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一六四二 !硕塞的求援请求放到多铎案头的时候,满清豫亲王多铎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下,旋即脸色已经惊恐至极!一个时辰前探马纷纷回报,大队大队的hua皮从东南、西南两翼朝着甘泉镇涌来。那些hua皮火器甚是犀利,探马只要一靠近便会被一声冷枪给放倒。以至于没人敢离得近了探查一下hua皮的具体数量。
但种种迹象表明,两翼加起来的hua皮总数怕是最少也要一万出头。
而在hua皮之后,大队大队的明军,以及推着手推车,挑着担子的民夫,汇聚成江河一般,也朝着甘泉镇涌来。这一报告直接就让多铎恼羞成怒!
一万出头的hua皮就敢把超过十六万的清军给围了?好吧这帮从地底下冒出来的hua皮实在过于凶悍,仗着犀利的火器,你不能把他们当一万人看。可是……他妈的此前一直躲在城里头从来不敢野战的明军,怎么也跟着来凑热闹了?这叫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那么一刻多铎心里头甚至在哀叹着,真是墙倒众人推。不信你看看,连废物点心明军都敢跟八旗叫板了。放在一年不是,十天前,明军敢么?
哀叹恼怒之余,多铎怒火冲天,径直派了一队人马打算给对方个下马威。可这队兵马不过半个时辰,便灰溜溜地逃了回来。多铎当时拖着带病的身躯,就伫立在甘泉大营侧面的老山之上,亲眼瞧见如同铁流一般的骑兵,是如何在铁丝网前驻足不前。又是如何在连绵不绝的枪炮声中如同割麦子一般被放倒的。
澳洲hua皮的枪炮,射程远威力大且不说,打起来快如风,而且如同不要钱一般砸将过来。血肉之躯,如何抵挡钢铁洪流?
任八旗再精锐,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碰上这样不讲理的打法……
输的不怨!
见识澳洲hua皮不讲理的作战方式,亲眼目睹的多铎心惊肉跳之余,随即大吃一惊!后路被堵,前有追兵,这帮子澳洲hua皮甭管到底有多少兵力,但现在的的确确实实在在地把清军给围了起来!三面合围,只留下朝着东北的一条退路。可这条退路完全就是一条思路!
不过二十几里,便是一条岔路口。往东一直到京杭大运河边,运河对岸便是江都:往北,一路水网密集,且不论清军在这密集的水网中能跑的多快,要命的是路的尽头便是淮安。有淮河挡着,清军要想完全渡江,这么老多人没十天半个月的别想。
而有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这些澳洲hua皮只怕早就追了上来,尽数将清军歼灭!并且!淮安那地方的船只早被明军焚烧一空。淮塔部此前发来军文,正为这事儿头疼呢。种种缘由加起来,向北之路全然便是埋葬清军的死路!
略略思索一番,整个澳洲hua皮的战略布局已经跃然眼前。与兵书所载完全吻合,甚至单独拉出来完全就是一场以少打多、配合默契、战略清晰,足以留名青史的战役。瞧着地图上那条醒目的思路,豫亲王多铎满脸都是痛苦。这澳洲hua皮好歹毒的心思!
转念之间,多铎开始思索应对之策。苦思冥想了半晌,只是扼腕叹息,完全就没有办法!倒不是说澳洲hua皮没有破绽可寻,只是这帮hua皮实在太清楚自身的缺陷了。
火力强大的背后,隐藏着机动力不强、过于依赖后勤运输,且平原地区作战唯恐遭遇骑兵。若是他多铎早就摸清了澳洲hua皮的底细,只需后撤百里,尽遣骑兵精锐,骚扰截断hua皮补给,沿途设伏,自身损失肯定比hua皮大,但只消三两次便会逼得这些hua皮不得不缩回去。
可事到如今,合围之势已成。那些hua皮已然在甘泉镇前设立了阵地,再想施行此举,已经为时过晚!
这也就罢了,待见识过了澳洲hua皮的火力之后,猛然大惊的多铎发现自己犯了更大的一个错误。
面对一只火力极其强大的军队,选择收缩防守……这,只怕会加速己方的败亡!
那hua皮的炮火多铎亲眼所见,一炮下去,散鼻四周的骑士径直被抛上了半空。若是来日澳洲hua皮朝着大营倾斜炮弹,只怕不用多久全军都得炸营!
慌了手脚的多铎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了别的好办法,只是敦促着新附军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澳洲hua皮还未完工的阵地。逼着对方处于防御态势,而后自己调遣兵马,缓缓展开部署。
多铎现在也不求什么攻下扬州了,只求着将损失减到最小,能全身而退就好。就在片刻之前多铎还惦记着杨寿镇是否拿下来不耐之下派了贴身的戈什哈打马去杨寿镇询问。
只不过片刻之后,硕塞送来的消息顿时让多铎如坠冰窟!
