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巧丫鬟 !饶是冯唐自诩紧要时刻能够豁得出去脸皮,可在人林家心有所属的情形下,也拉不下老脸来毛遂自家儿子。
但被儿子前途事业一白话,他又素来敬佩林侍郎,到底是有些心动的。
他四个儿子都是嫡出,老大心胸气度不够,一把年纪再往上爬也不易。老二跟他不亲,一直带着家小在外任上。老四有些谨小慎微,胆气不行。自小他看得上眼的,也就是这个老三了。
只这老三又过于奸猾,他一向公事缠身,也不得好生教导,如今品性已经养成,他有些拿捏不住。别的不说,阳奉阴违糊弄他老子眨眼之间的事儿。他想做的事儿,不用你吩咐也给你办的齐整。反之,他不喜欢的,你再叮嘱,也是无用。
所以冯唐捋着颌下一部花白的胡子,沉吟起来。
冯三爷一看他老子的神色,心内暗喜,有门儿,忙又加了把火,给他老子重新倒了茶来,笑道,“爹你该不是怕林大人不同意吧?怎么说你为朝廷尽忠几十年,大大小小的战事打了多少,戎马一生,什么阵势没见过!说您是武穆再世或许过些,但凡有些气性的,也得赞您一声忠义。儿子一向仰慕父亲,想来外人也是如此,该不是久不打仗,您老失了锐气罢?”
冯唐把眼一瞪,“少在你老子跟前弄鬼儿,毛儿还没长齐就想上天了你!把你那对付外人的一套收起来,你老子我什么没见过。哼!这事儿虽说有些个意思,但你素来不正经做事,人谢鳞不但有秀才功名,自小从军,出身又好,人品才干都没得挑,你拿什么跟人家比?你老子我是怕人家不待见你,一下子撅了回来,没的我这老脸也丢的干净!以后再开口,就难了!”
说的冯紫英还真有点儿堵心了,他有那么差么!谢鳞那小子,除了成日家冷着一张脸,跟谁欠他八百吊似的,哪有他贴心。再说当官做事,他学问武艺也不差啊,只不爱显摆罢了。且学问武艺好,就能当得好官么,哪有这般容易!他爹不是最清楚。
“这事儿先放一放,你先紧着打听打听,到底谢家那小子定亲没有,还有别的什么,一准儿都打听了。你这事儿,容我好生想想。”冯唐越想,越是觉着这事可行。
别看老爷子骂的欢实,到底自己儿子,表面如何,心里终究是喜欢且偏向的。
冯三爷心里一喜,脸色不由带了出来,他老子瞥了一眼,忽然又道,“你也甭高兴太早,且不说林大人那里,如今只说你小子。娶妻娶贤,既然是义女,到底品性如何,家里是否清白,都是很要紧。夫妻一体,男人在外求功名富贵,女人得撑得起一大家子。若是那等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味贤淑贞静,跟泥菩萨似的。将来震慑不住下人,理不得家事,软弱可欺,上不能扶住夫婿,下不能教养子女,更有甚者弄出一大帮子娘家亲戚成日惹是生非。若是这样,我劝你趁早打消了主意。婚姻一辈子的大事,你爹我是过来人,再不许你胡闹。且你爹我年纪到底大了,如今你大嫂子管家理事,自然不用你们操心。可将来等我百年以后,毕竟是要分家,那时你出去单过,没个好主母,妻妾仆从淘气,后院没了约束,你如何安心在外做事?”
