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风月 !丞相之下有九卿负责全国政事,其中之一的奉常卿掌管宗庙祭礼诸事。太祝是奉常卿的一位属官,专门负责太庙祭祀事务。
这神巫祭大典不是一般性的皇家祭祀,其重要性注定了神巫祭要由神巫宫来主办,奉常卿以下诸位属官只是协理各项杂务。每年的神巫祭已经是这样,何况今年是百年大典,更是不容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所以,往年奉常卿基本只是挂名,真正负责与神巫宫那边接洽的只有太祝。今年不一样,上自奉常卿,下到太祝名下的各位官员,都全力配合神巫宫,发誓要把此次注定会轰动各国的神巫祭大典办得令诸国侧目!
所以,哪怕主祭那边是神巫宫,奉常卿以下诸官员也有不小的权柄,能说得上话。可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胡乱去触皇帝的霉头。
长眼睛的谁看不到,听说那位宗政三小姐在皇城落了脚,皇上内库里的好东西就流水价地赏了出去。哪怕是身为表妹的白郡主进宫,皇上给的赏赐也是不偏不倚、中规中矩的。
而且,皇上是听到消息也不顾马上黑天了忙慌慌地出宫啊!哪怕同为奉常卿属官之一的太卜占卜的出宫吉时就是在傍晚时分,那也没有急吼吼地当真就趁着夜色离宫的吧——吉时不都会占卜好几个供君选择吗?
再来,为什么,皇后与众位夫人、美人娘娘们出宫的时间不是这个时辰呢?太卜木着一张脸说,乾坤有序,岂能混同?他的意思是,皇帝与后妃们不是一回事,后妃还想与皇帝并驾齐驱怎么的?
算了。再问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于是闲人退散,那些没办法闲着这颗心的人还在不死心的蹦跶。孟皇后是没办法,鹰信一封接着一封,全是她那太祝哥哥给发过来的。
什么要不是宦者令苦苦劝阻,皇上就撇下庞大的队伍微服前往了。什么生怕宗政三小姐饮食不适,皇上命太官令将宫里擅长烹调素食的御厨都给带上了——这位三小姐还是个吃素的!哼!真的吃素吗?!
最不能让孟皇后相信的是,还在半路上。皇上就发了话。大祭礼的主祭那一日,宗政三小姐必须出现在主祭台上。为此事,他责令奉常卿去与神巫宫负责祭礼日常事务的左巫祭沟通。
奉常卿不肯去。直接跪在路中央,拼死劝谏。很好,看来九卿要换人了。暂时的,孟皇后的太祝哥哥先暂代奉常卿。
孟皇后接到鹰信。冷汗直流啊。她家大哥,她是清楚的。为人守礼刻板,最是难以通融。皇上不提拔谁,偏偏要提拔他,他哪里肯去做这种明显不守礼之事。结果必然是……
那猜想只能盘桓在嘴里,不敢吐出口。孟皇后抱着年幼的嫡皇子,枯坐到了天微明时分。若不是大宫女来提醒。她差点忘了还要去白太后的长乐宫奉这位婆婆一起出宫参加大祭礼呢。
白太后自从丈夫先皇太子死后就一直闭宫不出,终日礼佛。这也就是白郡主与她是亲戚。再考虑到白氏的未来,她才看顾一二。皇帝的其余妻妾如何,她是半点都不理会的。
但,过去不是这样的。在嬴扶苏还是皇太孙时,孟皇后身为太孙妃,与皇太子妃白氏婆媳之间的关系还算和谐,毕竟同是孟西白三氏出身嘛。
嫡皇子是嬴扶苏的第三子,西贤夫人所出为第二子,另一位褚夫人只是嬴扶苏的近身大宫女出身,却因为生了长子晋升至夫人之位。
嬴扶苏另外两个儿子就还小,一个三岁,一个尚未满周岁。但这次大祭礼非同寻常,年纪再小的皇子也都要露面。两位庶皇子的母亲一位是良人,一位只是八子,都不能去。孟皇后还得恪尽嫡母之职,带着这俩娃。
所以孟皇后抵达长乐宫时,算是晚的。西贤夫人带着二皇子,禇夫人领着大皇子,还有两位公主的生母,再加上余下有资格出宫去的美人们,已经在长乐宫门前等候多时了。
孟皇后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两个最大竞争对手,一位自然是家世与儿子都不比她差的西贤夫人,另一位嘛……孟皇后眼里掠过不屑,别开眼。
什么大秦第一贵女,依孟皇后看,那就是大秦第一娇花!看那走一步能喘三喘、娇弱无力的柔弱模样,这还是大秦要武装不要红妆的贵女?倒是与大魏帝国那些被男人们看管得严严实实的无用女人一个模样!
但,孟皇后也不得不承认,白郡主生得那真是好,再穿一身儿雪白的绣着缠枝玉莲的衣裙,活脱脱就是一朵清丽脱俗、倾国倾城的白莲花啊!
眼睛闪过莫名情绪,孟皇后也不搭理别人,先对白郡主和颜悦色道:“未晞妹妹这几天歇得可好?本宫事务繁多,无暇亲自去看妹妹,妹妹可不要见怪。”
白郡主闺名一个霜字,但有小字为未晞,熟人都叫她的小字。她赶紧盈盈蹲身,那小腰儿细得,别说男人的大巴掌了,只怕孟皇后上去一握也能握住。别说,这种特别清瘦、曲线苗条的女子,大秦地界是不常见的。
白霜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羞怯怯地请了安,才回道:“表嫂言重了,您执掌中宫,整日烦劳,未晞不敢劳动您玉趾驾临的。”
孟皇后便笑,亲热地拉住白霜的小手,想说什么,但只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禇夫人见机,带着大皇子来请安。其余人也都效仿,便将这一节给闪过去了。
主要时间来不及,孟皇后想说的话,也不宜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她领着头进了长安宫,白太后早就端坐正殿,只等着她来。
孟皇后为首,众人给白太后请安。白太后端坐不动,冷冷道:“去给皇帝送鹰信,他要是纵着那个小丫头,就不必来奉本宫前往祭礼大典了!”
心中一惊,孟皇后抬头看过去,只见白太后仪容端庄的面庞之上满是霜寒之意。孟皇后便知,自皇上登基,白太后隐忍至今,这是终于找到机会发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