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一六四二 !“走吧,我们能做的只是这些了。”看着一群喝过还算粘稠的米粥之后一脸满足的难民,邵北叹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路过的城门左右,已经支起了十几口大锅,锅里热气腾腾,散发着阵阵的米香。
这是邵北第二次来难民营了。上次回去之后,感慨良多的邵北,会同肖白图、张承业与王谢堂,联名打了个报告,随船送到了香港。一天后,海权号方面回复:尽力而为,量力而行。
然后邵北与肖白图俩人足足精打细算地研究了两天,刨去中南基地的运营成本,给雇员的薪金,下一季度的预算乃至下次停泊广州的费用等等,从而将救援金的数额制定了出来——将近七万两。按照广州城现在的米价,这些银子足够城外的难民维持到开春。
只是负责此事的王谢堂很没有底气。一脸愁容的说:“这些天,风闻广州有个王大善人施粥、义诊,附近各地的难民,正一窝蜂地往广州赶。而且现在的米价一天一变。昨天可能还是二两一钱一石,今天就变成二两三钱。两厢叠加起来,别说到开春了,这点银子估计两个月就得用光。”
邵北身子顿了一下,而后默然地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
“诶?邵北你倒是回个话啊?”
“别问他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肖白图拍了下王谢堂,苦笑着说:“不管是虚伪的善心也好,假惺惺的忧国忧民也罢,我们尽力了。起码这七万两银子花出去,日后回想起来,心里头也不会觉着愧疚……而且,恐怕不用两个月,我们就会回来。”
听了肖白图的话,老实人王谢堂明悟了,转而一门心思地用半吊子的中医水平,认认真真地给排着队的病号诊治起来。他根本没瞧见肖白图脸上隐隐苦涩……事情哪会这么简单?
虽然几个人打了联名报告,并且征求了所有在明穿越众的意见,而且此前决策组已经授权了海权号便宜行事的权力。但凡事涉及到钱,总会引出一连串的麻烦。就比如一部分年轻人,心里头想的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出钱援助明朝难民?凭什么?
可以预见的事,这事儿回到中南基地,肯定会引起一股风波。搞不好,他们几个人还会被扣上擅自挪用公款的罪名。
肖白图叹息了一声,快步追上邵北,沉吟一下,宽慰说:“放心,这事儿是我跟你一起决定的,出了问题我跟你一起担着。而且有老吴这个明白人看着,那帮小子闹腾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个我倒不担心,大不了从我以后的分红里扣。”邵北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继而说:“可能这几天看够了惨剧,悲观之下有些宿命论了……我一直在想着,我们为什么会穿越了?”
“诶?邵北,你这可有点形而上学了。”
“就算是吧。其实这个念头从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年代之后,就一直在脑子里萦绕。我一直以为,也许我可以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找寻到已经失去了许多年的另一半,现在我发现错了……”
肖白图瞪大了双眼,惊讶地说:“邵北,你不会是想拯救地球吧?”
“少扯淡”邵北狠狠白了肖白图一眼:“我可没那么高觉悟,也没把裤衩穿外头的习惯。我只是想让同宗同源的百姓,有口饭吃,有个房子住,闲暇下来喝得起二两烧酒,悠闲地对着夕阳傻笑。”
“你这个梦想有些……嘶,我怎么感觉有点世界大同的味道?”
邵北乐了,随即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梦想吗?人嘛,总要有点梦想的。”
“是,人因梦想而伟大嘛。这话好像是吴宗宪说的?”
“……”
俩人说说笑笑,转眼到了城门口。临进城之前,邵北终于鼓起勇气回头看了一眼。正午的阳光下,连片的难民营炊烟袅袅,无数的难民排着队领着香甜的米粥,略显嘈杂混乱中,总算有了些人气。量力而为,做了永远比坐视要好。
有了难民这个重要的劳工来源,那艘福船几乎两天一个来回,满载着劳工往返于香港与广州之间。到了第五天头上,海权号方面来了消息:滚装舱满了,再往回运就只能往甲板上安置了。
“满了?”
