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宠我 !“怎么会?他刚刚还好好的。”
方菲一把抓住沈冰,她的眼中都是不相信。
沈冰轻叹了一下,“我跟你也不好解释,你过去病房看看就知道了。”
“那快带我去。”
方菲侧身,给沈冰让开路。
沈冰朝前走,方菲和唐锦兮就跟在他身后。
白炽灯照亮的医院走廊,满鼻的消毒水味道。
方菲凝眉走的时候,唐锦兮牵着她的手,时不时错开来往的医生护士和病患家属。
这里是门诊缴费处,人流格外多一点。
到了VIP病房的楼层,就没那么拥挤了,整个走道显得十分冷清。
沈冰停在一间病房前,他的手落在门把手上,他看着方菲,神色凝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又不是死了,我做什么心理准备。”
方菲很焦急,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顾远现如今的状况,她顾不上跟沈冰废话那么多,就一把推开了房门。
明亮的病房里,顾远躺在病床上,可能是失血的原因,他的面色苍白没有生机。
夏迎正盯着点滴在看,听到房门那边的响动,她微微转身。
扫见方菲的时候,她本来平静的眼中蓄起怒意,像是仇人见面。
夏迎朝着方菲走过去,她扬起巴掌想要扇下去的时候,被唐锦兮按住了她的手腕。
唐锦兮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出凛凉之意。
他开口,嗓音不徐不缓却含满了威胁,“夏小姐,我碍于你是女性一直很尊重你,我希望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他对这个几次三番针对方菲的女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夏迎挣了挣被那男人握在掌心里的手腕,没有挣开,不由得发了火气。
夏迎冲唐锦兮斥责,“这位先生,我请你放尊重一点。”
唐锦兮的声音陡然寒了几个音调,“夏小姐,我也希望你对我的妻子,放尊重一点。”
说完,唐锦兮甩开夏迎,他用的力气不算大也不算小,夏迎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夏迎气得眼眶微红,她指着唐锦兮和方菲,“你们欺负我,把我的男人弄病了以后,看我没有人撑腰了,你们就欺负我!”
方菲拧眉,“夏小姐,能不能先跟我说一下,他到底怎么了。”
方菲的视线放在顾远身上,她眼中的担忧不含遮掩。
“他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方菲,你就是个害人精,你这一辈子就应该离他远一点。你害的他还不够惨吗?!”
夏迎好似有点在崩溃的边缘,她说完这句话,突然拿起了一个透明色的玻璃花瓶,朝着方菲砸过去。
“你就应该滚,你滚,你......”
你怎么配他爱你这些年!
“砰!”
唐锦兮把方菲朝身后一拉,玻璃的花瓶摔在唐锦兮黑色的皮鞋前,碎成玻璃渣飞溅而出。
好在唐锦兮穿着长裤,并没有被溅起的玻璃伤到。
夏迎站在原地微微喘气,她在最激动的时候冷静了下来,硬生生把你字后面的所有话语咽了下去。
方菲没有资格知道,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何星泽是她的,是属于她的,爱方菲的那个顾远,早就死了。
五年前就死了,从楼上跳下去,死透了。
现在的何星泽是她的,就算昏迷不醒,也是她的。
夏迎跪在地上,她失声痛哭了起来,那样绝望的哭声,让人于心不忍。
所以明明是她砸的花瓶,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去怪罪她。
沈冰看了看这一地狼藉,他自觉的走出门,去借扫把打算扫一下,省的一不留神,就割伤了人。
沈冰出去了以后,方菲盯着那边在哭的夏迎,她想要走出去,被唐锦兮拦住了。
“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把过错都归到你身上,你别过去,有什么话,在这问。”
这样的话,就算夏迎有什么冲动的举动,唐锦兮也能保证方菲的安全。
方菲想了想,点点头。
她开口,“夏迎,顾远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他出事了我......”
方菲还没有说完,夏迎突然厉声打断,“你的顾远早就死了,你知不知道他早就死了!”
夏迎抓着头发,她尖叫了一声。然后夏迎站起来,开始在病房里摔东西,她好似满腔的怨恨和压抑都在今天爆发了出来。
椅子,床头柜,被扯下来的窗帘......
眼见着她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甚至要拿椅子去砸病房的玻璃。
唐锦兮赶紧冲过去拦住了她,“叫医生过来,给她打镇静剂,快去。”
夏迎咬牙切齿,她一张脸因为发怒摔东西而变得通红,脖子的血管都暴涨了起来。
“何星泽,你醒过来啊,你是我老公啊,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放弃我!为什么我永远都是你随时可以放弃的人。为什么啊......你说娶我,就要给我幸福的啊!我这样,我算什么幸福啊......”
医生和护士冲进来,拿着针管给焦躁的夏迎注射了一剂镇静剂,夏迎才慢慢的平稳下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换了一间双人病房,方菲扫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两个人,她抓住沈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
沈冰也没有想到夏迎见了方菲情绪那么激动,毕竟夏迎跟他说情况的时候,样子还算冷静。
沈冰焦虑的挠了下头发,“其实我也不太懂,但如果要说个大概,那就是顾远的精神曾经受过重创,他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是昏迷不醒的。他现在是第二次因为精神打击而陷入昏迷,据夏迎所说,他会比第一次更难苏醒,甚至有可能终身不醒。”
“可是......可是我只是给他听了一段录音啊。”
“我也不是心理医生,你这个我回答不了。你要问夏迎,如果她......肯和你好好说的话。”
“我咨询一下其他心理医生。”
方菲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唐锦兮听得似懂非懂,他盯着沈冰,神色晦暗,“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冰有些心虚,就把事情的始末全盘拖出。
唐锦兮听完以后拧眉,如果不是碍于方菲此时正心烦意乱,他真想把那个女人按在墙上,掐着她的脖子问问她。
还记不记得昨天是怎么样信誓旦旦答应他的!
