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婢妃 !正在平巍然绝望之时,宸妃的亲信找到了他。许以他好处——只要为宸妃娘娘做事,将来封高铭立牌坊皆是轻而易举。
平巍然立时一口应承下来,将女儿许给了太医院的明少颐。虽说这明少颐乃是再婚之身,可是男子自古三妻四妾,不过是再婚又有怎么关系?再者女儿也是曾有婚约的人,也不算自失了身份——
这桩婚事便是这样草草订下,没几日明少颐的妻子林悦昕被斩,平绣瞳依着宸妃的命令,嫁给了这位明太医。
像是平巍然这种人,混迹于朝中的大有人在——楚翊瑄虽看不起这种人,倒也要用这种人,因为这种人往往是最好驾驭的人,只要给他们些许好处,他们就能为自己卖命。
平巍然的这一番话让众臣皆是侧目。谁人不知他的女儿嫁给了宫中太医,只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知道他女儿嫁给明少颐,竟是宸妃的安排。
白墨轩没理平巍然,而是续道:“微臣以为,悫昭仪出身平梁王族,又是正室出身,做一宫主位,乃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微臣有一事不解,为何要将靖梁王家两个少男过继于慕容氏族?”说着,他斜睨着身处内阁之位的慕容尚云,又是冷笑道,“慕容大人真是好大福气!”
楚翊瑄不知白墨轩为何又提及此事——慕容尚云的肚子,慕容远山战死在西海之上,慕容一族就此断了。前些日子宸妃刻意说起。说是慕容尚云也是国之栋梁,西海大战之时,慕容尚云派了独子上阵。如今他为国捐躯,若因此香火断了,将来谁人还会上阵杀敌?
楚翊瑄想起老靖梁王陈霖隽的长子陈宥之,次子陈廷之各有一个遗子,想着,正好可以各自过继两子给慕容尚云家,也好让他将香火传下去。
此事于楚翊瑄而言并无坏处,况且陈霖隽那两个儿子之死。都与自己夺嫡有间接关系。这两人的后代越多。对自己越是不利。不如及早将此事办妥,于是楚翊瑄找了个好机会,便将这两个男孩子送给慕容尚云。
慕容尚云自然是千恩万谢,可他没想到。这事竟是一条毒计!
一侧的慕容尚云听到这话略有些不悦。本想栗然回敬。可想了想,这白墨轩向来脾气暴躁,若此刻跟自己犯颜争辩起来。没什么好处不说,定然还会失了体面。所以,还不如忍一时海阔天空,冷冷站在那里不动声色。
“陈子枫并无意见——至少,两个哥哥已然不在了,如今这两个侄子,也不能没人教养,送去内阁家里养着,也不是件坏事。”楚翊瑄木然地说道,“此事不必议论。朕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白墨轩静默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永和殿今日的朝会格外奇怪,所有话题都是围绕着楚翊瑄的后宫——众臣见抓不住这位悫昭仪的把柄,竟又把矛头转向了被废的郑皇后。
大臣们皆言郑皇后温柔娴淑,正适合母仪天下,如此轻易被废,皇帝实在太过轻率。
说到底端梁王的势力不小,党羽遍布整个大燮。现在六王之中,要数端梁王的势力最大。郑万姝也就是在这种情形之下登上了后宫至尊的宝座,统揽凤印,只是时下被圈禁在钟粹宫,已和冷宫没甚两样。
楚翊瑄并不过多解释,而是森然说道:“看来朕以后得订立个规矩了,你们这些言官不得对朕得后宫言三语四的!”楚翊瑄冷笑一声站起,随后双手背合着,愤然离开永和宫,只余下这班大臣大眼瞪小眼。
这下他心情大坏,并不打算继续召见任何人,宣了大力太监抬着龙辇往后宫去。秋高气爽,一行鸿雁在如洗碧空遥遥飞过,楚翊瑄的心情略是开解了些,便从苏瑾道:“去御花园转转。”
“皇上,御花园这阵子乱着呢,”苏瑾略想了下,忙道,“快中秋了,花匠把夏天的花儿都换下来,换上菊花朱顶红那些秋日里盛放的花朵——皇上若是想赏花,不如与颐福宫后面的荷月园吧,那里桂花开了,这几日正好看着,最是花香醉人呢!”
楚翊瑄听了却是懒懒道:“呵,从来也不见你如此醉心于这些花花草草!罢了,即是这样,便去荷月园吧!”说着,正是疲倦了似的歪在椅背上假寐。抬轿的太监见了,忙将步调放得慢些稳些。
离荷月园还有段距离之时,楚翊瑄已然嗅到了桂花的浓香,不由得精神一震。他睁开眼睛,扶着苏瑾下了轿,身后一众宫人悄然跟着不敢做声。
还未进园子,便听到里面有人在咯咯娇笑道:“可都要采好的呀!可不能把坏的放进去,要是坏一点儿,咱们的功夫可就全白费了!”
