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风月 !宗政恪其实并不精通阵法,她能在短时间内走出巨石阵,完全是夜骊的功劳。高位灵兽的直觉是很可怕的,不仅是夜骊,长寿儿也可以仅凭直觉就走出不怎么复杂的法阵。
至于一路而来的种种考验,于她和夜骊都不值一提。当年大势至为训练她对危险的直觉感应,不知安排了多少这类的试炼。他还曾经冷酷地将她扔到佛国南山最深处,让她吃尽苦头,差点连命都丢在了山里。
为此,老师尊异常罕见地大发雷霆,罚大势至足足面壁了一个月。但宗政恪因此而获益菲浅,也深为感激小师兄的苦心和师尊的疼惜。
巨石阵是最后一关,宗政恪登上凌云阁,有侍从过来引路。但一见到光溜溜的马背,也没有缰绳可以牵马,这侍从立刻傻了眼。
宗政恪便与夜骊商量:“你随便逛逛去,我这里完事了,就吹哨请你来。”夜骊打了个响鼻,摇头晃尾地小跑到凌云阁后头的小树林里去了。
侍从看得目瞪口呆,却也明白这位女学生驯服了一匹灵性十足的好马。且又是头一个闯过重重关隘登上峰顶的人,自然要恭敬对待,他便满脸堆笑地将宗政恪领进了阁内。
凌云阁也是座巨大铜亭,内有三层,此时一层大堂内已经摆好了绣凳、装着绣面针线的笸箩和大小棚子、棚架。宗政恪颇为无奈,好好的武试怎么又搞出绣活来,就算真想培养出文能安家、武能上马的女中豪杰,也不必如此刻意吧。
目光随意扫过堂内,她挑选了一个最小的棚子,拿起针线熟稔地绣起来。不多时。人声渐近,她抬眸扫了一眼,见是萧琅琅与萧珺珺连袂而来。
宗政恪微讶,居然这么快就有人追过来了。别的还好说,那巨石阵可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她于阵法的见识虽浅薄,但也不是一无所知,起码能看出那巨石阵奥妙非凡。等闲人短时间内是走不出来的。
如果只有萧琅琅与萧珺珺能飞速通关。便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若是别人也是如此这般,那这巨石阵就定有猫腻在内。宗政恪不禁暗自冷笑,这个天下是没有绝对公平的。她倒也不生气。因她自己也并非一心一意。
她便冲萧珺珺淡淡地笑了笑,低下头去继续手里活计。萧珺珺也回以温和笑容,与萧琅琅两个寻找合心意的家伙什物。
绣活是女儿家的家常活计,一般来说都会学两手。不过萧琅琅于此道只是平常。缝补衣物不在话下,绣工能有多精湛就不用去想了。在路上她已想好怎么做。便匆匆拣了一个小棚子绣起来。
萧珺珺却精于此道,她的绣工师父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被请来当评判的双面绣传人杨大家。因此,萧珺珺也会双面绣。她仔细挑选了绣面与绣线。取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棚子开始绣一幅双面奔马图。
不得不说,到得早就是有优势。因为小棚子只有廖廖几个,后来者就只能取用那些方寸大的棚子或者棚架。耗费的时间肯定更多。
前世,宗政恪是公主的身子奴婢的命。不要说服侍她的人了。她都还要去服侍她的好皇姐昆山公主。所以,从她三岁能拿得稳针钱起,她的一身衣物都是自己缝补的。
人逼到节骨眼上,会暴发出令自己也意外的潜能。宗政恪的衣物若是缝得不好看,昆山公主便会借口丢了她这个姐姐的脸而重重地责罚。一来二去,宗政恪的手艺突飞猛进。
她于此道还算有天赋,昆山公主有一日意外发现她绣的花样精致美观后,将她送到宫里的针工局去学艺。等她重回昆山公主身边,就成了这位好皇姐的专职针线奴婢。
不过双面绣,却是今生宗政恪在澄静神尼座下学艺时,一位出身大昭帝国的师侄孙教给她的。这位师侄孙,俗家身份乃天下刺绣第一家大昭汾阳杨氏女,还曾经被家族列为绣主的候选人悉心培养过。
不要小看了这小小的针线工夫,学到高深处,于清心静神有莫大的功用。宗政恪学习双面绣,并非她自己主动提出,而是神尼的刻意安排。
起初她有几分抗拒,但后来便安下心好好地去学。只因教她的师侄孙说,杨家的每一任绣主都有先天武尊的修为。她们手里的这些针线不仅能绣出美丽花样,还能绣走人的性命。
那时她一心想着提高武道修为,几乎要魔怔了。听说绣花有助于武道进境的提升,哪里还有不愿意的道理。不过后来,她还是体会到了神尼的良苦用心。武道一途,不是每日疯子一般苦练就能见到上佳成效的。天资是其一,功法是其一,冷静理智强大坚韧的心志也是重中之重。
神尼让她学双面绣,便是因为双面绣更加复杂更加精细,也更加容易凝聚心神,以做到心无旁骛,将那些浮躁急切的杂乱心思都排开。尤其是那时她心焦如焚,恨不能用最短的时间学尽天下最高明的武功。而这般妄想一蹴而就的心态,于武道修行绝对有害无益,必须摒弃。
短短三个月的双面绣学艺,对宗政恪的心境提升起了极大的作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才真正静下心来,愿意与众位师兄师姐去学些别的技艺,譬如茶道、棋道、画道,诸如此类。
她的前世,遭受了诸般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但重生以来,她遇见的这些人或多或少地都给予了她温暖,抚慰了她满腔悲愤不平的情绪,也令她原本有些扭曲的心态慢慢地变回到正常状态。她要复仇,她也知感恩。
宗政恪挑选的是最小的棚子,飞针走线,用去半个时辰绣好了一副双面绣。一面是巍巍青山,一面乃浩浩大江。青山危崖有奇松,大江之上红日白帆。她的配色简洁明丽,图样大气雄浑,她自己瞧了都很满意。
在绣面的一角绣上自己的名字,再把绣面从棚子里取出来,挑了线锁了边,这方小帕子就做得了。她将帕子叠好,拿了笸箩里的一个布袋子,将帕子放进去,仔细地封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