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斧揽万千 !德天楼位于东平城东边的一隅,是一座落于喧哗城池之中的丛林式庄园,也是全城最奢华的酒楼。
酒楼是热闹的,所以德天楼的一侧连着宽敞繁华的大街。
酒楼又是清幽,在迎着大街的奢华花门之后,一圈三丈来宽的河水被人从城外的运河中引入将酒楼所在的数十亩地圈围起来,形成一道小溪。一座青石拱桥位于小溪之上,联通内外。依依杨柳俏立于小溪两侧,在和煦暖风中摇弋起了青翠的嫩条。
一条灰色的平整道路环溪而绕。无数竹木挺立于道路的另一侧,期间除了一条宽敞的主路直通德天楼主楼的大门之外,还有无数于林间蜿蜒曲折的小路通向德天楼的廊楼。
说实话,德天楼的确是东平城里最高的建筑。它主要由廊楼和主楼组成。
廊楼呈凹形,宛如一个怀抱,护住了主楼的前方和左右,其高四丈内深三丈,共有三层,除了底层是完全通透的回廊过道之外,之上的楼层却是有无数屏风切割包围二层的雅厅。
而主楼,则是在两丈高的封土之上筑起的一栋七丈高的七层山歇式楼阁。尽管依旧是那种下大上小梯形规制,但再采用了某些特殊的建材之后,整栋大楼倒也显得巍峨雄壮,于精巧之中自有一份不可一世的豪情。
巳时六刻,李钦抵达德天楼外。他带着自己的一百亲卫,押着包括粱舜明在内十几号人。
这么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德天楼里早已候着的诸位自然是知晓。当下便有德天楼的伙计上前将李钦领往主楼的方向。
李钦领着队伍,策马行过德天楼的石拱桥,突觉脚下路面不对,他低头一看,只见平整灰色路面环溪而绕,摇摇看去好像没有一丝缝隙。
“这是……”李钦有些惊讶,随之有些恍然。
“这是我们家掌柜从南边购进特殊建材,好像是叫什么水泥的。看起来很是古怪,但用起来的效果确是不错,铺就地面,粉饰楼宇,构建廊柱都很好用呢。我们德天楼就是在购进了大量水泥之后将整个酒店重新装修了一番,又加盖了两层主楼,才形成了今天的规模。”德天楼的伙计很是自豪的说道。
类似于这样的惊讶,这样的询问,伙计似乎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此时和李钦说来自然带了一分麻利的爽快。
他本以为李钦会好奇的继续询问下去的。毕竟以前的很多客人都对这样的建材很有兴趣,他们大都会追着细问详情,他认为李钦也不例外。
却不想李钦只是“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哎……这是怎么回事?”伙计心中奇怪。
等到李钦领着苏定业、颜师古并二十名亲兵押着粱舜明他们进入主楼之后,他才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就此事询问留在楼外的亲兵。
“……你和我说道说道?”伙计诉说了自己的不解,陪笑着开口。
“有什么奇怪的。这些水泥什么的,都是我家将军的产物啊。”李钦的亲卫平静的回答,言语之中隐约带了几分自豪。
顶着苍白的脸色,拖着似乎随时倒下的身躯,李钦缓缓的上楼,迈向那些人说来招待自己的地方。
会客的地方在德天楼的顶层,那里是离地至少九丈高的地方。人们在那里可以很清楚的俯览整个东平城。
那是一个好地方,很多人都这么说。
在东平城的最高处大宴宾客,这本身就给人以高人一等的享受。
不过以德天楼的身份,这样的享受一般人是承担不起的。除了眼下,德天楼的主人有感于欧阳希夷的德高望重特地将德天楼停业一天,将德天楼包给了欧阳希夷和他身后的那些人,让他们在德天楼召开这一场公审李钦的大会。
“真是会挑地方呢。在这里的话,正好把我的优势削弱到了极点。看来,他们是想吃定了我?”踏着阶梯缓缓的来到顶层,李钦既感慨于德天楼的高,也对欧阳希夷等人的谋划有了大概的认知。
真是用心险恶!
这是李钦的认知。
由此他也知道,今天的宴会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善事。
“好在我早有准备……”李钦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胸口。
那里存着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证据。
李钦并没有迟到。在午时之前,他依约而来。
但他还是这里最迟的一个。
当他上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几百号人在那边等着了。
他们都是前来审判李钦或者是观看审判李钦的人。这里的人李钦大半都不认识,但……李钦一眼望去,在装作一副病眼昏花模样的同时,也在其中发现了一些自己熟识的面容。
“唔……东溟派的小公主来了!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来这里看戏的?她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明白我的实力,所以……这妮子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一点担心,有的只是一丝丝有趣?”李钦明白了一切,心中也放心了。
至于站在单婉晶身边年轻男子,李钦可没有心思管他。
李钦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残忍和幸灾乐祸。李钦晓得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明白自己的实力。
显然,东溟夫人单美仙和东溟公主单婉晶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看来这位单婉晶的未婚夫在单美仙和单婉晶的眼里并不是那么重要啊。”李钦如此想道。
熟人里,单婉晶是其一。
不过她不构成对自己的麻烦。这是一个大事不糊涂的女子,李钦对她稍微有些放心。
至于熟人里另外一个年轻的男子,李钦却是有些担心了。
看着站在众人后方的那位面容英俊的贵公子——宋阀的大公子宋师道,感受着从他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担心和诧异,以及些许不解,李钦明白他对这个局面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并没有多少了解。
“他知道我的身份,但不晓得我在做什么……为了防止露馅,让这出戏能够继续下去,我得给他提个醒才行。”李钦想着,当下便传音给宋师道:“别揭破我的身份哦!今天的事情我准备和他们好好玩一把。”
玩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李钦对此并没有说得非常清楚。不过他知道宋师道是一个讲义气的君子。只要自己的行为不是太过分的话,他应该会以义气为先的。
这是一个好人。当然,他有点软弱了。他并不适合这个乱世,可作为一个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比那个自言是“义气香”,实则暗怀鬼心的香玉山好多了。
“好吧!”宋师道虽然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但对于李钦的要求,他还是答应下来。毕竟,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和这里这么多他并不认识的人相比,他在感情上自然是更站在李钦这边。
很好!
