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都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啊!
——章首语三
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赞叹和敬畏就会越来越历久弥新,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它向我印证,上帝在我头顶,亦在我心中。
阿武也曾告诉过我康德的名言,只是没想到今生今世还有机会来诵读一下。我本不才,却有幸历经这世间的百态万象,虽不能容括这世界一角的纷繁复杂,却也比一般人有着更多难以忘怀的经历。与今天的事情相比,虽然我也拥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和不离不弃的亲情,但都没有现如今的纠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是你们的心诚以待,还是我已经长大成人?
亦或是是我——已经穷途末路了!
“哥哥,对不起!”空洞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骤然奏起,不仅无源无根,也无去无从,只能游荡在这世界中不老不死,孤苦无依。
林樱这时候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从林慕上衣中得到的纸条,看都没看就将它撇到了夜空中。但是它却不甘心就那样销声匿迹,在夜风中努力伸展着身子,最终在灰飞烟灭前被世界完整地认知了——
朔望之间永恒的缺损,
恶魔心上失败的诡计。
独一无二完美的人类,
自然唤你来侍寝!
我现在才发现我害怕什么东西了——所有高于生命的东西。
无垠的世界中只有两根筷子一般的玉白肢体在那里有规律地摆动着,她的面前是一座巨大七角星的荧光建筑,静静地散发着成熟而神秘的光泽,耐心等待着那命中注定的人儿前来自投罗网。
普照这一切的浑圆月亮在曙光渐盛的时刻焕发出强劲的光芒,将所有的一切带向了一个更为独特的光明世界。在那个世界中,所有的人都在一个巨大的七边形建筑上幸福的生活着。
只是——只要是故事,总会完结的!
“这就是所有的一切啊,真的好复杂啊!”阿武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垂的脑袋下面传来了一声不甘而又认命的叹息,“即使在现实世界中,也无法看清人与人交往过程中所产生的种种,也许会比这里发生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更加超乎想象,更加恐怖与残酷,更加……”
阿武抬起头,想把最后一个形容词说出来,却发现躺椅虽然还在以原来的频率和幅度运动着,但是躺椅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先生!”
阿武蠕动喉头,轻吐出这两个字,但乳白色的房间里面没有丝毫改变,就像是他不曾消失一般宁静和安逸。
阿武四处看了看,没有任何收获。他轻轻掀开被子,并没有去拿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也没在乎已经消失不见的玻璃牌,只是光着身子光着脚站在了地上,在房门与窗户两者之间徘徊片刻之后,朝着窗户走了过去。
心中知道先生是不可能从窗户离开房间的,但是阿武却想知道现在或者是这个地方的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更确切的说是想确定自己是否已经逃离了那个地方。
灿黄色的布帘陪衬着乳白色的壁纸,像是面包与黄油的经典搭配,虽然亘古不变,但依旧百看不厌。温暖的色调抚摸着饱受摧残的心灵,虽不及苦口良药一般药到病除,但对于他来说,依旧有着莫大的裨益。
阿武伸手去拉窗帘的时候,忽然一愣,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没有穿衣服,一旦被对面的人看到走光了怎么办。他彷徨了一下,依旧没有去拿自己的衣服,而是呲牙咧嘴地笑着慢慢地拉开了窗帘,一如往常那般天真无邪。
光洁如新的世界让自己不觉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几日不见的世界竟然如此焕然一新。温暖的阳光伴着清凉的晨风吹遍大街小巷,吹醒了睡眼朦胧的人们,吹亮了无精打采的树叶,吹开了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吹来了姹紫嫣红的盛世年华。
阿武木讷地伸出手,以干净自由的身子迎接这崭新的生活。但是他再次想起了至今还游走在生死边缘一切未卜的朋友和爱人,突如其来的理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这时也才发现,眼前风景如画的世界原来是第二层窗帘。
阿武无奈地一笑,暗嘲自己竟然把这么拙劣的画卷信以为真,轻轻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再次伸手将这第二层窗帘拉了起来。
夺目的阳光激射而来,阿武急忙伸手遮在前额上,防止它灼伤自己的眼睛。但在那手掌还未到来的前一刻,阿武看到了天空中圆滚滚的太阳,虽然刚刚才与它分开,但这一面却格外有味道,仿佛已多日未见。
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的一幕与自己的反应,他略带嘲讽地自语道:“现实真的这么残酷吗,连阳光都这么有杀伤力,可我并不是吸血鬼啊,当然也不是鬼了!”
但他却从指缝间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影子映入眼帘,随后一闪而逝。阿武恍悟似的一愣,旋即撤走了手掌,任凭阳光再怎么刺眼,他都没有将那争得圆鼓鼓的眼睛闭上。在他面前的玻璃窗框上,悬挂着一个精巧的吊饰,借助阳光反射着属于自己温和如玉的光泽。
阿武将它慢慢地摘下来放在手心中,仔细看了很久后才呢喃地说出了两个字——小樱!
