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之罚 !夜晚的马王庙除了废旧的马王神像,还有密密麻麻的蜘蛛丝。庙外,雨还在下着,偶尔的闪电划亮了马王神像巨大的瞳孔和长长的马脸。
她的衣裳很薄,泡了雨水的伤口有些溃烂,她畏惧的缩在了破旧的桌脚边,不敢去看神像长长的马脸,更不敢看那个年轻力壮修为恐怖的农夫。
前些天,她不顾父亲的郑重警告,偷偷打开了传家之宝,冲天的光华惊动了这片大陆。于是,贪婪的修真者来到了辰家,威逼父亲交出这并不是无字天书的宝物。她一时的好奇,让辰家遭受了灭之灾。她的家人惨遭屠戮,一个个亲人在她的面前活悲惨的死去。她侥幸逃脱,避开了无数次追杀,又经历了无数次血战,躲躲藏藏过着漫无天日的日子。可是,她心里还有希望,因为她还有一个哥哥。可是,现在他的哥哥辰七星也可能已经命丧刀下了。
她记得她的父亲临死前的最后的一句话:“人在宝物在!”可是,现在宝物就在那年轻农夫的手里,他可以翱翔于天际,他如此的强大,所以她恐怕一希望也没有。
她已经决定,如果那个农夫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她便咬舌自尽,去和家人团聚。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她要到阴间向家人为自己的鲁莽请罪。
又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撕开了马王庙的阴暗,却驱赶不走她心里的恐惧。她很疲惫了,连日的逃亡让她已经完全透支,可是她还是不敢闭上眼睛,因为她深深的害怕自己在这个时候睡去。
可是,那个农夫为何一直看着门外的大雨发呆呢?这里四下无人,他为何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和大侠一样过来敲打她脆弱的心灵防线呢,他为何没有过来动手动脚呢,莫非他正在想一个最残忍的办法来对付她?她再也不敢往下想,因为这些天她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残忍,一个比一个龌龊。他们在阳光下是个人物,在阴影处却是卑鄙无耻。
石天来一动不动望着门口,他当然不是在看雨,这场雨并没有什么不同,它能够洗刷的永远只有血,永远不能洗刷的却是人心的贪婪。所以,这雨,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石天来却不得不看雨,因为她的衣裳裂开了许多个口子,已经关不住一身的春色。可是,偏偏马王庙又如此的,到石天来只能望向门外。
望着滂沱大雨,石天来忍不住又想道:“方瑶为何还没来?莫非自己算错了?”
按照石天来的估算,为了得到无字天书,马三炮决不会杀了辰七星,因此,辰七星现在一定还是安全的。现在,他只需要静静等候倪方瑶带来的关于辰七星的消息,他便有机会救出辰七星了。
石天来决不会担心倪方瑶找不到这座马王庙,因为倪方瑶总是能找到他的。就像这些日子里,不管他如何的易容,跑得多远,她总是能找到他。她总是有自己的办法。
可是,过去了这么久了,石天来依然没有看到倪方瑶的身影。尽管一向的冷静,可是这种等待的感觉让石天来不安了起来。石天来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很担心,而他担心的人竟然是那个天天假装着开心的倪方瑶。
石天来叹了叹气,想起景娴和倪方瑶,心中百感交集。
马王庙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庙里角落边的她终于疲惫得闭上眼睛了。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之前,她看到了那个一言不发的农夫终于离开了,他头也不回的扔来了他脱下的上衣和那个人人追逐的宝物,然后消失在大雨中。
雨中的古岭镇只有明月楼依旧灯火辉煌。此刻,明月楼并无明月,只是楼中女子的容貌更胜明月。
此刻,能让明月都黯然失色的,除了当今修真界第一美女,蓬莱仙山的后起之秀倪方瑶,恐怕真的很难再找出第二人。
华灯,盛宴,美酒,佳人。
为佳人盛满美酒的自然不是俗人。他非但不是俗人,而且最近在修真界的名声还响亮得很,一手漂亮的斗转星移剑法更是出尽了风头。无论谁都看得出,未来蜀山派的掌门人非他莫属。
为佳人设宴的却不是李元捷,因为在自己的老丈人婉千叶面前,李元捷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所以,李元捷只能借着倒酒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来看看这天下无双的美佳人。
三人举杯同饮,一旁站着的马三炮看得眼睛都直了。马三炮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女人和美酒,可是,此刻,他连念头都不敢乱动。
美酒佳肴,倪方瑶笑了:“马副坛主,何不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马三炮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婉千叶,低头道:“不敢不敢,掌门人和姑娘面前,哪里有我马三炮的位置。”
别看这马三炮平时飞扬跋扈的,此刻倒是乖得像只绵羊。只听婉千叶道:“还望倪姑娘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不要为难他了。”
倪方瑶道:“若不是看在婉掌门的面子上,恐怕他早就不能站在这里话了。”
婉千叶道:“如此就多谢姑娘了!都是老夫管教无方,这才有了这等误会。还望倪姑娘日后在付掌门面前多多美言。”
婉千叶使了一个眼色,马三炮屁颠屁颠的走了上来,向倪方瑶请罪道:“承蒙姑娘手下留情,呃,呃,马某这双眼睛长在了屁股上,呃,呃,是马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姑娘也到了古岭镇,该死,该死!”