冯三爷讪笑,“哪能儿呢爹,您定然长命百岁的。再说你儿子我也不糊涂,喜欢是一回事,过日子又是另一回事,自然要秀外慧中,能持家有教养的,一辈好媳妇三辈好儿孙么,儿子知道。”真是笑话儿,小柳儿多聪明的一个人,又是有情有义的,别说他家里,便是贾府里的小姐,也未必及得上就是了。
估计喜欢的狠了,如今冯三爷觉着,柳儿是千好万好,天上的仙女儿下凡,或许还有所不如。
一高兴,到底露出了性情来,连口风都透了,毕竟心里着实是有些紧张的,又是老爹跟前,以致马脚越露越多,最终被他爹骂着赶出了书房,只冯三爷头一回被骂的很舒坦。
至于谢鳞那里要不要打听一番,还用说么,自然要打听,且要细细地打听,知己知彼么。定城侯家里他多少也是知道的,定城侯年老不管事,自打前些年老夫人没了,家里儿孙多,良莠不齐的,哪里如表面那边和睦。且二房奶奶是老夫人娘家侄女,如今主持中馈,恐怕也有些说道。虽说谢鳞的老子确实风评不错,可人家嫁女儿,只些这远远不够。
冯家父子如何算计,林家和柳儿不知,且不提。
单说柳儿在家,过了节,又不得闲儿了。家里事情虽少,到底张婆子如今也想的多了,每日管家理事,也带着柳儿,柳儿拗不过,便跟着听听。
其实她们家这点事情,真是不够瞧的。在林府住着的时候,林黛玉管家时,便有意带着她,因如今身份不同,也有了些新得。虽说林府人也不多,可下人一点儿不少,站主子位子上看人看事,又自不同。
柳儿之前在贾府,几百号人,琏二奶奶如何打理一大家子,她也是见过的。且老太太院里,她除了日常协助鸳鸯,鸳鸯不方便时,便是她自己拿起来,本就聪明,立意做好事情,哪有不成的。那时是作为二一层的管事,如何揣摩上头主子的心思,跟同样身份的管事相处,如何既要做好事情,又少得罪人,且还要拿捏住她们好生把事情做齐整了,不敢私下欺瞒作乱,最是费心思。
所以干妈的情,柳儿倒是领了,只她们家里下人们,都是吃过苦头的,如今吃饱穿暖有了好日子,倒也还能保持老实本分的本性,做事勤快是非少。别说干妈是个精明的,便是柳儿一打眼,便看了个七八,每日里早饭后管家那一会儿,也不过陪着干妈看她做事罢了。
其实在柳儿瞧来,家里所有下人加一起,还不如她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难弄。冬儿不必说,本就是个心实的,死心塌地跟着柳儿。三七虽小,也不差。林府来的丫头婆子,自小j□j出来,知道进退分寸,自然都不错,不然也不会给她使唤。且身契都在她手里捏着,柳儿也是这么过来的,自然知道如何拿捏她们。只后买来的三个冬,到底有些看不上,如今都各跟着一个大丫头学着,将来如何,只看她们自己争气与否了。
其余四个婆子,李嬷嬷是个头儿,如今跟着柳儿,她是个真正见过世面有丘壑的,也是得了原主子林姑娘的话儿,不讨人嫌的情形下,多得提点柳儿,倒是比干妈更强着些,柳儿也受益良多,越发的拿她当自己人敬重。
且说这一日柳儿正带着针线上的丫头,在干妈屋里做针线说话儿,那边府里小菊来传话,“奶奶说,傅大奶奶过来说话,问姑娘要不要过去坐坐?”
冬儿张罗倒茶让坐,柳儿手里拈着针正要纫线,闻言抬头奇怪地道,“这又是哪里来的大奶奶,冷不丁听着,跟你家大奶奶似的,还姓傅?”
