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巫师 !“噗”一声轻响,如同什么东西在水下炸开了,安德鲁凭空出现在街道上。安德鲁记得这里,上次他离开摩妮卡家的时候,他把这里的样子留在了脑海中。
幻影移行到摩妮卡城郊的住宅一条街之处。安德鲁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也快过了赫敏的宽限期,她快要失去耐性了,所以安德鲁赶紧一路跑回家。
那是一栋小巧玲珑的两层楼房子,前院里有一两株小树,高度才正好快超过房子。车道里有一辆小货车,还有个经常被使用的篮球架。草地已经长得有点过高,不过应该跟最近雨水多有极大关系。附近的街道很安静。
安德鲁花了一阵子才发现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空的。许多庭院中都立着“吉屋出售“的牌子。稀稀疏疏的窗帘挂在空荡的窗户上,就像蜘蛛网,虽然整条街道有这么多树,却很少听到鸟鸣声,当安德鲁走在人行道上时,安德鲁也没有听到任何的狗吠声。头顶上的云层越来越厚,另一场暴风雨正在形成。
这一切让这里有种颓败的感觉,黑巫师会挑这类的地方成立据点。安德鲁转进摩妮卡家的庭院,走到大门口。
安德鲁按了门铃,等候着。
没有人应门。
安德鲁敲了门,靠在门铃上。
仍然没有回应。
安德鲁咬紧牙关,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影,所以安德鲁回到门口,正准备利用法术来开门。
没想到门打开了,大约开了六英寸宽的缝。摩妮卡站在里面,用她的绿色眼眸往外直视着安德鲁。她身穿牛仔裤和一件袖子往上卷起的素面法兰绒衬衫,头发上盖着一条头巾。
她未施脂粉,看起来更为成熟,也更为动人--安德鲁想也许是因为她这样子看起来较为自然吧,比较贴近她真实的面貌,而不是像她到安德鲁办公室时穿着讲究且珠光宝气的模样。她面容苍白、双唇毫无血色。
“李先生,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她说。“你走开。“
“我不能走。“安德鲁说。她打算把门关上,安德鲁把法杖末端塞进门缝,不让门合上。
“我要叫警察了。“她语气紧张地说道。她靠在门上,设法阻止安德鲁进去。
“你叫啊!“安德鲁怒吼道,凭着直觉说道:“我会告诉他们你和你先生的事。“安德鲁是瞎掰的,但是管他去死,她并不知道安德鲁根本搞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安德鲁的直觉奏效了。安德鲁听到她倒吸了一口气,她压着门的力道也变小了一些。安德鲁用肩膀挤进门内,用力靠在门上,她惊讶地往后退。
安德鲁想她没料到安德鲁会强行闯入她家。安德鲁也没料到自己会这样。当安德鲁看到她抬头望着安德鲁,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时,安德鲁才理解到当时自己有多愤怒。安德鲁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如何,但是保证不算友善。
安德鲁停下来,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设法控制愤怒。失控对安德鲁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就在这时候,她跑去拿她的防身器。
安德鲁听到她在移动,当安德鲁睁开眼睛时,刚好看到她从钢琴上面抓起一个如手机般大小的黑色塑胶盒,向安德鲁这边猛戳过来。她的面容苍白,显得相当惊惶。当她把防身器刺向安德鲁的腹部时,那东西顶端的叉齿中间有蓝色的电流在跳动着。
安德鲁伸出魔杖,从右往左横扫,摩妮卡和她手上那个嗡嗡作响的玩意儿从安德鲁身旁穿过,撞上安德鲁后方的门框。安德鲁从她身边溜进屋内,跑到客厅里,就在她恢复平衡转过身时,安德鲁也转身面向她。
