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假戏真作(1/1)

美人烫手 !宁卿的身份,随着频繁进出司马无情的营帐变得众人皆知。

最开始,是传言修罗暗部新进了一个俊美的亲卫,唇红齿白,不知道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

渐渐,有人看出端倪来,这人似乎和营地里面私下传言的,司马将军的那副神秘画卷上的是一个人。

然后又有人说,这个美人最开始是从三王爷的营帐出来的,却不知道怎么的被司马无情抢了个鲜,难怪司马将军和三王爷心生嫌隙。

于是便有人叹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鸾帐暖夜*,温柔乡中英雄冢。

而等到他们见过宁卿之后,便又叹叹气:“难怪如此。”

知道三王爷和司马嫌隙最开始的原因的,都是慕容昕身边亲近之人,他们自然也知道,慕容昕对宁卿的另眼相看,当然也知道,司马无情带回来的那张已经晕开的画卷,虽然司马后来烧了这副画卷,在这些人眼里,却更是显得此举意味深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高明的谎话是几分真几分假。

假装司马和宁卿相互爱慕,假装慕容昕横刀夺爱,假装司马和慕容决裂,然后,司马便可以名正言顺带队叛出,意在123言情的北狄王庭,慕容昕引兵追击,直指安北城外。

如果只是一个美人,按照三王爷云淡风轻的性子,按照司马无情令行禁止沉默的性格,加上两人身份的差别和特殊,就算是倾城绝色,也未必会有人相信。

但是如果知道司马无情曾经亲自带回这个女人,知道他在大营撤离前夕竟然派暗骑去接应这个女人,知道他那些关于画卷的传言,没有人会怀疑,司马无情对这个女人是上心的;

而如果知道慕容昕在冰河的一瞬间迟疑,知道他曾经知道司马派出暗骑后转而要人去杀了她,知道他下令不要医官为司马解毒,知道知道他的夜宴这个女人,甚至将自己的衣衫赠予这个女人,很少人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心有不满却又暗生觊觎的上官模样。

更不要说,他最近找各种借口想要将这个女人留在身边。

所以,当三人的计划真正的开始实施时,宁卿只是端着汤药进出了几次司马的营帐,谣言和小道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军中生活枯燥,男人其实和女人的八卦也差不了多少。

众人最大的赌注变成:宁卿会选择谁?

买三王爷的理由充分,王爷天生贵胄,俊美高贵,别说女人,就是男人看了也心动。而听说那司马是因为救这宁卿才受伤的,说到底,不过是有情有义的女人尽一个照顾恩人的义务罢了。

另外买司马无情赢的却简简单单一句话:除了这个女人,谁曾看到过司马将军面具下的模样?

于是众人哑然,纷纷掏钱移动了赌注位置。

赌局水涨船高,买赔率紧追不放。

剑雨跟个小喇叭一样:“王爷,您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闲话传的多难听,属下看,一定要狠狠教训几个人,以儆效尤。”

“都传些什么?”慕容昕慢悠悠用一碗燕窝羹。

“呃……说那个宁卿泥一样的人,竟然在王爷和司马将军之间左右逢源,简直是红颜祸水。”

“哦?本王听到的似乎不是这样?”慕容昕挑挑眉。

剑雨狗腿一笑:“王爷,这个……流言四起,这个,也不是办法。”

慕容昕想了想:“的确。这样,你去库房支五百银子,买本王赢。”

“……”剑雨。

“……”霜风。

这时,帐外一个亲兵进来禀报:“王爷,帐外宁卿求见。”

“传。”

宁卿今日穿了一身浅色布衣,长发挽起,脚上那双半开口的靴子已经换了,慕容昕的目光从她脚上移开,神色矜贵:“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点心,轻撩袍摆,换个让自己坐的更加舒服的姿势:“今日本王传你过来用膳,为何不来?”

宁卿不卑不亢,颔首微躬:“谢王爷美意。宁卿已经用过。”

“如何谢?”他眼中意味不明。

“心领。”宁卿神色清明。

慕容昕嘴角一翘:“巧舌。说吧,何事?”

