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斧揽万千 !时间逝去,一夜无语。第二日却是毕玄、傅采林与宋缺比武的日子。
这一日,天才蒙蒙发亮,双方便引对出阵,在两营的正中对上了。
李钦身边跟着宋缺,身后跟着他麾下的大将苏定方、毛藻、徐子陵等人,而将领之后,这是更多的手持火器,打着旗号的士兵。
作为一方诸侯,更是当今天下能够被称作正统的存在,李钦立阵自然充满了肃然、严谨。两千人的军阵在无言中迅速展开,让对面的毕玄和傅采林看得眼睛一缩:“好厉害!这人的强军听说都是新近练成的。他拥有如此手段,又有如此器械,若让他统一中原,怕是非我等之福。”
“必须设法干掉他。”不约而同的,傅采林和毕玄心中对李钦都起了必杀之心。
虽说对一个势力来说死一个人并算不得什么,但谁让李钦这边的情况特殊呢。
他没有兄弟姐妹,有妻子而无子女,他手下的骄兵悍将,他还在的时候能够镇压得住,若是他死了,那就一切皆休。南吴的命运汇聚于李钦一人身上,只要他被干掉了,那南吴也就不成威胁。
既然如此……
那就上吧!
在毕玄一方,无数人眼里闪过浓烈的杀机。
“依计行事?”毕玄传音傅采林。
“依计行事!”傅采林重重点头。
他迈步向前手提长剑,顶着一张丑脸,很有气质的来到两军阵前。
“久闻宋阀主天刀大名,我实向往之,如今阀主既然在此,我们何不切磋一番,也好共演武道盛境,探究生命之奥。”飘飘立定之后,白衣飘飘飘气质非常的傅采林直接向宋缺邀战。
作为三大宗师中模样最丑的一位,众人在他的身上感受到的不是不谐,而是与之相对的完美,这都是傅采林自身气度气质所造成的影响。
“好!”面对傅采林的邀斗,跟在李钦身边骑着白马的宋缺却是长笑一声,自马上跃起,恍如临虚踏步一般,步步生云的,迈步了傅采林的面前。
他定定的看着傅采林,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势都随着这样的沉默而凝聚起来。
一时间,众人都不由得恍惚起来,好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巨大而沉重的厚背大刀。
这是天刀——尽管无形无质,人们心里都不由自主的如此认为。
天刀已出,傅采林却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的白衣无风之动,在左摇右摆之中无声的诉说某种莫名的韵律。
这是来自天地的韵律,傅采林此时正是在聆听它,契合它,融入它。随着时间的逝去,宋缺的天刀越来越锐利,其强大的气势好像要在这一击之间就将整个天地斩断一般。
而在他的对面,傅采林的气质却越发的缥缈淡然,仿佛溶于天地,又仿佛他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他。这是攻与守的碰撞,是力与势的较量。
尽管场中的两人还没有动手,但高深莫测的比拼已经开始了,这样的比拼其风险性并不在一般生死相搏之下。这是气势的比拼,也是心灵的碰撞。
这一刻,众人瞧得分明,只见傅采林那原本因翕聚而显得局促和比例不当的五官,竟一下子像蜷曲的人舒展四肢变成昂藏汉子般,整张脸孔立时脱胎换骨般化成极具性格的形相。
虽然鼻仍是那个鼻,嘴仍是那张嘴,眼仍是细而长,额过高颔较朝,可是此时凑合起来后再不难看,令人感到极美和极丑间的界线不但可以含糊,更可以逾越。
而造成如此效果的最大功臣,肯定是眼眶内灵动如神的一双眸珠,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儿,嵌进恰如其份的长眼内,天衣无缝。傅采林像适于此时活过来般,眼中迸射出惊人的利芒,一只纤细白洁缓缓向上握住自己背间的剑柄。
“锵!”银色的剑光骤起,傅采林的动作由即慢变作极快,执剑在手的他身形一晃,整个人便与锋锐的剑光凝成一道,呼啸着便往宋缺身前攻去。
“好剑!”就在傅采林拔剑的同时,宋缺也出刀,厚重的天刀简练的斩下,恍如天崩地裂,带着无尽的威势倾倒而下,瞬息之间便和傅采林的剑势交击起来。
