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如此多娇 !天快亮时,锦书疾步走到跪在灵堂一侧的凤念依身边,低头轻轻的在凤念依耳边说了两句什么,熬了一夜的凤念依神色本就惨白黯淡,这会儿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簇,锦书见状便又接着道,“刚才赵使那边已经定下来了,是十公主无疑,等交换了国书立下了婚盟赵使便要返赵国了,公主,奴去打听得知,赵使原来有一多半是属意于您的......”
凤念依轻轻眯眼,默了片刻道,“眼下母亲的丧仪最要紧。”
锦书跟着凤念依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她跪在凤念依身边低声道,“奴婢自然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美人的丧仪,只不过公主您想想啊,美人平日里与人为善从没有仇怨,而今却忽然被人谋害,奴想来想去,美人被谋害只有十公主能获利。”
锦书的声音几乎要被院子里钦天监术士做法事的唱咒声掩盖,可凤念依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面色更白一分,唇角紧抿目光幽沉,半晌才敛眸颔首,“这话先埋在心底莫要乱说,母亲的丧仪只有三日,等过了这三日再论,廷尉大人也还在查证。”
锦书应了一声跪在凤念依身边跟着诵经烧纸,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公主如今在宫中势单力薄,依奴婢看只有摇光公主或许可以依靠,公主念着旧恩对您多有照拂,咱们只能紧抓着公主不放了,没了公主,美人这冤屈真是无处诉说去。”
凤念依将写了符文的纸钱一张一张的扔进火盆之中,明晃晃的火焰倒映在她眼底,她恬淡清雅的面容骤然煞气了两分,眨了眨眼,凤念依继续道,“公主能帮自然会帮,母亲这件事便是公主也不能任意而为,全在父王和廷尉大人身上。”
锦书犹豫几瞬,到底没再多说,想到朝夕此前在瀚霖殿的样子,应该会帮他们到底的吧,说着话,锦书转头看向那尚未合上的棺椁,心底沉沉的叹了口气。
刘美人是在夜里过世,当晚虽然传报了宫闱,可夜色已深,也没有人人都来探识的规矩,待到了这第二日灵堂一应布置齐全,方才能到瀚霖殿来祭拜一二,眼看着天色渐明,果然瀚霖殿门口陆陆续续的来了各宫的主子,王庆已回了崇政殿侍候,留在这里的是他的徒弟王兴,王兴恭敬的领着各宫各殿的主子一一前来祭奠,刘美人虽然位份不高,可这么多年来和各宫各殿都有几分情分,朝夕到的时候便见连那位长宁宫的朱氏夫人都派人来了。
宫中的丧仪夫人之下的大都从简,然刘美人为王上诞下了公主却又不同,不过能来这么多人还是叫人意外,朝夕进了灵堂上香祭拜,再看了看凤念依惨淡煞白的神色心底生出两分不忍来,叹口气上前安抚了几句,还没说到两句话,外面有侍奴通传,十公主来了。
朝夕面色寻常,凤念依眉心一跳强忍着才没露出别的情绪来,且她此刻面色极差,哪怕有些异常也叫人看不出,二人抬眸,便见外面凤念蓉着了一身素色进了灵堂,看到凤念依凤念蓉眼底生出两分悲戚之色,先上了香方才和朝夕见礼,随即又蹲下来看着凤念依,“九姐姐千万节哀顺变,美人是这宫里最良善之人,从前看着九姐姐和美人母子相伴妹妹不知道多羡慕,却不想美人走的这样急。”凤念蓉眼眶微红,“九姐姐孝顺,日日陪在美人身边,想来美人走了也走的安慰,九姐姐万万莫因为悲痛坏了身子。”
凤念依抬手摸了摸眼角泪花,“多谢十妹妹,我知道。”
哪怕从小生在宫里,凤念依和其他公主也并不亲厚,且有了那样的猜疑,凤念蓉的这些话让她感念却又觉的哪里有些怪怪的,饶是如此表面上的礼仪却不可废。
来往的人多,凤念蓉又说了几句便先告辞,朝夕和凤念依互视一眼,她眼下对凤念依只有安抚,凤念依并未多言,倒是一旁的锦书十分愤愤不平。
“二姐姐,我就知道你来的早,我来给美人上个香。”
凤晔人未到话先至,朝夕转头,便见凤晔也着一身素衣进来了,他小小年纪能如此对凤念依而言十分安慰,强自扯了扯唇角,凤晔也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只上了香之后便拉着朝夕往外走,朝夕本就不打算这会儿多留,便被他一路上拉了出去。
“做什么拉拉扯扯?这是在宫里。”朝夕蹙眉不满。
凤晔轻哼一声,“咱们快点,我刚才看到廷尉大人在外面呢,咱们不快点人都走了。”
朝夕挑眉,凤晔又问一句,“燕世子呢?他怎么没来?”
