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夫难惹 !原来今日有新状元路过,外面鸣锣开道。
花定国坐在堂上,手指微微地扣着椅子扶手。花家和薛家都已不如往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科举上,希望薛洛和花明山都能高中。因此,他们特意请了位举人来教书,因为薛家近日颇有些不安宁,就把先生请到了花家。
他们觉得女儿家也不能总是成日地忙着针线活,就让女儿也跟着一起读书。花夫人说自己妹妹的女儿天生聪慧,就把九重也叫了过来。
花家后面的园子极有江南的景致。一路走过去,耳边尽是流水的声音。大家把读书的地方设在一条很宽阔的走廊里,席地而坐。这里平常没有什么人经过,只有鸟雀将影子掠过栏杆。
薛洛和花明山十二岁,薛可宁和花明秀十一岁,九重十岁,以前都读过书,如今只是要研究得更深入些。两个男孩子并排坐在最前面,而三个女孩子并排坐在后面,九重坐在最中间。
早上,一家子人刚刚吃过早饭以后,薛家的马车就停在了门前。
薛洛走得慢了些,因为要顾及到身后的妹妹。等在堂前站定,从薛洛的身后盈盈地走出一个女子,行了个常礼。
拜见完长辈后,这一屋子的少爷小姐们这才放松起来。花明秀上前去拉着薛可宁的手,一连串地问:“听说你前几日又卧在床上不得起来,身子可好了些?我托人送你的东西,吃了不曾?”
薛可宁没有答话,偷偷地看了眼正往外走的花明山,接着故意对花明秀道:“前几日是有人送我吃的来着,老妈子说全城的好东西都被搬到我那儿去了。可是......”
薛可宁刹住话头。花明秀心虚,站在那里不动。
她最终问道:“可是我记得那人还给我带了封信,信上的笔迹可不像是你的。”
花明秀干笑起来:“他脸皮薄,我替他来问。”
“你叫他自个儿来问。”她转过身子,留了个背影给花明秀,脸上却没有恼怒的神色,只有笑意。
花明秀把她扳过来,哄着道:“姐妹们难得在一起,老提他干什么。我告诉你,家里新来了一个妹妹,是我姨妈的孩子,我看她与你应该挺投缘的。”
“你啊,我还没见着她呢,你怎么知道我们投缘?”
薛可宁刚说完这句话,九重进了屋里。她身边的千月手里多了一叠衣服。花明秀上前去,翻了几下衣服后说:“我母亲疼你,把有的新衣服都给你了。”
刚才姨母叫九重过去,给了她一些衣服。九重幼时有很多好看的衣服,但等大了以后,她的衣服就很少,身上的饰物也很是朴素。花夫人想着正是好年纪,姑娘家不该灰头土脸的,就给她拣了些衣服穿。她原本怕九重嫌弃,谁知九重习以为常地接过来,还说:
“不瞒姨妈,我近来的衣服都是别人穿剩下的。我觉得穿着舒服,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花夫人心里拧了个结。她知道妹妹不会苛待孩子。如果妹妹不是很忙,绝不会由着自己的孩子尽穿些别人剩下的。她看了看九重现在身上穿的这件,现这还是前年她见到九重时的那件。
宋家,薛家,花家这三家里,宋家是家底最厚的一个。花夫人隐隐地有些不安。
九重让千月下去把衣服收好。她往这屋子里一望,一眼便看见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姑娘。四目相对之间,九重心里道:
“我怎么觉得这人好像是我的故人一样?”
那薛可宁也是这么想的,以至于忘了礼数,一直盯着九重看。花明秀看看九重,再看看薛可宁,笑话她们道:“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肯定投缘,瞧,让我给说中了。”
“说中了什么?别又是在说你昨日听的书。”外面的花明山掀开帘子,招呼她们几个,“先生来了,快别都赖在这里。”
这一掀一放帘子之间,花明山快地扫了薛可宁一眼,见她脸色好了很多,这才放心下来。
三个姑娘挤在一起走。路上,薛可宁又去讨要花明秀的平安符。花明秀难得地把平安符解了下来,放到她手心里。
“给你。从小到大,你就喜欢拿着我的平安符玩儿。”
九重看了眼那深红的平安符,笑道:“可宁姐姐要是喜欢这东西,我给你再做一个。我的针线活儿也不错。”
薛可宁苦笑一下,把平安符交还回去,说:“这东西不稀罕,我家里要是想有,能攒个千八百件。稀罕的是福气,可没人为我去佛祖跟前求个保命的东西。”
花明秀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熟知她的心性,晓得她又是在哀叹身世,便握着她的手,说:“你以后嫁到我家里来,自有我哥哥疼着你。到时候别说什么平安符,玉帝跟前的仙草他也能给你拿来。何必说这丧气的话。”
这显然是好友之间才会说的话。九重知道自己这时插不进去什么话,就闭上嘴,沉默地和她们一直走到了走廊。等坐下以后,她悄悄地看薛可宁,现她把一滴眼泪忍了回去。
这天,九重没有在家,宋长平就更放心地领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去。原先他领着的还是公子哥儿,今天却领了些街上的无赖。母亲若是管他,他便拿原来那句常说的话顶撞她。至于父亲,他是不管的,一昧地由着他。
几个人喝了几壶酒后,宋长平红了脸。他说:“我有件心事要和你们说说。”
“大伙儿都是朋友,你说吧。”
“我母亲这么疼九重,要是她以后把家里的财物都塞到九重那里去,我不就亏大了吗?”
那几个无赖对视一下后,其中一个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们给你出个主意。最耗费钱财的是结婚这事。你早点结婚,早点娶妻生子,父母就早点把大部分的钱给你。到时候等九重出嫁了,给她几床破被子,让她滚蛋。”
其实他们心里是明白的。即使是亲生的,家里也不会把财产留给女儿,更何况九重其实是......说白了,宋长平是在杞人忧天。但是,这几个无赖能这么劝他,也有他们自己的一番打算。
宋长平显然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他重重地把酒杯放下去,大笑道:“成,明天就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