宁卿上前半步:“请王爷为司马将军延请军医,将军余毒未清胃气虚弱,倘若再不医治,恐毒素深入骨髓……”

慕容昕抬起右手,示意宁卿暂停,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所以,你是为了司马无情来求我的?”

宁卿垂头不语。

“司马无情令止禁行,当日私出军营,这一次,只是小小的教训,本王现在没有夺回他的军权,已经是给他面子。”

“王爷,将军对王爷忠心耿耿,眼下王爷正是用人之际,如果将军解毒,那必然如虎添翼,为王爷赴汤蹈火,竭尽全力。”

慕容昕面有讥色:“本王手下难道只有司马无情一个大将?”

“王爷!”宁卿还欲再说。

慕容昕却道:“宁姑娘,不要忘了你应有的本分,女闾的归属权可是在本王手中。司马无情的毒且不说现在无药可解,就是可以解,那也要看看是不是值得。”

“既然王爷还记得女闾是北营的一员,当日南撤的时候您却似乎并没有这样想!”宁卿抬头,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宁卿。”慕容昕警告的叫了一声,声音渐复而缓下来,“本王念及你前来归附不易,但是并不代表会对你格外容忍。”

他顿了顿:“司马无情那边自会有人照顾,以后你不要再过去了。”

剑雨眼睛瞪大,这可不是三王爷的惯常做派,难道竟要明目张胆的豪抢不成?

“如果王爷看不惯,那大可当作看不见好了。”宁卿直接忽略他的深意,毫不退让。

剑雨忍不住瞅了她一眼,女子神色坚定,毫不畏惧,一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短暂的对峙中,慕容昕眼底的隐怒一闪而过,神色越发冷峻,连他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强硬:“宁卿,求人,当有求人的样子。”

“三王爷适才不是说,没有解药可以救司马将军吗?”宁卿规矩的行了一个退出的礼仪,“既然如此,宁卿告退。”

说罢,她竟然真的转身出了军帐。

这回,连霜风都看不过去,帐中还有其他亲卫,如此不给王爷面子:“王爷,既然她不识抬举,要不……?”他眼神一冷,做了个手势。

慕容昕却是一朵笑意缓缓在唇边荡开:“有意思。”

他的手不经意的抚过自己的心口,那里面一颗心,正在突突跳着,充满了力量和说不出的勃勃生机。

就算是假戏真做,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嘛,只要对上她的话,几乎不用多想,对白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只是,这样的交锋,即使知道背后的缘由,仍然有淡淡的不悦。

剑雨抠了抠耳背,有些犹豫的看着喜怒不明的慕容昕。

“王爷,现在……那那个赌注还买吗?”

“买,赌注加到一千两。”慕容昕看着轻轻摆动的帷幕,目光幽深。

“没有买本王的,把名字记下来。”

宁卿出了王帐,缓步向着司马无情的寝帐走去

不够,远远不够,按照现在这样缓慢的进展,要想达到众人信服,而又要两人决裂的程度是远远不够的。

慕容昕可以等,北狄也可以等,但是安北城却是等不起的,她本就是秘密潜出,一旦被人发现密道,那整个计划将会功亏一篑。

她的态度眼下是关键,可是,怎么才能表明她的态度。

旁边,一队戍卫跟在马将军身后,趾高气昂的走在军营,他们身上穿着崭新的锁子甲,手中的长戟锋利雪亮,光芒晃的宁卿刺眼。

今晚,是马将军负责外围戍卫,她捏紧手里的弩·箭,低头向前走去。

谁知道,那马将军偏生就像脑袋旁边长了眼睛:“那个谁,站住?”

宁卿假装没听见。

“喂,叫你呢!”

宁卿停下脚步,马将军晃悠着走了过来,长了痞子的脸横添几分恶毒:“你,就是宁卿?”

