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 !“有什么要说的话赶紧说,他是特押犯。如果不是你们上面有关系的话,根本不可能让你们见一面的。”狱警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嗯,我知道了。”我尽可能的保持着客气。
按照惯例,犯人一旦确定有罪,是绝对不允许与其他人见面的。
但是不知道磷用了什么办法,找了什么关系,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让我见他一面,而且也没有进行什么检查,直接就把我放进来了!磷的面子可真大啊……
我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透过玻璃站台往下看,全都是一样大小的试管容器,上下都连接着管子。因为以前的集中式管理有很大的漏洞,所以现在都变成了这种“监狱”。
这种管理有几个好处:第一,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省人力资源;第二,可以避免犯人之间的冲突。
对于那些良好市民来说,这确实很好。但是对于这些犯人来说,这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如果是有期徒刑还好,至少你知道你还有出去的那一天,还不至于绝望。如果是无期徒刑,那么在你剩下的日子里,你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进食也不用进食,因为你是作为一个试管人而活着的。
这不是最痛苦的,让人崩溃的是,你的身体机能运转降至最低,但是你很清醒,你可以知道在你的周围发生了什么,你会知道你的家人有多么痛苦,但你什么都做不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有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好,我是管理员,我的编号是l-7561,请问你要找谁。”
管理员看到我有些小兴奋,因为他们的工作就是整天待在这里,随时待命,很少会见到有人进来,因为这里关押的,绝大部分都是无期徒刑的犯人。
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基本上不会有人来探视,他们的家人往往因为面子问题而不来见他们,甚至拒绝承认他们的存在。
“你好,我找l-8430号。”
“好的,请你稍等片刻。”
之前带我过来的狱警说过了,在这里从来不会叫别人的名字,都是以编码或者是代号称呼别人,具体原因他也不知道。
一个试管缓缓上升,升到与玻璃站台水平的位置后停了下来,里面的人正是叶。试管里的营养液通过下面的管道排出,数十秒之后,叶的一切生命体征恢复正常,接下来就是等待他醒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然后他看到了我,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并不想见到我。
试管的玻璃壁向下沉去,我和他之间只有区区四五步的距离,但是谁都没有迈出第一步,这让我觉得这四五步的距离,变得有四五亿光年那么远。
我鼓足勇气,向前迈出一步,与此同时,他已经退到了边缘线上。
我道:“叶,我……”
他打断了我的话:“你来干什么?来看笑话的?”
我知道他误会我了,便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让人去抓你!”
他看了我一眼:“现在解释还有用吗?我下半辈子只能在这里度过了。”
我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保释你出去。只要你愿意将功赎罪,他们会接受你的!”
“将功赎罪?”他冷笑了一声,“你认为我有罪?”他向我这边走了一步,又一步,然后他站到了我的面前,盯着我的眼睛说:“你也认为我有罪!?”
“不,我没有……”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
是的,我并不认为他有罪,但是从法律上来说,他是有罪的,在其他人的眼里,他是有罪的。
“你什么都不用解释,因为我什么都知道。”他忽然冷静下来,“因为我杀了人,所以我有罪;因为我越了狱,所以我有罪;因为我做了很多蠢事,帮别人杀了人,所以我有罪。这就是你们认知观念内的有罪的概念,不是吗?”
我忽略过他说的那些废话,道:“那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吗?从大的范围观念上来说,你是有罪的。但是如果你能让别人了解到你的另外一面,或许大家都会给你一个机会,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恶人。”
他忽然很认真地看着我,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做了好事就一定会被原谅?你又凭什么认为,那些人一定会给我机会?如果他们不会呢?”
“你不尝试怎么知道?”我反问道。
他沉默了。许久后,他抬起头来对我说:“我答应你。什么时候出去?”
“三天之后,会有人安排你出狱的。”
他重新站回试管里,玻璃壁升起,营养液重新灌入,然后向下沉去。
“同志,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管理员问道。
我看着他,笑了笑:“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接受过训练吗?你们的教官应该教过你们,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管理员撇了撇嘴,挠着头说:“教官是教过,但是这里工作这么无聊,连个活人都见不到!每一次值班就是半个月,闷死了!”
我笑着说:“好奇心太重可干不了这一行,你还得好好练练。”我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说,“我和他是兄弟,很好很好的兄弟。”
这个答案我自己虽然不满意,但是我觉得,我和他应该算得上是兄弟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长篇大论,简单说一下就好了。
从那里出来之后,我直接去找了磷,现在也就只有他能帮得上我。
我费尽口舌才把他劝好了,他答应我,三天之后就让叶出来。不过之后,得把他交到追捕队去,让他去抓几个要犯,以作将功赎罪只用。
叶以前是做杀手的,追捕个把人自然是不在话下,很快,他就完成了指定目标,恢复了自由身。而另外一边,当年的事情也已经查清楚了,他也洗脱了身上的罪名。
后来我们问他想要去哪里,他说想四处看看。
他虽然只在这个星球上生活的人,但是他始终都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也没有领略过这个星球上的美景。
经他这么一提,我们几个人也起了兴趣,打算一同去看看。
我们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游历了三个地域,还剩下最后一个地域——永恒的冬天。
“诶!?”刚下飞船,叶就发出一声疑问,“这个地方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啊……我好像来过这里,但是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有些记不得了。”
“你不是从一出生就在平原地区吗?怎么可能会来过这里呢?”我问道,“会不会是收养你的那个人,在你很小的时候带你来过这边?”
叶摇头,很确定地说道:“不会的。我清楚地记得,他收养我的时候我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如果他带我来过这边,我一定会有很清晰的记忆。但是我现在只记得我来过这里,但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来过。”
叶突然走向一棵树,看了半天,转过头来对我说:“曜,有铲子吗?我好像在这里埋过一个东西,我现在想把它挖出来。”
我立马跑回飞船去拿铲子。被埋下的东西,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跟他的身世有什么关联,或许还能帮助他恢复以前的记忆。
叶拿着铲子开始挖,挖了没有一会,就听见清脆的一声——那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叶把铲子拿开一看,愣住了。
那个坑里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个灰不溜秋的金属球,也没有什么接缝之类的痕迹,而且还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上面也没有什么字或者是标示性的东西,也没有雕刻一些什么图案,就是光溜溜的一个球,看不出来有什么用途。
“这个东西我有印象!”叶突然喊道。
不知道他按了铁球的哪里,那个铁球突然绽开了,一点蓝光从中心飘起。
叶看着那点蓝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我突然感觉这点蓝光就是一个人!他们两个人像是早就认识了一样!
许久之后,那点蓝光没入了叶的眉心,叶轻轻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刹那间,千万点蓝光从叶的身体里飘出,我大骇,心道:“这个叶,不会也是一个虚拟人吧!?”
“你想多了!”叶笑着说道:“算了,直接给你们看或许会更快一些。”
随着叶的手一挥,一幅幅画面展现在我们眼前——
很久以前,就在这块土地上,有一点蓝光在游荡,然后它见到了一个快要死去的小男孩,它听见那个小男孩说——“……我想活下去……”
或许是因为小男孩的愿望太过强烈了,蓝光有些受感染,光芒有些暗淡,似乎是在悲伤。蓝光飘到小男孩的头上,似乎是在安慰他。
一种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好像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我会让你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