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落青衫行 !五.保安
梁妙的死状非常安详。听说而已。
她倒在钢琴旁边,以自刎的方式表达了她对钢琴的心爱之情。
这结果是我躺在宿舍的被窝里听她们说的。第二天早上,我又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半点都不象半夜里曾经出去过的样子。
“三个人……还有谁呢?”我自言自语地道。
我问过其他师姐,她们说那个郭岚岚也曾经是那场比赛的有力竞争者之一。但是后来她的手指出现了问题,不能弹了。早退学走了。
由于最近学校里接连出现了三宗血案,校里的领导都紧张起来。每到夜里,不住地有保安四出巡逻,又有校工组织的小分队,熄灯后,窗外还不时射来一道道刺目的手电光。
入夜后便不能待在琴室了。我只好坐在草地上发呆。天上的星星促狭地朝我眨动眼睛,活象里的魔眼。
忽然,一只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我急忙回过头去,原来是入学时碰到的那个保安。
“张红艳,岗亭有一封你的挂号信,啥时候有空去拿了?”他牙齿发黄,看来吸过不少烟,也许因为频频值夜的缘故,脸色发黑,双眼肿胀,严重睡眠不足。
“现在就有空,走吧!”我道。
岗亭里没有其他人。他拿出一封信,却把签名本递了给我。
“签个名吧,拿挂号信都要这样。”
我毫不迟疑地拿起了笔,习惯性地甩了甩,刚要签名,他忽然阻止了我。
“你为什么写字前总要这样来一下子?”
“我跟我姐学的啊。”我故作轻松道。
“你姐是谁?”他的声音不知为何竟变得恶狠狠起来。两只眼睛直瞪着我。
我微微一笑,道:“沈皓雪啊……”
他骤然朝我扑过来,不容分说便掐住我的脖子,死狠狠的,那神情仿佛要把我吞下去。
我手脚乱蹬,费劲地想把他的手扳开。但无济于事,看来他是一心要把我置于死地。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听说人临死前,一辈子所发生过的事都会向过电影似的流过眼前。
可是我没有那幻觉。我只听见他喃喃地道:“她不是人……我从牢里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以为可以养活老娘……那次老娘病了,我没法了,才偷她几百块……她便逼我去掰断人家女娃的手指……那女娃一辈子全废了……”
我在微弱的反抗中流出了不甘的眼泪,不,不是这样的,我的姐姐不会是这样的恶魔!
然而我自己,不也是一只恶魔?
恍惚中,我依稀看见在那保安的肩膀后幽幽地垂下一股柔软的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