有事不能瞒着他。
她好像怎么都学不会这一点。
方菲打电话咨询了两个在业内都很专业,很有口碑的心理医生。
给出的回答是心理学上这样的案例存在不少,但如果要具体分析,要知道主人公的心里历程以后,再去分析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
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最终结果。
而顾远到底经历了什么,方菲觉得自己知道的是有限的。
方菲挂了电话,她靠在医院明亮灯光下的走廊,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累。
她知道的顾远情况,是他20岁的时候堂哥离世,半个月以后他突然疯了起来,拿刀杀了家里养了多年的一只边牧后,被父母送进了精神病院。
方菲去看过他几次,他的情况越来越差,最后挣扎了三个月,跳楼身亡。
这是她知道的。
当初心理医生给出的诊断原因是,顾远是一直有潜在的精神问题,而顾俊秋的离世点燃了这根导火索,让顾远彻底疯癫了起来。
谁都没有怀疑,因为小时候的顾远到少年的顾远,所呈现出来的一个状态,一直都是比较阴暗的性格。
只是后来,才变得越来越有世家公子的样子。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是他在年纪愈加增长之后,学会的一种伪装。
那时候方菲很相信心理医生的话,后来在这些年去反思了以后,她才发现自己那个时候有多错误。
假设,从顾远被父母送进精神病院就是一场人为设计的局的话,那么......那座安城市最好的精神病院里面,顾远的处境是如何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硬生生被弄得疯了,无异于是将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硬生生砍去了双腿,那是什么手法......
在里面的人有多邪恶,而作为受害者的顾远,又有多绝望。他挣扎,求助,而所有人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抛弃了他。
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心理打击。
方菲抱头蹲下来,“为什么......这些我要隔了很多年以后,才明白,才清楚,我当年......我当年都做了什么。”
顾远住进精神病院以后......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冲过来抱着她的腰,他的眼中满是希望,“菲菲,你是来接我走的是吗,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相信我的。我没有疯,我真的没有疯......”
而那个时候她忙于工作,敷衍着他,“你要好好治病,等你病好了我就接你出去。”
她把果篮塞进他怀里,“要好好配合医生,按时吃药,我们都希望你快点康复。”
“连你也觉得我疯了!我就那么像一个疯子吗?!啊!!你回答我!”
那时候的顾远生气的把果篮往方菲身旁的柱子上摔,飞出来的苹果还砸到了方菲的额头,方菲害怕的盯着顾远猩红的双目。
她大喊了医生过来,顾远被打了镇定剂后,被心理医生带走。
从那以后,方菲看顾远,就隔着那种类似于监狱的铁门,她透过铁柱的间隔去看他。
第一次这样见他的时候,他拿拳头拼命的砸铁门,砸的鲜血直流,“你把我当什么,当狗还是动物园里的猩猩?方菲,我在你眼里还是个人吗?!”
后来几次,他越来越平淡。方菲隔着铁门和他说话,他都不理她,眼中空洞无光。
最后那几次,他可能是真的疯的有点神志不清的时候,就拼命的扒着铁门和方菲说话,“有人害我,菲菲,这里面有人害我,你救我出去,你带我走,去哪都行。”
他求她,没有尊严的求她,她却一次又一次的喊来医生将他带走。
而最后那次,就是他给她打电话,而她赶不及去见他最后一面。
......
现在方菲想想,自己那个时候,大概真的是伤透了他的心。
难怪,他连朋友都不和她做,她又有什么资格,当他的朋友。
方菲想笑,可是她的眼睛却生疼。
唐锦兮见状,赶紧走过去将方菲搀扶起来,“怎么了?”
方菲仰起头,那男人的眼中满是担忧和着急,方菲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累了。”
“那我们先回去。”
“嗯,等夏迎醒了,让沈冰告诉我,我准备和她好好谈一谈。”
“那你先去车里等我,我安排好了,我们回家。”
方菲点点头,她穿着高跟鞋往电梯的方向走,好似有些累。一向走路昂首挺胸的她,此时微微有一点驼背了。
而事实上,方菲的确是很累很累了。
虽然赶走了陈媛和方华,却并不代表她有多成功,当年的谜团隐匿在那里,幕后黑手每次快要浮出水面,线索就断了。
力不从心。
现在的局面明明危机四伏,却诡异的给她一种祥和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方菲睡的很早,第二天去到公司却没有什么精神,下午的时候她好像有点低烧。
可能是昨天下雨受了寒她又吹了空调的原因。
开个会一向思维清晰的方菲,也难免有点昏沉,会开到一半她又驳回了一个营销方案,和公司一位元老当场吵了起来。
元老放话要带人出去单干,拍桌子走了。
方菲气得摔了一堆文件。
坐在会议室的人生怕被殃及,纷纷在方菲说了散会以后做鸟兽散,方菲坐在主位上按有些酸疼的太阳穴。
赵墨走过去,“您不用大动怒火,刚和你争吵的蒋才,之前是副总的人,副总走后他就有些蠢蠢欲动,刚才只是借了个由头好离开。”
“我知道,我也是借个由头赶他滚蛋。”
赵墨没有吭声了,半响才问,“医院那边沈总打电话来了,说夏迎让您有空过去找她一趟,今晚八点前她都有时间。”
方菲按了按太阳穴,非但没感觉好一点,还觉得头更昏沉了。
“现在几点了。”她问。
赵墨看了看腕表,“五点多。”
“我现在过去找她。”
方菲起身。
赵墨这才注意到方菲的面色不太对,好似带着不正常的红,像是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