激战一日,损兵折将,杨寿镇的hua皮纹丝不动。不但如此,居然出现了新附军反水!
捏着硕塞措辞急切的求援信,多铎茫然地望着帐篷顶,良久无语。
进,进不得:退,也无路可退!新附军反水,就连尚可喜、耿仲明这样早就投身满清的家伙都抽冷子逃跑了,难道,老天真要绝大清?
否则怎会突然冒出来个hua皮呢?
“王爷,速速决断啊!、,帐内各部军官的吵嚷声打断了多铎的沉思,不过三十出头的多铎两三日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说起话来声音低沉,仿佛从天外传来一般。
“图赖。”
“奴才在!”
“博罗!”
“王爷!”
瓜尔佳氏图赖与贝勒博罗越众而出。
多铎抓起一支令箭丢下去:“著你二人领正白旗兵马一部,蒙八旗一部,刻下出发,会同硕塞,明日午时前拿下杨寿镇。”
“喳!”图赖与博罗领命一声,急吼吼的扭身就走。营内早已人心浮动,哪怕就是再蠢的家伙也知道危险已经来临。图赖与博罗连夜点了正白旗一部与蒙八旗一部的兵马,总计一万出头的骑兵,径直朝着杨寿镇进发。
与此同时,多铎再传军令,命营中的新附军,趁着夜晚轮番地朝着澳洲hua皮的阵地冲击。夜幕掩护之下,相比澳洲hua皮的火力会大大折扣。
从旧日夜开始,清军的营帐四门打开,一波又一波的兵马不停地从营内涌出来。或者草草整队一番,便抹黑朝着澳洲军的阵地摸去:或者跑出去数里另立营帐。
不得不说,多铎这家伙还是多少有点军事才能的。发现自己犯了错之后,立刻纠正过来。不但如此,还发现了澳洲军不善野战的习惯。
也的确如此,在没有照明弹、探照灯帮助的情况下,澳洲军的确不善野战。只能不停地朝壕沟里浇灌着一桶一桶的汽油、煤油,凭借着火网照亮,阻止清军可能的夜袭。
多铎的算盘是打的不错,可他忘了极其致命的一点。
满蒙骑兵不惧夜战,那是因为这群游牧、渔猎民族食谱中从来就不缺少肉食。甚至每一餐都有荤腥。有了足量的维生素a支撑着,满蒙骑兵自然就不会有夜盲症。可那些新附军原本是明军的他们,吃了上顿儿没下顿,能维持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来的肉食?
这个时代的明军,夜盲症患者占据了绝大多数。是以,野战完全就是个笑话!
经常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的明军爬着爬着突然发现不对,左右探查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过了片刻对面澳洲hua皮的子弹打过来,他这才借着火光瞧见同伴正在两百米外的枪林弹雨中抽搐。
星月无光的晚上,这种情况不胜枚举。更有甚者,整队的新附军直接爬的不知道哪儿去了!
于是乎多铎的夜袭策略,完全变成了一种骚扰。不论是陆战队还是陆军,在判断了这种情况之后,留下了足够的部队留守阵地,架起*啡磨机枪,转而让大部队迅速休息。
五月份的扬州,昼长夜短。大约不到六点左右,天色已经微微的亮了起来。不甘心被全歼的多铎,又派出了最后一波袭扰的兵力。
西侧的坡地上,不闻人语之声,只听见兵器与铠甲不时发出碰撞的微小响动。大队大队的清军聚集在一起,紧张地相互看着,或者凝眉远眺着一片死寂的澳洲hua皮阵地。军官不敢喧哗,只是比比划划地部署着可能完全被会错意的命令。
交头接耳之下,命令一个传一个。转瞬之间,猬集在一起的清军缓缓爬上了土坡。感觉铠甲过于累赘的,径直脱了下来,辫子缠绕在脖颈上,攥紧了手中的大刀缓缓地爬着。旁边长长的草丛,到处都是猫着腰小心翼翼前进的清军。
离得几千米远外的老山上,多铎放下了毫无作用的单筒望远镜,默默念叨着:“差不多该开始了吧?是成是败,就看这一遭了。”与此同时,澳洲军的参谋部里。熬了一夜的参谋们一个个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举手投足间虽然显得有些疲惫,可脸上却透着一股子振奋的劲头。
参谋长游南哲在等高线地图上重重地砸了一下,转头看向杰瑞:“攻击方案就是如此,初步预计。如果没有意外,多铎这家伙就算跑了也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