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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内,熏笼的暖香怡人。
四喜垂着头站在御案前,案后的皇帝撂开了一本奏折,又拿起了另一本。
“御医怎么说?”皇帝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回皇上,非绯姑娘那里,只是受了点惊吓,喝了一些安神暖身的汤药,睡一觉就没事了,就是另一个棘手一点。”四喜恭敬地回答。
皇帝淡淡地抬起头,盯着四喜片刻,哼了一声:“那人朕还有用。”
“是,奴才明白,奴才知道怎么做了。”四喜心想好悬自己没有自作主张,暗暗回身向门外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那小太监立刻飞奔而去。
皇帝又垂下眼,奏折上“恳请皇上赈粮拨款”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烦躁地将那折子撂开,站起身来:“陪朕出去走走。”
四喜连忙称是跟上,走了一会,看出了皇帝去的方向,四喜回身对后面跟着的一队服侍的人摆了摆手,那群随侍便在原地停住,静候在那里。
皇帝走得有点急,四喜不得不小快步跟着,直到皇帝停在了一个岔路前,四喜才有机会说话:“皇上,这边。”
四喜指的路是一条偏僻的小道,看上去这里常年没什么人行走,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有着落叶,石板缝里已经长了些野草。
皇帝皱着眉看着那条路,四喜连忙道:“皇上放心,这广明殿虽然弃了这么多年,但是里面一直有人打扫着,就是因为去的人少,所以这外面才看着荒凉了点。”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踏上了这僻静的小道,小道两侧种着不知品种的花树,此时也已经落叶稀疏,只剩下暗红色的枝桠,由于没有人修剪。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皇帝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穿过花树的枝桠,看向某一处,四喜踮起脚尖看去。只见一方形状有些奇特的白石,从这个角度看,倒有些像个石猴子。
四喜笑道:“皇上,那猴子还在呢。”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但是四喜却听出来。那声音带着几分儿时的回味。
前面朱红色的宫墙已经隐隐在望,皇帝加快了脚步。
四喜一边跟着一边道:“皇上莫急,御医说了,非绯姑娘喝了药,要睡一会才能醒,咱们这会儿去,说不定”
正说间,前面的皇帝突然停住了脚步。
还好四喜身手好,及时停住,才没有一头撞在皇帝身上。
小路狭窄。皇帝身材又高大,四喜垫着脚尖才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原来是那广明殿的宫门前,不知为什么站了一队的太监宫女。
四喜皱皱眉,从皇帝身后走了出来,绕过花树,出了林子,方才喝道:“哪个宫的,在这干什么?”
为首的宫女见到四喜,自然认识,连忙恭恭敬敬地道:“喜公公好。奴婢们是猗兰殿的,我家娘娘此时正在广明殿内。”
猗兰殿?丽嫔?
四喜暗暗皱眉,面上却不显,大声呵斥道:“不知道规矩吗?广明殿是你们随便进的?你们怎么伺候主子的。丽嫔不懂,你们也不懂?”
此话一出,那队太监宫女呼啦啦便全部跪倒。
为首的宫女满脸惶恐,只不停地求饶恕罪,不敢辩解。
四喜是皇上的近身内侍,又是这皇城的一品大总管。在这皇城之中,如果说除了皇帝外,还有一人能对他们生杀予夺,就是这位大总管喜公公。
四喜虽然看上去总是笑眯眯的,但惩罚起人来,那也是心狠手辣,绝不容情。
不过,别人害怕喜公公,这猗兰殿的宫女太监们,却没那么怕的,因为她们的主子丽嫔,是皇城里少数几个受宠的嫔妃之一。
故而,为首的宫女一边嘴上求饶,一边却暗暗地打量四喜出来的花树林子,心里想,既然喜公公在这里,皇帝怕是也在附近,这喜公公再大,也不过是个奴才,还能大过主子去。
这时,一角明黄自**处出现,宫女连忙低下头去,心中暗喜,皇帝来了,定会看在娘娘的面上,放过众人的。
四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连忙回身:“皇上。”
皇帝行至近前,微微皱眉:“都堵着门做什么?”
四喜连忙道:“还不快让开!一群没眼力界儿的东西。”
众人连忙连滚带爬地到路边跪好,倒是那为首的宫女却站了起来,施礼道:“皇上,我家娘娘是丽嫔,好奇广明殿的景致,正在里面赏玩,奴婢等人自然不敢擅入广明殿,因此在此等候娘娘。”
皇帝淡淡地瞟了一眼一地的奴才:“猗兰殿的?”
“正是!”宫女心喜,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前几日皇上来咱们猗兰殿,就是奴婢上的茶。”
四喜见那宫女仗着几分姿色,眉目含情地盯着皇帝,心里一叹,转开眼去。
皇帝却看也没看那宫女一眼,径自迈步进了宫门,一个淡薄的声音飘来:“没用的奴才,留之何用?那双眼讨厌得紧,挖了吧。”
那宫女一听,顿时脸色惨白,瘫倒在地。
四喜微微摇头,点了两个小太监将这宫女拖了下去,又道:“你们该拦着主子的时候不知道拦着,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宫女太监痛哭流涕地哭求饶命。
四喜冷笑道:“仗着自己主子受宠,就罔顾规矩的下场,今儿都看见了,以后都机灵着点。自个去掌刑司那里领二十板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造化吧。”
二十板子,可生可死,喜公公如今这样发落,已经算是开恩了,众太监宫女连声叩谢。
四喜挂念着皇帝,匆匆说了两句,就进了宫门。
广明殿并不大,在这皇城中,无论是位置,还是大小都不起眼,但它却是当今皇上幼年时的居所。
四喜见前殿已经看不到皇帝的人影,便急匆匆地往后殿去了,却远远见皇帝负着手,站在一个廊柱后。
而不远处,一身银红亮色宫装,发间金簪翠玉耀眼的女子,正在发脾气:“含瑛,你是不是仗着在承明殿当差,连本嫔也不放在眼里?”
台阶上,一个衣着素净的女子,淡笑着欠身:“含瑛不敢。”
“不敢?那就让开,本嫔今天就非要进去看看。”那宫装华丽的女子作势就要硬闯。
“恕含瑛不能从命。”含瑛淡淡地上前一步,一只手不知道怎样一带,那宫装女子便站不稳似的,踉跄几步,险些跌下台阶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