听那声音分外耳熟,楚翊瑄想起这仿佛是新进宫的懿选侍白晓雪,正见她带着兰草绣绘拣折桂花,转身见了皇帝,忙将手上的小竹篮放在地上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恭祝吾皇万岁圣安!”
这白晓媛身穿一袭松花色的云锦宫装,外罩着雪白的霞影纱,曳地的裙摆绣着淡青色的兰花,倒是十分应景。头上斜插了一枚金丝雀钗,微风拂过,更显如仙子般清丽脱俗。
“平身吧!”楚翊瑄见她忙活这些,不由笑问道,“晓雪,你采了这么多桂花,是要做什么?这花朵着实香气袭人,若是置于殿堂之内便作罢吧,闻久会头晕的。”
白晓雪又兰草扶着站起,莞尔一笑道:“臣妾采这些桂花,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为了放在宫里的——皇上一定知道,臣妾祖上是酿酒的。父亲做官以后,家中的酒厂无人打理,臣妾自幼喜欢这些,进宫之前曾在酒厂呆过七年,所以格外喜欢鼓弄这些——这不是进宫以后,打算在漪兰殿酿一些桂花酒。”
“哟,看不出来,晓雪竟是这样能干?”楚翊瑄顿时来了兴致,眉毛一挑道,“若真是能酿些桂花酒,朕倒是要尝尝才是!传言太白饮酒,自成佳句。故而文人举子到了长安,一定是要饮桂花酒的!”
白晓媛噗嗤一笑,用茜色的丝帕遮着樱桃小口,倒叫皇帝莫名其妙:“怎么了?”
“皇上大约不知吧!”白晓媛歪头笑道,“臣妾据实说了,皇上可不要说臣妾失礼呀!”
楚翊瑄越发好奇,一定要追问下去:“说,朕一律不怪罪你!”
白晓雪歪头笑道:“记得是庚寅年,酒厂酿的桂花酒格外浓稠,色泽金黄,犹如稀蜜——只是酒力甚大,定然是要兑水喝的。那年恰好又是三年一度的恩科,有个学子为求个下笔如神的好彩头,梗着脖子三碗下肚,则是大醉,进了考场语无伦次,给考官打将出去,竟还不知归途……着实笑死人呢!”
楚翊瑄听了不禁哈哈大笑,大约知道这懿选侍说得故事多半有杜撰成分,哪有举子赶考还会喝得酩酊?只怕是撰了个故事博自己一笑罢了。
白晓媛见他开怀,眉宇之处的忧愁渐渐退却又道:“皇上,采这些桂花,臣妾其实还有些私心的!中秋快到了,还是要吃些汤圆的。汤圆包馅儿,栀子花最好。只是这会子没有栀子花,用桂花包了,也是十分香甜适口——臣妾……臣妾想着,若皇上不嫌臣妾粗鄙,能赏脸尝尝吗?”
楚翊瑄听了这话,抬眼见她满脸都是期待,却又见自己的目光所回视,又是低头羞涩起来,便笑着上前一步牵着她手道:“你这份心意最好。十五那日,朕应承过群臣,一定去漪兰殿喝你一碗汤圆,你看可好?”
“皇上说了,可不兴骗人的!”白晓雪听这话立时笑了,抬起头会看着楚翊瑄,“臣妾信皇上的话!君无戏言呀!”
楚翊瑄莞尔:“若真是朕给忘记了,你便乘着轿子,给朕送来永和殿便是了!”
这话一说完,连苏瑾都是暗自一惊。这懿选侍真是不简单呐,简简单单几句,便让楚翊瑄开怀大笑不说,还让自己得了中秋的荣宠。假以时日,这位小主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想到这里,苏瑾轻轻咳了一声。
“苏瑾,你有什么事?”楚翊瑄缓缓转过脸发问。
“哦,回皇上的话,奴才记得,您说十五那日要宿在慈宁宫南苑陪着圣母皇太后的灵位么……”苏瑾虽是对皇帝说话,眼神却时不时看看白晓雪。
“既是如此,那臣妾多做几碗,便是让圣母皇太后也……”白晓雪说着,却是又长叹了口气道,“臣妾福薄,不知有没有这般福气……”
楚翊瑄懒懒道:“朕倒是忘记了!不过,一碗汤圆,算不得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到时候,晓雪多做几碗,送来慈宁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要送去,母后面前的那一碗,朕要亲手做。到了十五那一日,朕要去漪兰殿亲手给母后包一碗汤圆,才算是进了些绵薄孝心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