霎时间响起了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鸣之音。
瞬息之间,两人已经斗得激烈起来。
尽管围观的众人实力有高有低,但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大宗师还是区区小兵都能够从两人如此激烈的拼比中看得出来,此时两人当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这一番争斗,却是短时间分不出对手了。
既然宋缺和傅采林之间的战斗还需要一些时间,那毕玄自然就忍不住了。他可不愿意傻傻的站着,当初他和宁道奇、傅采林相约制定的计划也不是如此。
一切按计划行事。
毕玄很自然的在宋缺和傅采林对上之后不久,走了出来,向李钦邀战:“听说吴皇陛下乃是近年来天下有数的年轻高手,江湖传闻你已然具有破碎虚空的战力。在下毕玄虽然不才,也想好好的看看陛下究竟有怎样的本事。”
“圣者倒是客气了。只是圣者乃是大宗师境的强者,为何非要纠缠我这么一个小辈呢?江湖传闻多有不虚啊!”面对毕玄的邀战,李钦客气的婉拒。
“非是纠缠,乃是必须!”毕玄定定站在那儿,没有太多的动作,却让人感受到他心中的坚决。
“我能拒绝么?”李钦还想再挣扎一番。
“可惜,不行!”毕玄轻轻的摇头。
“那好吧!既然避不了,那就只能……战了!”李钦无奈的叹息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却是身形一闪,径自出现在毕玄身前五丈之处。
此时,他的裂地斧已然被他握于手中。
“果然有点门道!”毕玄淡淡的笑了起来。李钦的身法在别人的眼中或许只能看到一阵恍惚的残影,但在他的眼中却是无比的明晰。他是大宗师,是天下武者的巅峰,出生草原的他更加追求的是绝对的力量和武技。
他定定的看着李钦,一身皮裘轻轻古荡,一阵灼热至使人窒息的气流,向四下扩散而出,纵使在这春暖花开的美丽园落里,令李钦仍生出处身干酷荒漠的可怕感觉。
“呼!”
李钦在毕玄面前抬起了锋锐而厚实的裂地斧,他横斧于胸前,眼睛微微一凝,心灵立即与手中巨斧连成一体,无分彼我。
天地在头顶和脚下延伸开去,直抵天极地终的无限远处,毕玄笼天罩地的炎阳大法,再没法困锁他的心灵,他有若脱出枷锁囚牢,感觉非常动人。
灼热消去,代之而起是不觉有半滴空气、干涸翳闷至令人难以忍受的虚无感觉。
李钦屏息而待,呼吸由外转内,全然由自身供应一切,正和武道之中“人身乃一大宝库,只要修炼得法,完全可以自成天地,无需外求!”之说。当然,这也只是一个伟大的目标,以李钦现在的实力,离那个目标还是十分遥远的。
李钦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关注,这些只是静静的站着,平和的看着,运转内呼吸的节奏。他没有呼吸,但呼吸的声音却不曾在他耳边停止,在这暗合天地至理的节奏中,他忘记了许多,连手中战斧,眼里渐渐只有毕玄一人存在。
与手上裂地斧融合一体之后的李钦,晋而与天地结成一体,心中不但无斧,更是无人,瞬息之间他只剩下天地人结合后不着一物的心灵。
身穿高领、长袖、宽大镶金色纹边袍的“武尊”毕玄屈腿纵步而起,破空而出,飞临李钦上方,双手化出连串无数精奇奥妙的掌法,但不论如何变化,总是掌心相对,仿似宇宙所有乾坤玄虚,尽于掌心之间;而万变不离其宗,一切玄虚变化,均是针对李钦而来。
李钦一声长啸,手中裂地斧由下而上反撩而起,自下而上的迎向毕玄。
在毕玄能惊天地、泣鬼神的玄妙招数的庞大压力下,他只余全力迎击一途,更晓得毕玄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力图在数招内分出胜负,置他于死地。
若换过是目睹宁道奇与宋缺决战前的李钦,毕玄或能得逞,可是李钦再非以前的李钦,足有反击的力量。
李钦此巨斧沉重异常,但他在李钦的运作之下,却反常的没有带起任何风声。李钦的真力全蓄蕴含于战斧之内,这包括他全心全灵的力量,天地人三界结合后的精、神、气。
“蓬!”
