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如此多娇 !三月的蜀国也入了雨季,朝夕沿着晋赵边境一路南下,先到淮阴,再从淮阴至岷江头,而后顺着岷江归程,如此走下来只需半月便可达巴陵。
岷江的行船上,唐仁正将指尖从朝夕手腕上拿开,又听他恭敬道,“夫人体内的寒疾已去了大半,往后只需按时服用在下为您准备的药便可。”
朝夕唇角微弯,“其实我已有许久不发寒症了,是你们殿下太过紧张了些。”
“夫人虽然未发寒症,可寒疾的确还在夫人体内,殿下关切夫人,自然十分紧张,夫人也莫要轻忽,夫人身体康健,才能和我们殿下白首偕老。”
唐术见着朝夕多有害羞,唐仁却不,虽然唐仁年纪也不大,可身上自带沉稳之气,说起话来长者一般,朝夕听着这话十分舒心,“那就有劳你了。”
“不敢当不敢当,唐氏为燕国王室效忠多年,更何况是为了殿下。”
唐仁说完,垂了垂眸又道,“夫人近来可有噩梦之状?或有无多梦?”
朝夕眸光转了转,“极少了,只有一两次吧,倒也不算噩梦,怎么了?”
唐仁笑起来,“担心夫人睡的不好,夫人从前可会多有噩梦?”
朝夕想起从前,苦笑一下,“从前的确多梦,且多有噩梦。”
唐仁面色沉凝一下,“这一点殿下跟在下提过,所以在下想为夫人治好此症,下一次夫人若是做了噩梦,定要同在下形容是怎样的噩梦。”
朝夕微微蹙眉,“噩梦必定是心中郁结,眼下不做了只怕就好了,当不算什么病症吧?比如近来我就不曾做过噩梦,往后应当也不会了。”
唐仁笑意温和,“夫人不喜就医吗?若是夫人不喜,那也无碍。”
朝夕笑着摇头,“那自然不是,那也好,我自然信你的,若是真的做了噩梦,便同你讲一讲,不过你跟着我来也不必太过紧张辛劳,否则我倒要不好意思......”
唐仁忙摇头,“在下跟来便是为了照顾夫人,若是只顾着看蜀国的好山好水,那可就要愧对夫人和殿下了。”
朝夕闻言心底不由的一暖,唐仁如此全因为商玦的交代,而她已经离开燕国大营多日了,她这几日的确做梦了,只不过梦里都是商玦,是美梦。
“主子!燕国有信来——”
一只信鹰在行船上盘旋而落,坠儿拿着一只信筒走了进来,朝夕闻言忙站起身来,几乎有些急切的上前将信筒接了过来。
唐仁见状也起身,颇有些关切的看着。
朝夕打开信笺,一目十行看过去,眉头先是一皱,继而眼底又是一亮!
“夫人?燕国战况如何了?”
朝夕唇角微扬,“赵国派重兵去救献城,杨衍未能拿下献城,不过燕国的兵马绕到了构城方向拿下了构城,杨衍带兵杀了个回马枪,和燕国的兵马一起偷袭了赵国大营,赵国败走,如今往献城退去了,估计是想走献城往赵都方向走。”
唐仁笑意加深,“有殿下在,又有蜀国的兵马,何愁不大胜!”
朝夕呼出口气,“正是这个道理,不过赵国的兵马退走,只怕又是一场僵持,再往西燕国的补给战线也会拉长,接下来不好打。”
“夫人莫要忧心,等殿下的好消息便可。”
朝夕呼出口气,“这两日一直在等这一场战事的消息,如今总算放心了,坠儿,咱们还有多久到巴陵?”
坠儿闻言忙道,“今天晚上就可以到码头了。”
朝夕点点头,眼底一片璀璨,“好,我们连夜回巴陵。”
“是,我这就交代下去,准备好一靠岸就可以走了。”
朝夕满意点头,转身走到窗边去看远处的山影,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巴陵郊县的影子,骤然间,朝夕一下子想到了上次从岷江回巴陵的情形,那个时候,商玦在她身边。
这么一想,思念顿时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朝夕叹了口气,明明她才离开燕国十多日,却觉得已经过了半年之久,想着还要等几个月才能见到商玦,更觉得难耐焦躁,从前的她心如止水,哪里会这样?