“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的。“她咆哮道。“无论是你还是任何人。巫师,只要你敢碰他们我就杀了你。“
接着她又朝着安德鲁冲过来,眼中的恐惧已经转为愤怒,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让安德鲁一下子想起了赫敏。摩妮卡第一次敢正视安德鲁的脸,她第一次忘记不该和安德鲁四目相对。就在那一刻,安德鲁看进她眼里。
一切似乎都缓慢了下来。安德鲁有时间去观察她双眸的颜色和她的脸庞,也有时间去了解安德鲁在何处看过这对眼睛,以及为何她看起来是如此熟悉。
安德鲁有时间看穿她的眼睛,看到了触发她每一个动作的恐惧与爱恋。安德鲁看到促使她来找安德鲁的原因,还有她为何会害怕。安德鲁看到她的忧伤,安德鲁看到她的痛苦。
每一片拼图都被放到正确的位置了。安德鲁已了解驱动着她的情感为何,那是一股她至今仍流露着的病态爱恋。这一切十分容易看得出来,但安德鲁在几天前却并未察觉到,安德鲁真是脑残了。
“住手。“就在她将防身器刺向安德鲁胸膛之前,安德鲁说道。安德鲁用魔法暂时阻止了她,她的防身武器掉在地上,发出重物落地的哐当声,安德鲁以双手抓住她的手腕。
防身器在离安德鲁脚下跳了几下,电光闪着安德鲁的双眼。安德鲁吸了一口气,用意志力向那防身器吐气。一阵火花和黑烟冒了出来,然后防身器就在她手中没了声响,那下场就和其他出现在安德鲁附近的电子玩意儿一样。
了不起,安德鲁很讶异它居然撑了这么久才挂掉!就算它现在还好好的,对安德鲁而言,用魔法把它变成一堆废铁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安德鲁一直抓着她的手腕,她手臂后那股驱动力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瞪着安德鲁的脸,眼睛随着安德鲁们互相窥视所带来的冲击而睁得老大。她全身开始颤抖着,她的瞬间鼓起的勇气从她软弱无力的指间松脱,如同那电击枪一样掉落在地,发出当啷声。
安德鲁放开她,而她只是直瞪着安德鲁。
安德鲁也颤抖着。安德鲁不能使用摄神取念,但是恶魔可以,他们能轻易窥伺别人灵魂中的弱点、秘密----他们当然引诱过安德鲁的,告诉他他们愿意和安德鲁的共享这种便捷的能力,只要安德鲁能有限的开放一些他的思想---安德鲁拒绝。
窥视灵魂从来就不是什么愉快或简单的事。但是恶魔还不在意,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把所有安德鲁并不愿意看的东西全部展现在安德鲁脑海里。
安德鲁并不想知道她在童年时曾遭到虐待,成年后则嫁给一个带给她更多类似伤害的男人,而她这一生所看到的惟一希望或光明,就是在她的两个孩子身上。
安德鲁没有时间去体会她所有的理由和逻辑,安德鲁还是不知道她为何要把安德鲁牵涉进这整个事件中--但是安德鲁知道终究就是因为她爱她的两个孩子。
这就是安德鲁真正需要知道的,也因此安德鲁想通了另一档事,也就是安德鲁在办公室里觉得她很像因某人而感到困扰的那档事。剩下的拼图通通都归位了。
摩妮卡顷刻间就恢复冷静,速度非凡,仿佛她已经习惯在面具被敲掉之后马上再戴上一个新的。“李先生,我……我很抱歉。“她抬起下巴,以一种脆弱、自尊心受到伤害的眼神注视着安德鲁。“你想要从我这里查到什么?“
“几件事情。“安德鲁告诉她,蹲下去将电击枪捡起来。“我想要回你拿走的东西。我想知道你上星期四为何来找我,为什么你要把我拖下水,还有我想知道是谁杀害了伯恩手下、远东国的留学生以及不久前的那个可怜虫贝拉·兰德尔。“
摩妮卡的眼神变得更为呆滞,脸色发白。“贝拉死了?“
“昨天晚上。“安德鲁告诉她。“而且有人计划要用同样的方式取走伯恩的性命,他们还试图攻击我,可惜.....不过我想只要他们下次一有机会的话,他们还会继续。“