不知你是否确认出了那些家伙中有没有哥哥啊?
“这一切就像是我心血来潮做的一场噩梦,一场由不安分的心主导的闹剧!”
“即使这是一场梦,也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你什么意思?可是就算不是我做的,只要是梦,就一定会结束,我们现在不就是在静待结局的到来吗!”
“你以为这是结束吗,这只是开始!”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你没发现你们身边还是存在着许多未解之谜吗,也就是说这个地方还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你就等着接下来的好戏上映吧!”
“所有的文明都一样,都毁灭于未知!就那些我们还不知道的东西,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呢,凭什么为了我们的无知而延迟毁灭的步伐呢?”
“凭什么,你都已经说了它不会就此消失的原因了!”
“我说了,我说了吗?”
“因为你还没死,与这文明息息相关的你还没死,这就说明了即使这个地方再无神秘力量,那个文明也还传承于现世!”
“为什么只有死亡才是所有事情的共同结局呢,难道只有用这大部分人最为恐惧的事情来作为它的闭幕式,才能彻底终结世界对它的觊觎,使它真正得以安息。可是你不要忘记,在这个没有信仰的时代中,死往往是最令人轻视的惩罚,既然他们敢铤而走险,就不怕堕入地狱。”
“但如果所有的人都死掉呢?”
一霎失神过后,眼前的缺口已经完全消失,但耳边却奏响了飒飒的疾风之声,嬴川抬起了头,头顶的血色玻璃镜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镜中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黑海,以及与它无限接近的趋势。
为什么我们都会失败啊,难道我们真的都不具备那种能力,还是说我们的身份就注定了我们这一辈子,即使玩命奋斗死命拼搏,到头来依旧是坎坷一生,仅仅是一场对未来的空虚幻想而已。
脚下的魔物已经潜伏很久了,阵阵低吼声像是沉睡的大地在打鼾一般,从脚下渐渐袭来。嬴川紧闭着嘴巴,眼睛一片无神。片刻之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依旧是尸山血海与黑丝遍布的大地,像是尊老爱幼的好少年给纹身遍布的小混混让路一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小樱说的那番话究竟什么意思,她还有什么东西没告诉我吗?其实想想也对啊,我经历的那些事情他们都没遇到过,可这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呢?这个世界中的黑衣女、仙人掌、婴儿、黑猫以及干尸都是一路走来熟悉了的家伙,但那驱散不掉的梦境和幻境却只是我一人独有的,而且与现在的世界有着密切的联系。
难不成,我的结局真的早已注定了,我就是要——不对,不对,不对……
铺天盖地的黑丝在他的脚下陡然现身,不消一秒再次充斥了嬴川的视野。所有的黑丝簇成一团拥挤着几缕看似特别的黑丝,嬴川细眼看去才发觉那黑色上面有点亮丽的血光,这时他脚下一凉,原来是那些黑丝在骚扰自己早已痊愈的伤口。只是这伤口闭合了,另一处伤口却再次开裂而无法闭合。
嬴川看着自己手指上那被石棺扎破的地方再次渗出了血滴,而且无论自己怎么抽吸都无济于事,只能看着它们前赴后继地落向地面,被那群黑丝如获至宝地吸收了。
鲜血——周正——o型血,难道我进入这个特殊世界的原因,真的是如此的简单吗?
不觉一愣的嬴川忽然陷入了迷离的奇境之中,他看着面前的一切却如熟视无睹般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轻轻碰拳后伸出了大拇指,无神地看了起来。
咋咋呼呼的黑丝也停止了活动,不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沦落到如此田地的人,不知真相的它们窃喜地看着这个迟早要成为自己猎物的家伙,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下手。它们好奇地打量着嬴川,看着他慢慢移动着自己的手,靠近下巴,逼近嘴唇,扫过鼻尖,升到鼻梁,插入眼睛……
惊愕的它们转瞬便戏谑地笑了起来,嘲笑着这个家伙的无知,却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家伙正在做着将自己内心最癫狂的构想转变为现实的疯狂举动前的最后一次理论实践。
“命运,休论公道!”
嬴川木然地看着眼前布满鲜血的双手和从指缝中流出的眼球内容物,不远处还有那些正在傻笑的黑丝。无神的眼睛瞬息之间释放出炙热的精光与火辣的杀气,一下冲掉了身上停留的茫然。他的嘴角木然一扬,撕裂的伤口处流淌出殷红的鲜血,活舌如蛇般轻舐血渍,喉咙深处传来一声向死神宣战的无神论者的呐喊——fighting,蝼蚁们!
离弦之箭一般奔跑而出的嬴川在呐喊声还未落地时就与黑丝扭打在了一起。既然这个世界能够赐予我不老不死的生命,我又何惧于你,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低贱的生物,如何在人类面前猖狂。
黑丝也不甘示弱,一股脑地全部涌了过来,一下子砸向了嬴川。犹如十级巨浪拍打在身上一般,嬴川一下子被拍出了数十米远,落地之时已成一滩鲜血。
“蝼蚁,看我不灭了你!”