朝夕在窗边站了良久,直等到天黑时分才回过神来,眼看着要到码头了,整个船都活络起来,她亦看着大家忙活,如此一来心底那沉郁的思念才淡了一些,又行了半个时辰,码头已经清晰入目,远远的,江岸边一片灯火通明,几十道身影在岸边伫立,朝夕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背上的君不羡!
“主子!是丞相!”坠儿惊呼一声,朝夕心底一热,坠儿又笑道,“主子分明没说什么时候道,没想到丞相已经料到了。”
看到船来,君不羡也激动起来,他翻身下马,带着身后众人一起走到了码头近前来,船工驶着船靠岸,刚放下扶梯君不羡就迎了上来!
“微臣迎接公主回朝,拜见公主殿下——”
君不羡领头跪倒,身后跟着的侍从亦一起跪倒在地,江风呼啸,浪涛拍案,却及不上这铺天盖地的礼拜声,朝夕心底一片热烫,忙上前去扶君不羡。
“快起来,这几月丞相辛苦了!”
君不羡起身,笑意分明,“不辛苦不辛苦,就是思念公主,如今公主回来了就好了。”
后面的侍从们也跟着起身,朝夕一一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忍不住道,“你怎知道我这个时候靠岸?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不成?”
君不羡失笑,“哪里呀,微臣都在这里等了两日了!”
朝夕微讶一瞬,还没说话,君不羡已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几辆马车,“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也跟着来接公主了,非要来不可,我也没法子......”
朝夕呼吸一紧,朝那马车看去,只见最前面一辆马车的车帘正被一只小手掀起,车帘一掀,马车里凤晔的小脸顿时露了出来,朝夕一愣,疾步朝凤晔迎上去。
她离开的时候凤晔还昏睡躺在床上,现在她回来了,见到的是睁开眼睛会动的凤晔,这怎么能叫她不开心不激动。
凤晔着一身月白袍子,人坐在车内的矮座上,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可实际上腿却是动弹不得,看到朝夕,他眼睛一下子红了。
“二姐姐——”
朝夕大步至车门之前,喉头也有些发紧,“晔儿,你醒了!”
凤晔“嗯”一声,另一个脑袋从后面探了出来,却是洛玉锵,“拜见公主殿下!”
洛玉锵一只手扶着凤晔,看起来倒像是哥哥照顾弟弟的模样,看到洛玉锵朝夕心底也是一暖,凤晔性子古怪孤僻,如今有洛玉锵这个同龄人陪着倒是极好!
“好好好,看着晔儿醒了,看着你两好好地就行。”说着回头看着君不羡,“看来丞相把你们照顾的极好。”
君不羡只笑呵呵的不说话,朝夕又摸了摸凤晔的脑袋,“好了,我回来了,你也醒了,真是上天垂帘,走吧,我们回宫去。”
君不羡忙道,“正是这个道理,有什么话上车再说,宫里王上和段夫人都在等着公主呢,走吧走吧,回宫去公主再好好歇息!”
“好,我和晔儿同车。”朝夕说着话已上了马车,却又一顿回身道,“不如丞相也上来?这几月朝中如何,我还要听你说来......”
这马车准备的极大极舒适,四个人自然坐的下,君不羡本念着君臣礼数打算骑马,一听这话自然遵从,只叹道,“公主一路舟车劳顿,本还想着公主先叙叙姐弟之情,明日再和公主说朝堂之事呢。”
朝夕摇头,“不碍事,你辛苦多日,我不在乎这片刻的休息。”
这么一说,君不羡自然跟着上了马车,车帘一落,马车顿时走动起来,跟着来的侍从前后围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巴陵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