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 !一阵阵的海风从窗外吹来,盖着薄被躺在床上的阿赛琳发出轻轻的鼾声,当在睡梦中的她因为唇间一阵阵轻轻的轻触醒来时,她看到伦格正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她,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似乎一直没有睡好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阿赛琳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本能的要坐起来,但是小腹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皱起了双眉“我以为你要过些时候才会来见我呢,难道你的皇后可以允许你在回到她身边的第三天就来见我?”
“来了有一会儿了,不过我想看着你睡着的样子,”伦格用手指拨开阿赛琳有些混乱的头发,看着那双人令他着迷的眼睛,伦格不禁伸手在毯子下那具富有弹性的躯体上轻轻抚摸起来“要知道,埃罗帕西娅并不是玛蒂娜,而且我这次来也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说着伦格微微托起阿赛琳的下颚“我怎么从来注意到你睡着的时候这么好看,或者应该说是诱人。”
“你现在越来越会说奉承话了,”阿赛琳伸出右手盖住伦格的双眼,然后沿着他的脸微微放下“我想你一定也是这么对你的密涅瓦甜言蜜语的,对吗,否则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让你过海来?”
“事实上我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伦格向阿赛琳微微一笑,然后他从身边拿出了一份文件“我要你在这上面签字,然后盖上你的纹章。”
“你又要我干什么,不会是直接把塞浦路斯送给你吧,”阿赛琳有些疑惑的把文件拿过来看了看,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看懂那些内容的奢望“如果你要塞浦路斯就直接拿去好了,只要你把地中海都给我就行。”
“我只要拥有塞浦路斯的女伯爵就行了,而且地中海并不是我的,至少现在还不是,”伦格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把一支鲸骨笔塞进阿赛琳的手里,然后握着她的手在文件上签下她的名字,同时帮着她把放在桌子上铁盒中的纹章拿出来,轻轻盖上那个醒目的马蹄铁印鉴“这样就可以了,我并不贪心,对我来说罗马已经很大,大到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让它变得更好了。”
听着伦格的话,阿赛琳微微沉浸了一下,然后抬手揽着伦格的脖子让他向自己弯下腰来:“伦格,你是不是不太快乐,有什么事情让你烦恼吗?”
“阿赛琳,告诉我,如果你总是被迫做一些自己并不希望做的事,你会怎么办?”
“如果那样,我会用剑把那些强迫我必须做这些事的人杀掉,”阿赛琳故意咬着牙说,然后她微微小心的挪动身子,让伦格躺在自己的身旁“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多睡一会,你看上去有些疲劳。”
不过当伦格躺下之后,阿赛琳却又把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不过如果你这个时候不是很累,我倒并不反对你对我多说些奉承话。”
在毯子下轻轻抚摸着阿赛琳的肌肤,感觉着她身上出传来的炙热,伦格只能微微苦笑:“还是让我睡一下吧,而且你要听话,要知道现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而且这样的季节对伤口来说是很糟糕的,另外……”伦格轻轻打了一个哈欠“让我睡一会,我真的有些累了。”
说着,伦格轻轻吻了一下阿赛琳的双唇,随即闭上了双眼。
但是他却并没有睡着,当听着阿赛琳逐渐变得绵长轻微的鼾声时,伦格却看着房顶上的天顶画,心中反复回忆着之前在在君士坦丁堡发生的事情。
回到君士坦丁堡的伦格受到了民众凯旋般的欢迎,当元老们提出按照古来的传统,让他穿过君士坦丁凯旋门时,很多人都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声。
“罗马万岁!”“皇帝万岁!”的呼声令人振奋,在当天晚上在圣宫中举行的盛大宴会,则让皇帝的这次凯旋变成了一次举国尽欢的庆祝。
不过这一切在伦格回到后宫之后却逐渐变得淡了下来,虽然埃罗帕西娅同样为丈夫的归来感到喜悦,甚至因为那种若有若无的嫉妒,以至在床上展现出了充满诱惑的风情,但是当到了深夜之后,伦格单独醒来翻阅那些等待他回来批阅的奏报时,他却看到一个个令他烦恼的问题,正伴着那些奏报迎面而来。
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的变革,随着夏天的到来,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伦格登基后的第三年,在这段时间中,罗马越来越多的沉积旧习已经逐渐浮上水面。
即便是对这个国家有着足够深的了解,即便是自己已经深处这个国家之中,但是当看到那些依旧难以掩饰的弊端时,伦格还是不禁感到那沉重的压力。
在这个许多个世纪以来因为和四方环伺的强敌作战,而逐渐变得虚弱下去的国家中,各种各样的弊端始终如已经蚀刻进骨髓的驱虫般附着在这个国家的躯体上。
因为土地变革而导致的大地主与贵族们的反对声从来没有停息过,虽然伴着在东方行省推行的经过改正的新的举措已经逐渐开始产生效果,但是反对的人依旧多的令人头痛。
随着夏季的到来,第一次应该由农民们为赎买土地的税收已经临近缴纳的时候,这让罗马人从上到下都不禁变得敏锐了起来。
能不能从第一次土地变革后的税收中看到变革带来的结果,成为了这段时间来人们议论的最大的话题。
不论是对保加利亚的征服还是塞浦路斯的回归,绝大多数罗马人真正看到的,却只是自己眼前的生活。
以前的罗马之所以在拥有巨大版图的同时,却总是无法摆脱那令人不安的动荡,更多的原因就在于民众的生活始终无法变得更好,而现在呢,在付出了这么多的变革代价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而随着缴税季节的临近,另外一个一直紧紧的纠缠着伦格的难题也变得越来越明显起来,那就是君士坦丁堡!
