由头,既不损楚国颜面,又不至惹人生疑,先行离席才好。
想到方才在万世衡府中所见所闻,她就一刻都不愿多待。
心中焦急,她的眼睛就不是的瞄向徐阡。
一边的楚昭看在眼里,却是另一幅心思。
楚唯越不发言,众人越是猜疑。
齐非眼见楚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徐阡眉来眼去,想到当年两人就曾并辔同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正想着要提出求娶之事……
一直默然的张显峰却突然起身施礼,肃声道:“臣听闻公主枪法极好,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此言一出,席上一片静寂。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