朝夕摇摇头,“他的身份总往这里来,便让他先留在邀月台了。”
说话间,二人已一路出了瀚霖殿,刚出瀚霖殿二人便在殿外主道的拐角看到了正在吩咐廷尉府侍卫的孙昭,凤晔眼底一亮,拉着朝夕便走了过去,孙昭听到脚步声回身,见她二人先是微讶片刻,而后便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凤晔放开朝夕,“廷尉大人在做什么?”
孙昭对上他两眼锃亮的眸子唇角微抿,“美人的事,廷尉府拿了两个行踪可疑的膳房侍奴送到了御惩司去,我正打算过去审问一番。”
凤晔眼底华彩溢出,“可以带我们一起去吗?”
不等孙昭回答,凤晔已转身再度拉住朝夕,“二姐姐,我们一起去!”
孙昭唇角微动,本是打算拒绝凤晔这小孩子的提议的,可听凤晔喊着朝夕他便也看向了朝夕,朝夕也以为孙昭会立刻拒绝,却没想到他竟然看着自己,朝夕眉头微皱,“廷尉大人难道会允许我们进御惩司跟着大人看大人探案?”
孙昭垂眸,这边凤晔生怕孙昭不应忙道,“大人放心,我们不打扰大人,只是关心这件案子真假,而且那御惩司我们只进去过一次,大人就再让我们进去瞧瞧呗!”
孙昭看着凤晔只觉得十分无奈,宫里的人都对御惩司避之不及,而这个十三公子小小年纪不仅不害怕反而还觉得只进去了一次御惩司似乎十分无奈,孙昭看着凤晔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声转身便走,凤晔一愣,顿时瞪大了眼睛!
正要责难,却听到孙昭轻飘飘的道,“这是最后一次。”
凤晔忙将要出口责难的话收住,转头一看朝夕露出兴奋的神色来,朝夕对凤晔也有些无语,不过对刘美人的这件案子的确有几分挂心,凤晔嘻嘻一笑,拉着朝夕朝孙昭跟了上去,“快点快点,廷尉大人真是个好人呀,真不愧是我们蜀国的巩固忠臣......”
凤晔用孙昭能听到的声音拍了几句马屁,高高兴兴的拉着朝夕进了御惩司。
虽然是第二次来御惩司,可朝夕记得来时的路,孙昭和前面的守卫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朝夕和凤晔一起走了进去,还是顺着那条幽暗的甬道,还是路过那个议事的小厅,然后顺着三条甬道最左边那条走了进去,虽然孙昭没说,可朝夕知道,这里进去是专门关押宫中侍奴的地方,彼时玲珑和玲巧便被关在这条甬道的牢房里。
“大人,犯人就在前面了。”
御惩司的侍从上前来禀,又在前带路,三人顺着甬道往前,没多时便看到了关押着两个侍奴的牢房,孙昭径直往那牢房走去,凤晔也颠颠的跟了过去,可刚站定在牢房门前,孙昭还未说话凤晔便先“咦”了一声,“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孙昭蹙眉,朝夕走过来轻动鼻息,闻到的全都是牢房之中的阴湿霉味。
这本是极其正常的,可凤晔却动着鼻子往甬道更深处走去,大抵走了二十步之后他方才停下来,而后指着他面前的牢房怪叫了一声,“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