劲气交击,发出闷雷般爆破使人颤抖心寒的激响。声音响在人们的耳边,却震撼了人们心灵,战场之上除却宗师之外的人都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呼!”
两人在空中错身而过。在交错的瞬间,双方的战斧和巨掌于虚空之中交换十多记你攻我守,我守你攻的凌厉招数。
李钦落地后一个跄踉、闪电旋身,借着裂地斧本身蕴含的惯性之力,弯出一道弧光优美至无懈可击的弧度,如紫电惊雷一般斩向眼前威震域外的一代宗师。
毕玄现身于斧刃之下,全身衣服和长发展现出逆风而行,往后狂舞乱拂诡异至使人难以相信的情景。
这本是没有可能的,却是眼前的事实。
这一着,令李钦原本信心十足的狠辣攻击,立即变成破绽处处的失着。
毕玄的“炎阳大法”确是威力无俦,最可怕处是以他为核心生出的气场,可模拟出种种影响战场变化的气流。
李钦变成顺风而攻,毕玄更营造出把他吸摄过去的气场。李钦的大斧先一步感应到顺逆之势会随毕玄心意随时逆转而改变,若他仍是招式不变,当逆顺掉转的一刻,将是他命丧毕玄手下的刹那。
毕玄一拳击出,拳头在李钦前方不住扩大,使他感到自己心灵已被这可怕的对手所制。
李钦周身真气属性陡然一变,却不走五行轮转之路,而直接替以更为简洁,也更为玄奥的阴阳之变。他倏地立定,不动如山,战斧锋刃倒垂往后收,斧柄倚靠左肩膊之上,整个人沉腰坐马,右手横锤于胸,竟来一招“不攻”。
以不变应万变,正是唯一化解的方法。
毕玄长笑道:“果然了得!”
忽然收拳,与左手交叉成斜十字护胸,接着陀螺般旋转起来,忽左忽右。
周遭气流立生变化,一股股龙卷风的狂暴气流,从四方八面向李钦吹袭。
李钦发觉自己陷身于风暴攻袭的核心处,不动之势再难继续保持。他缓过一口气气来,直接闭上双目,用心感悟着风暴中的强弱轨迹,然后双手提斧重重的劈斩而出。
蒙蒙的黄芒在一瞬间惊起,裂地斧带起的这一到劲风,竟神迹般把及体的劲流捣散。
“好!”眼见李钦竟然用这样的招法破解自己的攻势,毕玄也不得不高声到了一声好。不过,他也就这么一说罢了。随着这一声的道出,他的身影突兀出现在左侧丈许处。他两手环抱,送出一股气劲,水瀑般照头照面住他冲击而来,果然是招招杀着。
李钦脚踏奇步,心中空灵一片,面对毕玄的杀招,他手中战斧不住的变化,宛如福临心至一般,改下劈之势为横刀削出,立成“方圆”。
“轰!”
李钦应劲往后跄踉倒退,接连三步之后方始立定。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体内五脏六俯血气翻腾,肝肠欲裂,若非他的脏腑早就在融合了长生诀之后的“玄黄聚纳功”之下锻炼得结实,只怕他也不只在喷出一小口淤血之后,便显出几分轻松惬意。
这一击并不好受,李钦如此,毕玄也是一样。虽然他只向后挫退半步,表面上更没有任何受伤的模样,但他亦因此而不能乘势追击,予李钦喘定的机会。
李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单手持斧倒垂下指地,而用另一手揩掉嘴边血迹,双目神光电射,狠盯着毕玄微笑道:“圣者对我存了必杀之心,但以圣者如今的功力,想要杀我不是那么容易吧?”
毕玄面容古井不波,平静至令人见之心寒,一对眼睛却是杀机大盛,淡淡道:“陛下果然有些门道,不过陛下认为在我的猛攻之下尚能捱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