小菊笑着道,“可不是姓傅么,是我们老爷的本家。这位大奶奶的相公,就哥儿一个,唤作傅询的,现在我们老爷手下临时做些事情。这位询大奶奶,姓徐,闺名儿叫做徐琴姐儿的。”小菊身为杨秀姐儿的心腹丫头,自然知道柳儿和徐家的缘故,言语间说清了徐琴姐儿夫家的来历。
柳儿略一思忖,便放下活计,“你且先回去,我稍后便到。”转眼又对干妈说,“妈我去看看罢,去去就回,午饭回来吃。”意思很明白了,不去不好,去了不过点个卯。
娘儿两个心里透亮,徐琴姐儿当她们主子的时候,虽说也没糟践人,到底不过寻常。徐家大姑娘又是个聪明有心计的,心里有数着,就这么两三个伺候的人,尚且要拿捏一二,让她们自己不合,她做主子的看热闹趁机收买人心。
一般想不明白就罢了,自然要上赶着巴结,比如桃红秋红等人。如柳儿这般的,后来越想越觉寒心。深觉此人虽聪明,却心机太过,不可深交。
虽然如此,可到底也是旧主,她不露面说不过去,人都到你家门口了,只说她跟姐姐的交情,看姐姐面子上,也不能失了礼数。碰巧昨儿刚做得一件长袄子,过几日入冬,姐姐正好上身,就手送过去,也让姐姐高兴高兴。
先打发走了小菊,柳儿回房换过衣裳,红花和黄芪伺候她重新梳洗过,黄芪最擅长梳妆,会几十种发式,如今冬梅跟着打下手。
手法灵活地给柳儿梳了个偏髻,一一戴好挑出来的首饰,柳儿看着满意了,带着几个丫头,从角门过去了隔壁。
傅大奶奶正房里,因着今儿有客,两位姑娘都在,一时丫头婆子,站了一屋子。杨秀姐儿和徐琴姐儿,都是爽利爱说爱笑的,边上又有丫头婆子奉承,一时倒是满屋子欢声笑语的。
正热闹,小丫头打帘子回报,“柳姑娘来了。”
现今在傅家,下人多称柳儿柳姑娘,也不会跟傅采薇的二姑娘称呼重了,不过乍一听,跟姓柳似的。
如今琴姐儿夫婿看傅试眼色吃饭,自然不敢大意,闻听忙站了起来,定睛向门口瞧去,只一眼便愣住。
只见一位极其标致的姑娘,神色从容淡静,眼角眉梢,透着股子俊俏妩媚,浑身上下的气度,竟然是她从没见过的。
柳儿今儿头上,简单一只赤金点翠蝴蝶兰花钗挽着发髻,极细的累丝须子在鬓边颤巍巍。另一侧同款一朵镶宝石兰花鬓簪压发,耳朵上两只晶莹的蓝宝石坠子,更是衬得肌肤胜雪唇含樱颗眼颦秋水。杏色苏绫小袄外是银红满绣粉色梅花的褂子,下面茜罗裙。这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水儿的好料子,且裁制的极得体,做工绣花也极其精致,只这满绣的大衣裳,绣工比料子更值钱 。
其实别人不知,除了裁剪,其余都是丫头们做的,也是柳儿让她们练习的意思,只丫头们上头有这么位针线出神入化的主子,做的时候竟拿出十二分的精气神儿来。又有柳儿不时指点指点,如此一来,几人合力,做的快就不必说了,出来的东西,一般绣娘也不及就是。
徐琴姐儿是个识货的,知道柳儿的来历,心里便存了疑问。看样子,如今这柳儿,穿戴气度,倒是比傅家大姑娘还体面些,难道当国公府的丫头,竟然比寻常官小姐还来的实在么?
杨秀姐儿的底细她自是心里有数,不可能贴补妹子至此。傅老太太看着,有傅秋芳傅大姑娘比着,下面还有两位小姑娘。多少人盯着,以杨秀姐儿的谨慎,若说暗地里贴补倒也有可能,这么明晃晃的带着幌子出来,显然别有缘故,一时倒来了兴致。
作者有话要说:禾很怕疼,一直想扎耳眼儿而不敢。所以如今每次看文,网页底下右下角处,那脸上扎着两支针管的图片,都让俺浑身发麻。看一次不舒坦一次,偏偏眼睛不争气,总要溜一眼,我......你说美容整形广告,弄个美人出来榜样一下,也是极好滴,干嘛非得这么一针见血还不够,还弄两针的.......哎呦,想想心里都发毛的说,没蛋也蛋疼了...实在忍不住吐槽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