外头远方有雷声轰隆作响,另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中,慢慢地形成。当暴风雨来到城里时,伯恩或许就是个死人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安德鲁再度看着摩妮卡,她的表情已表露无疑--她和安德鲁一样都知道暴风雨的事。她知道这档子事,在她眼中有种哀伤和疲惫的挫败感。
“李先生,你得离开。“她说。“你不能留在这里,要是……你得赶快走,不然就太迟了。“
安德鲁走向她。“你是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的惟一机会,摩妮卡。我以前曾要求你相信我,现在你得再次相信我。你要了解,我来找你并不是要伤害你或是你的--“
摩妮卡身后的走廊上有道门打开了,一个正值青少年懵懂时期、发色和母亲相同的女孩探出身来。“妈?“她以颤抖的声音问道。“妈,你还好吗?你要我打电话叫警察吗?“一个年纪比他姐姐约小一两岁的男孩也探出头,手上拿着一颗旧篮球,紧张地翻转着。
安德鲁回头看着摩妮卡,她紧闭双眼,泪珠滚落脸颊。片刻后,她吸了口气,以明确而平静的口吻对女孩说话,并没有转过头。“我很好。“她告诉他们。“珍妮、比利,回去房里,把门锁起来。我是说真的。“
“但是妈--“男孩开口说话。
“马上进去!“摩妮卡声音紧绷地说。
珍妮把一双手放在她弟弟的肩膀上。“走吧!比利。“她看了安德鲁一眼,对于像她这样年纪的小孩来说,她的那双眼睛太老成也太世故了。“走吧。“两个小孩跑进房间,关起门并将之锁上。
摩妮卡一直等到他们回房后,眼泪才开始溃堤。“拜托你,求求你,李先生!你一定要离开。暴风雨来的时候,如果你还在这里,要是他知道……“她将脸埋在双手中,发出微弱的嘶哑声。
安德鲁走近她,安德鲁必须要靠她帮忙。无论她身陷多大的痛苦,无论她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安德鲁都必须要靠她帮忙。
“摩妮卡,相信我。不管前面是什么危险,我都有能力对付,你对我了解太少了,或许你觉得我只是一个普通巫师?至少试一试。我所知道的每条线索都指向这里,指到你身上。我需要你的协力,否则我任由黑暗吞噬一切。“安德鲁端详着她的眼睛,她抬头看着安德鲁,并没有将视线移开。
“勇敢一些,帮助我,也帮助你。“安德鲁直视着她的眼眸,看到其中的恐惧、哀伤和疲惫。当安德鲁靠近她时,发现她还是一直注视着安德鲁,安德鲁向她提出了远超过她能负荷的要求。
“好吧!“她低声回答,转身走向厨房。“好吧!我会把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巫师。但是我没办法帮你。“她在门口驻足,回头看着安德鲁。她的话具有沉重的说服力,简单明了。“现在没人有办法帮你了。“
摩妮卡有一个敞亮、色彩鲜艳的厨房。她收集手绘的卡通乳牛,从墙壁一路贴到橱柜的门上,颇有乳牛的慵懒气氛。
冰箱的外壳被蜡笔画作和成绩单所淹没,窗台上有一排彩色的玻璃瓶。安德鲁听到外面的风铃被阵阵的凉风不断吹扰着。一只亲切的**牛时钟在墙壁上来回摇摆着尾巴,滴答、滴答、滴答。
摩妮卡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双手抱膝,似乎已渐渐放松了。安德鲁感觉得出来厨房是她的庇护所,是一个当她心烦意乱时可以隐居的地方,她相当用心照料此处,干净得闪闪发光。
安德鲁尽可能让她调适得久一些,其实也不算久---地狱中的恶魔出奇的安静下来,安德鲁可不认为这是好现象,它们在想别的办法,它们看到可怜摩妮卡的不堪的过去,想要把她拖入永恒的黑暗中。
安德鲁感觉得到空气中逐渐紧绷的气氛,暴风雨在远处成形。安德鲁可不能陪她的小孩玩接棒球的游戏。当她说话时安德鲁正准备开口催她讲话。“你问问题吧,巫师,我会回答的。我自己不知从何说起。“她没有看安德鲁,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