邵北与肖白图略一盘算,可不是嘛加上从澳门拐回来的那些日本人,运回去的劳工已经两千大多了。再往回运,还真就得往甲板上安置。
“这么说,我们该回去了?”肖白图有些高兴。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在明末的广州,待上几天领略一下风物也就罢了,时间一长,心里头总有生出一种不安来。
“是啊,该回去了。”邵北长出了一口气。诸事已毕,也到了该回航的时候。
临别前,邵北反复叮嘱了驻广办人员——王谢堂与张承业——三个凡事:凡事商量着办,凡事以自身安全为要点,凡事讲道理行不通就用钱砸过去……
其实邵北自己都觉着自己说的有些多余。这俩人虽然一个老实一个木讷,瞧着让人不怎么放心,但王谢堂的老丈人可是正经的广州坐地户,再加上与那些大小官员有些交往,庇护这俩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依依惜别声中,福船缓缓驶出广州湾,渐行渐远。站在船尾的肖总还颇有气势地用力地挥了挥手,狠狠地吐出一句雷人的话:“我们会回来的。”
邵北一阵恶寒,总觉着这个场景有些像反派头子落败后的狗血桥段。
船行半日,到了香港。许是回航在即,不论是陆战队的小伙子,还是海权号上的大鼻子,一个个兴致都很高。包括那些明朝的劳工脸上也充满了向往——传说中的澳洲,是个满地金子,再也不用饿肚子的地方。
离开几天,水寨里虽然显得拥挤,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一点变化的邵北先是莫名其妙的发现,水野义川那家伙居然配备了一把军刀。话说这是谁给的?就不怕这家伙暴起伤人么?
紧跟着,邵北在海权号上更是愕然地看到,我们的傅青主傅大侠,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翘着二郎腿,正饶有兴致的盯着pda。屏幕上隐约显出一个标题:《基础卫生护理常识》……而傅大侠的儿子,蹲在墙角,正对着一部手机双手翻飞。走近了一瞧,才发现这小屁孩正在玩儿连连看……
“我怎么瞧着有周星驰电影的意思呢?”这是谁干的?还敢再恶搞一些么?
船医老胡先是叹道:“邵北你是不知道啊,傅大侠实在太好学了,整天跟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叫。搞得我前天给杰瑞打针,差点把庆大霉素当成青霉素给打进去。他儿子更不省心,整天到处乱窜,一不留神就没了影。有次居然躲在轮机舱过了一夜。”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老胡随即一脸得意地说:“也亏着我想了这么个主意,你看,这俩人消停了吧?多好”
好?哪儿好了?以傅大侠那堪比老猫的好奇心,你怎么跟他解释这些电子产品?还有那些医学资料,篇头结尾总会有一些显示大家伙来历的东西,暴露了怎么办?
仿佛瞧出了邵北的担心,胡静水解释说:“放心我花了一晚上时间,把该隐藏的东西都隐藏了。绝对暴露不了。”
听老胡这么说,邵北也就放心了。走出去没几步,突然想到了一点,邵北停脚转身,有些奇怪地问:“我说老胡,傅大侠能看懂简体字?”
胡静水哈哈一阵大笑,
当日大家伙也是这么认为的,简体繁体之间的区别可不小,小伙子凌风甚至已经拿着笔记本打开了wrd文档,打算将之转换成简体字。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傅大侠到了其身后,很是感叹地说了一句:“咦?你们澳洲人也用草书?”而后皱着眉头毫无障碍地阅读了一段。
傅大侠这一手,把在场的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有好事者抓耳挠腮,翻遍了笔记本里的资料,才从一篇犄角旮旯的文章里找出答案:简体字脱胎草书。以汉字第一篇为例,总计338个字,1949年后改动的只有一个字而已。大多数的简体字,早就在历史上出现过。
被老胡教育了的‘明朝问题砖家’邵北有些尴尬,只是挠着鼻子感叹了一句:“离开几天,变化真大啊。”
小伙子董建恒正好路过,随即插嘴说了句:“这算什么?我估计基地里的变化更大。”
这句话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大家的感慨。算算到今天已经离开中南基地一个月了,也不知基地里那些技术能人,会把中南基地捣腾成什么样。说不准,就会翻天覆地变了样。
七天之后,当海权号驶入金湾,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什么叫翻天覆地的变化。
肖白图颤抖着右手,指着中南营地,不确定地说:“你确定领航员用的是神殿六分仪,而不是那台早就罢工的gp?他**的……这还是中南么?怎么我看着像威尼斯啊?”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