对常年居住在君士坦丁堡的人来说,这座城市不但是基督世界中最伟大的,应该也是整个世界上最伟大最富裕的城市,虽然已经有很多人听说过,在遥远的东方,同样有着另外一些同样巨大富饶的城市,但是那毕竟太遥远了,而且很多人也并不相信。
不过,就是这座城市,在罗马帝国其他行省民众的眼中,却是一个令他们难以忍受的怪物,甚至是魔鬼。
当初,当戴克里先皇帝看到整个罗马总有一天会因为越来越难以抗拒的困境陷入衰亡时,他做出了把罗马一分为二的决定。
正是这个在当时来说被很多人反对的决定,让罗马在西罗马被蛮族灭亡之后,依旧能够延续下来。
同样,君士坦丁大帝把罗马的都城迁移到东方的选择,也让这个帝国走向了一个新的道路,当时这座被成“新罗马”的城市成为了几乎是聚集了世间一切珍宝和财富的地方,而且君士坦丁自己也发誓说,一定刚让这座罗马新都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地方。
君士坦丁几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但是也就是从他发下如此宏愿的那一天起,一个巨大的隐患就已经埋了下来。
将近六个世纪过去了,君士坦丁堡不但变成了罗马,也变成了整个欧洲最伟大的城市,在这里,古来的遗迹和现代的奢华混淆在一起,城墙被一次次的向外扩张,因为贪恋繁荣而来到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逐渐的,对罗马人来说,罗马就是君士坦丁堡,而君士坦丁堡也只是君士坦丁堡。
各个行省的财富如同倒灌进一个湖泊的流水般向着君士坦丁堡不停的流去,而为了追逐财富而涌向这座城市的人,则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君士坦丁堡人是骄傲的,他们向所有来到这座城市的人炫耀自己的都城,同样在他们的心目中,君士坦丁堡也成为了整个罗马的象征,他们认为这里就是罗马,只要这座城市繁荣,那么整个帝国就能有勃勃生机。
“太可怕了,这就如同一个永远无法填满的巨坑。”伦格看着手里的那些奏报微微叹息着,虽然他的变革已经在尽量试图改变这一切,但是他也知道,几个世纪以来形成的顽固是不可能一下子消弭的。
身后传来的轻轻脚步声停在他的身后,埃罗帕西娅的下颌微微顶在伦格的头顶上。
“很糟糕是吗?”埃罗帕西娅轻声说“你刚回来,所以有些事情还不想让你扫兴,米蒂戈罗斯认为你要动用还不充裕的国库修建道路的决定让他无法理解,他甚至用了一个很……很独特的词来形容对你这个决定的看法‘Dni’。”
“那可是他能用的最严厉的一种说法了,”伦格微微一笑,他半转身子把埃罗帕西娅从身后拉到怀里,顺着她柔滑丝袍的缝隙探进手去“难道你非要首席元老用‘糟透了’这种词来评论他的皇帝吗?”