嬴川从血泊中伸出自己的双手紧扣住地面,随后整个身子也跟着爬了出来,愤怒的咆哮声过后,他将嘴中快要咽下去的东西一阵猛咳而出,混着血水的黑丝便被喷洒了出来。
饱含愤怒的眼睛怒射向了眼前的庞然大物,嬴川将一口唾沫狠狠地啐在了那躺在地上早已失去生命力的黑丝,还不忘重重跺上几脚。
本来张牙舞爪的黑丝再次一愣,那一撮刚刚被嬴川咬断黑丝此时摇摇晃晃地升了起来,摆着汁液横飞的断臂给身后的同伴看,扭动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它们也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玩火者必自焚,竟后怕起来。
黑丝怎么会想到,原以为普通人根本经不起自己的玩虐,所以就换了个质量稍微好点的玩物,它们岂能料到自己的这一愚蠢行为可能会导致它们族群的彻底灭亡。
嬴川根本就没有理会发呆发愣的黑丝,当他发现最近几口吐出来的只有唾沫和痰液,再无一点血星时,当他发现身体已完全康复,本来折磨神经的剧痛却让他的神经兴奋度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升时,他的大脑中逐渐淡去了人的意识,泯灭了人的情感,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欲望——杀戮,纯粹的杀戮!
嬴川人类意识消失之前意识到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小普的哥哥曾经问过他们的问题——你们害怕什么?现在想来,他可以给出最为肯定的答复了,那就是有理有据的草菅人命。
行星撞地球一般的激战再次打响,将碍事的破碎衣服丢在一旁赤膊上阵,血气方刚的嬴川攥起拳头,张开大嘴,朝着黑丝就扑了上去。黑丝竟无意识地后退了身体,当它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后,再次陷入深深的震慑。
渺小如蝼蚁的嬴川再次对阵上了体积无朋的黑丝,即使战况始终都是一边倒,却阻止不了想要溃败千里之堤的蚁。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啊,都是你在骗我啊!”就在嬴川战场的不远处,一黑色剪影形单影只地坐在被遗忘的世界一角,他望着被自己那被黑色毛发覆盖的如同黑猫爪子一般的手翻转的白色尸体喃喃自语着,“我说诗歌与游戏怎么那么不搭啊,原来是你在利用我!”
在接近零气压的环境中,那人的身体极其安静,甚至看不到胸膛的起伏。他看着刚被自己扔在脚下的白色尸体,看着在他背上刻露出来的四行文字,左边嘴角上扬——这是第一次如获至宝的神色,右边嘴角下压——这是现在穷途末路的表情。而后他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那尸体的背上,将它碾得完全模糊了模样。伴随着那标有数字的尸袋,一起沉到了谎言深处。
黑色剪影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向了远方的世界,那一刻,他的身体再次变得飘渺起来,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四散淡化开,在将世界染黑的同时自己也变淡了。当他周身的所有墨色尽数消散在天地间时,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地上万千白色尸体中又多了普通的一具而已。除此之外,天地间还留有几句安静淡然的遗言,随风转瞬而逝——
“嬴川,哥哥真不该骗你!”
“不该三番两次骗你!”
“不该……”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根深蒂固的观点在嬴川的大脑中大放异彩,成为指导嬴川行动的唯一人类思想。
蓦然之间,被鲜血和战意笼罩的身体之上忽然传来了一个敲响心灵的叮咚轻颤之声,鼻尖上的炽烈被那份清凉稍稍驱散,不久又被恋战的气焰包被。
但是它怎能忘记,那天籁般的存在,鼻尖轻颤之际,各司其职的喉头也发出了一声感慨。
哦,还是这个味道!
那从小王手中滑下跌落到地上,现在已经破碎的镜子,此刻正躺在混沌的天地之间,静静地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妖异光芒。
破镜重圆——是已完美落幕,还是才刚刚上映!
“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啊?”
作者与主人公的对话——
主角:这就完事了?
作者:对啊!
主角:可是还有那么多谜题没有解开呢,你不会也想当“坑神”吧?
作者:有能力我一定要当,那也是神啊,不过貌似我没有这个实力。对于文中的诸多谜团,将会在第二部为大家慢慢揭晓,毕竟这一部的目的就是为后续故事做铺垫。
主角:敬请收看《企死图》第二部《酿灵案》,因为第一部只是序曲和简单地铺垫而已!
作者:不要给大家剧透啊!
主角: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下一部我还是主角吗?
作者:是啊!主角当然是主角了,你没看到我都没有标明和我对话的“主角”的名号吗,嘿嘿,上当了!
主角:真的,那你告诉我那个游戏中对战的双方目前只出现了一方,那另一……
作者:不准剧透!
路人甲:他已经剧透了!
路人乙:那你还说!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