搞定了很有可能因为关心而暴露自己实力的宋师道,李钦终于正式面对这些试图审判教训自己的人。
这些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李钦看到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很是不善。其中还有数道是对那些被自己抓住的人身上望去的,里面饱含了关切却是不言而喻的。显然哪些被李钦抓住的人里面有他们的亲人。
“哼……这些都是一些小喽啰!不值一提……”李钦不过一眼瞄过,便多少看出了他们深浅。
说实话,这些被李钦抓住的人真没有太出色的。
因为李钦是由南往北的缘故,来袭击李钦的人大都是南方门派的“侠少”,他们本是和李钦顺路,听了那些关于李钦的传闻,激愤之下,顺便给李钦那么一招。但不想他们的正义之举,非但没有把李钦拿下,反而把自己搭上了。
之后,他们享受了李钦给予的生死符大餐,基本都臣服于李钦的脚下。
李钦叫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此时,他们尽管没有被李钦点了哑穴,可全都在李钦的喝令之下一言不发,任由自己的亲人师长,在那边叫唤自己的名字。
这是有点凄凉,有点不对劲。
很快,大厅里的众人都看出了这一点。他们的脸色大都变了,以为李钦给那些人下了禁制。
“阁下以如此残酷的手段对待这些年少之辈怕是有些不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由众人之间端坐着的那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他先让就是这一次机会的裁判,也是给李钦送请柬的人欧阳希夷。这是一个倚老卖老,自以为正义,实际上却屁股坐歪了的家伙。
“有何不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走我的路,可这些家伙半路杀来,谁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
我和他们不熟,他们喊打喊杀的,可威风了。他说是年少之辈,可他们也玩得了女人,杀得了人呢。”
李钦的话很直白,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得清楚:
“眼下是我拿下了他们,让他们吃了点苦头。可他们毕竟还活着,这已经够幸运的了。要是他们拿下了我,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么?”
能不能?当然是不能了!
为了蔡大家,谁能让你活下去呢。
你这家伙居然能霸占蔡大家几个月,已经够幸运的了。
为了蔡大家的幸福和她的名声,你还是去死比较好些!
看着李钦,众人的目光大都是恶狠狠地。他们没有说话,但心底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的了。
你去死!
这是众人的希望。
对于他们的希望,李钦也很明白。
他对着欧阳希夷,摊开手耸耸肩,无奈的一笑,笑容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你看大家都这么想,那你就不要玩虚的吧。有什么道道直接划下来,那真是你好我也好了。”
欧阳希夷是老江湖了,李钦的意思他懂。
只是他知道混江湖,尤其是混白道,某些制高点还是得掌握的。是以该虚的时候,还是得来一点虚的内容。
于是,欧阳希夷笑了,笑得很是和蔼:“李将军,你不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事情总是有因有果。人家会找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然来东平的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们谁都不找,就找你呢?”
“是啊……对于这一点我也很奇怪!难不成,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引得江湖同道如此对我喊打喊杀的。”李钦闻言,隐约显出几分恍然,但更多的是错愕,好像他对自己江湖上的传闻,一无所知。
“你真的不知道?”欧阳希夷面露惊奇之色。
“我该知道些什么?我只是在行路,应我未过门妻子送来的请柬来参加王通先生的大寿。我一贯深居简出,对江湖上的事情所知不多。”李钦故作无辜的辩解道。
“你还当真无辜呢!”欧阳希夷的话语稍微冷了一点,不过他对李钦的装疯卖傻也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李钦要装疯卖傻,那他只能将事情直接说出来了:“江湖上对你的传闻很多,其中不少都是负面的。林林总总的恶事我也不说了。我直说江湖同道总结出来,关于你的三大罪责。”
“哦?请你试言……”李钦微笑着,依旧保持了原本的风度。
“天下苦隋久已,阁下依旧为杨广的将军,并未反隋,此乃阁下大错之一;
蔡大家乃天下才女,阁下对其用了非常手段,与其立定婚约,此乃阁下大错之二;
阁下自持兵盛,对江湖同道不讲规矩,囚禁同道,此乃阁下大错之三。
阁下有此三措,若再不改正,怕是终要自绝于天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欧阳希夷撸着自己的长须巍颠颠的说道。
“啥?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听了欧阳希夷的话,李钦瞪大了眼睛,一脸古怪的望着他。
“什么?”欧阳希夷不解。
之后,他便听见了李钦的长笑:“哈哈哈哈!我原本以为你这久负盛名的老前辈有什么高明的指教,却不想你竟然说出如此昏聩的话来。”
“你……”欧阳希夷见李钦如此不客气的指责自己顿时大怒,他并指指着李钦,脸早已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