倪方瑶轻轻道:“算了。”
婉千叶动容道:“倪姑娘,我与贵派付掌门也算是深交至友,敢问姑娘一句,莫非姑娘也是得令师之命,到这古岭镇寻无字天书来了?”
倪方瑶悠悠道:“婉掌门何必明知故问呢?”
李元捷眯着眼睛道:“所以,姑娘出手打发马副坛主,欲救辰七星这人想必也是为了无字天书咯?”
倪方瑶悠悠道:“若不留得辰七星的命在,敢问李师弟,我们拿什么去要挟石天来呢?”李元捷虽年纪较倪方瑶大,但入门较晚,因此倪方瑶唤他师弟,并无不妥。
婉千叶忽而起身道:“莫非,那抢走无字天书的庄稼汉就是石天来?”
倪方瑶悠悠道:“婉掌门莫非怀疑晚辈的眼光?”
李元捷道:“其实姑娘不,我们也猜出来了,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有他这般修为,对付敌人又是如此畏畏缩缩呢?只是,姑娘不是与那石天来向来好得很,此刻又怎会如此待他呢?”
倪方瑶悠悠道:“正所谓师命难违。家师命我亲近石天来,莫不是为了早日寻得萧剑这魔头和景娴这妖女。婉掌门何李师弟也早就想到了这一吧。辰家这一遭事,必是无字天书无疑,这天书如此重要,我蓬莱责无旁贷,两位莫不是也想一观天书,又何必故作高雅呢?”
婉千叶笑了笑,道:“姑娘好眼力,真人面前不假话,现在,天下皆知,无字天书被石天来劫走,我们就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与他较量一番了,即便杀了他,想必到时候青帝苏文东也无话可。”
倪方瑶悠悠道:“婉掌门当真是好计谋啊,不过家师吩咐过,要的只是无字天书物归原主,天下早日太平,可没想过要与青帝和蜀山派为敌啊。”
婉千叶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还望姑娘在贵掌门面前多多美言,祝我百草门早日完成大业。”
李元捷拍着胸脯道:“姑娘请放心,弟不才,不过有弟在此,蜀山派自然不会为石天来出头的。”
倪方瑶道:“如此妹就替家师谢过两位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倪方瑶跃下明月楼,消失在大雨中。只是,她却没有发现,明月楼下,有一个农夫,已经把明月楼里的每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个农夫自然就是石天来。石天来的心在冒着寒气,原来自己救下辰七星的妹妹,带走辰家的宝物,这一切早就在婉千叶和李元捷的算计之中。现在,他们正等着石天来上门去救辰七星,他们撒了一个大网,正等着石天来往里面钻。
可是,倪方瑶也是为了无字天书而来吗?难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他的信任吗?石天来的心在颤抖。石天来命令自己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可是,他的思绪还是很乱。
明月楼中,婉千叶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马三炮,你还愣着干什么?”
马三炮会意,跃下了明月楼,急匆匆而去。
李元捷道:“岳父大人,女婿我还不明白,你何必如此怕这倪家女娃娃呢?”
婉千叶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找到无字天书?”
李元捷道:“女婿不知。”
婉千叶道:“你想想看,当今天下,又以哪个门派的力量最强,以谁的修为最高,是谁可以帮助我百草门飞黄腾达?”
李元捷道:“蓬莱仙山付笛夕!”
婉千叶道:“不错,放眼天下,也只有付笛夕能让老夫替他为了无字天书四处奔波了。”
李元捷狠狠道:“只是便宜了那辰七星,现在可是杀不得了。”
婉千叶狂笑道:“你放心!大可放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