宁卿挺直脊背,目光直直看入他双眼:“正是。”

“本将军听说,你以前是女闾里的——怎么却没见过?”他的眼睛飞快在宁卿身上扫过,一身男装,一点也不娇柔,看样子奶也没有那么大,出了脸蛋长得确实漂亮,其他也不见得多出众。

刚刚走近,宁卿便闻到淡淡的酒味,军中饮酒本是大忌,却不知道是何事让这个游击将军明知故犯,她不动声色回答:“小女子貌丑无盐,故而一直在浣衣房劳作。”

“想也是,要是在新莲,怎么可能没见过?”他打了个饱嗝,旁边一个亲兵轻声咳了一下,这个马将军真是有点好事就捂不住,这才刚刚升了一级,就兜不住了,也不看看眼前这是谁的女人,就算现在只是个暖脚的丫鬟,这枕边风吹一吹,说不定关键时候就会要了命。

听了亲兵的咳嗽提醒,马将军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诶,那个宁卿,是吧,现在大家都在打赌,我且问你,你究竟是在服侍谁?是王爷,还是司马将军?如实说出来,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宁卿瞟了他一眼,只当这人是疯狗,抬脚就要走。

马将军哼了一声,伸手就要拉住宁卿:“本将军问话竟然这般怠慢?”

手还没落到宁卿胳膊上,前方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宁卿姑娘,将军等候多时。”一个修罗暗骑无声无息的站在一丈外的营帐旁,这样近的距离,他们一队戍卫竟然无一人发现。

马将军的手僵立悬空,另一只手还举着那银子,宁卿转身离开的瞬间,他听见低低一句:“银子,就留着给你买棺材吧。”

这话说得很轻很轻,他凝神去听,再没有声音,抬头一看,宁卿却并没有说话的样子,甚至还淡淡一笑。

只是那笑意冰冷,嘲弄,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

暗骑领着宁卿进了营帐,折身告退。

宁卿看到司马半撑着身子在榻上干什么。

她快步走过去,扶住司马,触手之间,只感觉他的身体冰凉,不由嗔道:“不好好休息,这是干什么?”

唱作俱佳的神色和语气。

转眸看去,她一时有些微怔,司马前面的小几上,铺开的宣纸上,正在画一幅图,只简单勾勒出云髻高耸,玉面轮廓,隐隐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坐下,别动。”他沉声道,冰凉的面具只能看见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冰凉的指尖无意碰触到她的手背,微微一颤。

三五笔之后,宁卿看出来了,他是在画自己。

“不像,我哪有这么好看。”她端详着画中的女子,姿色娇妍,眉目胜春,没有女人不喜欢这样的肖像图,就像没有美人不喜欢揽镜自照,她嘴里这么说着,然眉眼弯弯,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司马握着舔了新墨的笔,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再加上几笔,半晌,多一笔少一笔都是多余,他将笔搁在笔架上,白皙的手上有淡淡的薄茧,这是和慕容昕完全不同的一双手,一双有着淡淡腥味和巨大力量的手。

她的目光在司马手上的扳指掠过,和其他军队不同,修罗暗营作为一支特殊的军队,如同暗夜的尖刀,刀锋所指,杀戮顿生。

他们执行任务可能面对各种意想不到的对象,为了绝对领导和服从,从一开始,他们效忠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绝对的权力实物。

——修罗玉扳指。

这样的玉扳指,只有两枚,一枚在领军的将领身上,一枚在现在北营的主人,三王爷慕容昕身上。

一枚可以直接调动百人,两枚齐聚,便可调动整整一千修罗暗骑。

她心里定定有了主意。

“晚上想吃什么?”她拿着画,小心翼翼吹干上面的新墨。

“都可以。”司马眼角微扬。

宁卿侧脸看他,乌金面具闪着冷冽的光,她按下心中异样的情绪,道:“在营帐里面也带着面具,取下不是更好?”随着她的话,她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面具。

司马目光倏忽一沉,一手按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这样冰凉的一双手,带着浓浓的寒意和粗糙的触觉,引发了宁卿某些非常不愉快的回忆,她一瞬间便准备将手抽了回来,却不想,被司马牢牢握住。

“你干什么?”她低声道,微微蹙眉,手顿时用力。

然而却像被禁锢在铁爪中一样,男子的力气大的让人吃惊,下一刻,他的手却松开了。

“修罗暗部的规矩,除非死,否则不会让别人见到自己的真实模样。”

他的神色淡淡,似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宁卿转头看向守在门口纹丝不动的亲卫,所以,就是亲近如他们,对他来说,也只是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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