轻轻叹息一声,伦格让埃罗帕西娅从自己身上下来,然后他走到床边,看着圣宫外那片即便是在深夜里,依然透着点点灯光的城市。
“你不觉得很可怕吗,埃罗帕西娅,整个帝国的繁荣其实只是一个城市的繁荣,当人们还在为这座城市的奢华骄傲无比的时候,他们却并不知道帝国其他地方正为了这个奢华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所以你要修建道路?就是为了让其他地方也变得繁荣起来?”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伦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如果和这位皇后谈谈关于弦数定律之类的话题也许还颇为有用,但是对于治理国家,伦格这个时候对她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望“我只是希望君士坦丁堡不要变成一条吸血虫,因为如果那样,对罗马将是一场灾难。不过对很多人来说,我的这个想法的确是有些‘Dni’。”
伦格略带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在很多君士坦丁堡人看来,他这种试图调整整个帝国财富分布的方式,不但太过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违背当初君士坦丁大帝建立帝国的理想,而在一切的反对声中,这种把君士坦丁堡就当成罗马的想当然的想法,才是最让他感到无奈的。
“一个国家的财富如果只是集中在某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就会如同一个地势低洼的湖泊,流水会从高地聚集到这个湖泊里,但是这个湖泊却永远是一潭死水,如果不能找到能够让这些水活动起来的出口,总有一天湖泊会干涸,甚至可能会因为湖泊中的食物,引来可怕的野兽,”伦格一边喝着妻子递过来的葡萄酒,一边地低沉的说“财富就象那些水流,只有不停的流淌才会越聚越多,否则总有一天会渗进大地,找不到一点痕迹。”
“伦格,可是我们还有我们的金角湾呀,”埃罗帕西娅笑了起来,她伸出手微微舒展着伦格皱起的额头“不要这样,君士坦丁堡可以和那些法兰克人,甚至是萨拉森人做生意,别忘了连那些东方来的商人都可以到罗马来,这难道不就是个说明吗?不要这么皱着眉头,你还不到二十岁,可已经是罗马历史上几乎能够与那些伟大帝王起名的君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看着埃罗帕西娅的笑呵呵的神色,伦格无声的叹息一声,当他试图说明一切时,他却发现甚至即便是埃罗帕西娅也似乎认为他未免想得太多,这让他在无奈的同时,心底里不由闪过了玛蒂娜的身影。
伦格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他却无法压抑那样的念头:“如果玛蒂娜活着……”
玛蒂娜.埃.约瑟林.朱利安特.贡布雷,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妻子,她的多疑和嫉妒让她自己变得总是疑神疑鬼,而并不很好的脾气,也让她身边的人头痛万分。
不论是出身平凡的女仆还是高贵的宫廷贵妇,不论是野蛮的女海盗还是与她自己身份相等的异国女王,她总是用一种敌视的眼神盯着靠近她丈夫的一切女人。
这让她在获得了民众狂热崇拜的同时,也成为了罗马有史以来都可以名列前茅的好妒皇后,但是这一切却并不能阻止她成为一位“好皇后”。
当玛蒂娜用堪称雷厉风行的方式建立起特里布斯的时候,很多人看到的只是她因为好弄权术的外表,但是伦格却知道,即便玛蒂娜自己还并不知道她自己在干什么,可是她却的确已经为建立新政的基础,砸下了第一根坚固的桩石。
由各个行省组成的特里布斯,不过会将会在未来形成对君士坦丁堡贵族们的制约,随着这个新兴的行省议会的完善,总有一天他们会提出同样重要的在财政上的要求。
即便是再强大的国家,如果财富的倾斜真的变成了向着一个湖泊里流淌的死水,那么当这个湖泊干涸的那一刻,也将是湖中的生灵死亡的时候。
这一切也许在许久之后才会发生,但是伦格却不能让自己就这么等待下去。
“如果玛蒂娜活着……”
这样的想法让伦格觉得对不起站在面前陪着自己一起喝酒的妻子,但是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误。
如果玛蒂娜活着,这位才只有十七岁的罗马皇后即便只是出于对权力的渴望,也不会看着那些君士坦丁堡贵族的骄横,而且她会用她那一贯强硬的方式,和自己一起推行正在演变的国政,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对东方的注意中去。
十字军与萨拉森人之间的战争令他为之担忧,伦格知道这个时候的萨拉丁应该还没有要与理查正面交战的意图,这已经从虽然腓力在阿卡登陆,但是萨拉丁却始终在大马士革按兵不动推测出来,但是一旦这种僵局打破,那么就将意味着一场大战的开始。
真正让伦格担忧的,却并不是正在圣地爆发的那场信仰之战,甚至就连伊莎贝拉的处境他也还算放心。
他相信做为智者的法兰西斯是能够帮助伊莎贝拉做出明智选择的,除非那位女王过于刚愎自用,不过从伊莎贝拉的性格上,伦格却并不是十分担心。
真正让他担忧的,是科尼亚人!
伦格从不相信那位虽然没有亚尔斯兰血统,但是却有着那位伟大王者姓氏的科尼亚苏丹的野心会得到满足,尽管他在关键时刻,可以向自己的军队开放出一条通道,但是伦格却从来没认为他会是出于所谓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