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死图之无生局 !噔噔噔!
走廊的尽头在静寂了许久之后终于出现了生命的气息,但他的脚步是如此之快,根本无法享受生命中一旦逝去便不再回流的时间,或许是因为有比这些更为重要的东西需要他去追赶吧!
嬴川看到了一个风风火火朝自己这里跑来的青年人,虽然他的相貌于自己陌生,但他的体型与脸部五官的轮廓却在自己的记忆中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只不过被这最近一系列画有神秘事件的画轴给层层掩盖住了。
只听得闯门而入的青年破口大骂了一声:“秦军,你这个该天杀了,看我不做了你!”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打斗,不过没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跑了出来,那是秦军。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特别吸引自己眼球的东西,就是挂在他腰间的刀币,此刻还往下滴着赤红而温热的血液。
“刀币!”嬴川猛然一惊,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接近真相的所在了,久旱逢甘霖的感觉就是绝美。他快速站起身子,无意间再次向房间里面瞟了一眼,但是眼睛却被一道始料不及的强光给晃晕了,下垂的发髻也感觉到了那吹动帘角的微风。
嬴川闭着眼摇了摇头,快速适应了过来,正当他准备去追秦军的时候,刚刚那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愤恨与狂怒的眼神朝自己奔射过来,没错,那道犀利无比目光的对象就是自己,似有满腔怒火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怎么,还没看够吗!”青年人吼完之后就追了出去,留下了在原地震悚与凌乱的嬴川,他伸出手慢慢地插入面前的墙壁,一如既往的毫无阻碍之感,但为什么刚刚那句话却让自己如此心悸不堪呢。
再次陷入困境的嬴川蓦然发现自己面前的视野渐暗起来,似乎一个陡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将从窗户外面射进来阳光给吞噬掉一般,一直半掩的房门也在此时悄然打开,无名之气瞬间袭来。
“怎么,还没看够吗!”
同样的质疑声却是用另一副高亢尖利而悚异的嗓音嘶喊了出来,嬴川木讷地抬起头,只见本站在床上的长发飘乱的小女孩正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苍白的面孔之上尽是狞厉,满溢着嗜杀的狂热,一丝不挂的娇躯之上满满的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往外直喷米黄色的脓浆。
嬴川再次看到了黑衣女的原型。
当她还有几步就靠近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嬴川的时候,将一直捂着小腹的手掌迅速撤开,摆弄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张牙舞爪地抓向嬴川。
更令人窒息的是她小腹上那两道不宽不窄、不长不短的伤口,一看就是刀币造成的伤害,证据确凿,这就是秦军刚刚的所作所为。
嬴川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恢复神志,驾驭着越来越不听话的身子往外跑去,可是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小萱小腹之上那两道伤口竟然像是高压水泵一般往外直喷鲜血,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完全压制在了墙脚无法动弹自己的身子。那一刻,他也没感觉有什么异常,至少是觉得自己被压制在这个世界中的墙脚而无法反抗的这件事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看着那逐渐逼近的小萱,嬴川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受到攻击,绝对是因为自己胸膛上挂着的刀币,那个在十年前给她致命一击的凶器。
感受到迎面扑来的致命威胁,在求生*激发下燃烧生命本能的嬴川奋力挣扎着站了起来,拼命向走廊尽头移动着。他知道自己目前已经掌握了不少的信息,只是还没有处理而已,而且只要追上刚刚出去的两个人,估计所有的谜团都会被解开。
嬴川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但他却没有感觉到喷射而来血水,无论是流量,还是压力都在急剧地上涨,仿佛是一个天然的血库,蕴藏着无数热情而无辜之人的鲜血。
砰!
一声爆响过后,嬴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血块在血流中砸向了自己,一下子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仔细感觉之下,那不是“贴”,而是“扒”,是小手和小脚协调之下的动作。
想到这里,嬴川就明白了个*不离十,当他拼力将脸上的东西揪下来后,便验证的自己的猜想,果然是婴儿。不过他此刻并没再多想,大脑在那一刻仿佛被放空了,在他感觉压力猛然减少时,嬴川将手中的婴儿朝着小萱的脸上狠命扔了过去。
侥幸逃脱的嬴川不敢有丝毫的耽误,急忙跑了出去。但再次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情,嬴川的后脚还没抬起,迈出门槛的前脚就撤了回来。呆呆地看着朝自己这个位置围笼过来的人潮,嬴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估计就像“泰山崩于前”吧,但自己却改色了。虽然他们很有可能是来看这里看热闹的,但那如浩瀚汪洋之中水分子一般多而密的人群直接打消了他的这个想法,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直接确定了他们是朝着自己来的。
因为每个人的嘴里面都口齿清晰、凶狠恶毒地重复着一句话——“你还没看够吗!”
“你还没看够吗?”这句话在人潮翻涌之中几个瞬息就成为了惊世之雷,猛然升空化为煌煌天威;又如与孙行者对战的众多小犀牛精,磨耳的喳喳声让人心烦意乱,对于他来说,还多了几分忧虑与恐惧。
“这又不是梦,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况且他们应该看不到我啊!”嬴川连连后退,直到从后面穿墙而出,倒入屋后面的人潮之中,他才想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特权,没有顾虑其他任何东西,转身后立刻闭上眼睛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希望可以摆脱这些东西,然后找到真相。
这个世界的人怎么能够看到我呢?我对他们来说是完全隐形的,他们感觉不到我,自然也看不到我,难不成——他们能看到我!从刚进入这个地方工头的怒吼,接着是卡车司机的咒骂,以及刚刚才的车祸,人们关注的并不是哥哥,而是自己,那就是说这里的人能够看到自己,但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存在呢?
嬴川联系起了自身的某些情况,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是同样有着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被自己接纳,并与自己一起玩乐吗。难不成只有自己对那东西忍无可忍的时候,就像这里的人误解自己的时候,双方才会爆发出彼此的恶意吗?
“不过,就算你们能看到我,那又怎样,你们根本无法抓住我,更别说伤害我了!”嬴川急忙给自己打气,寻找着自己的出路。
人潮的漩涡中心跟随着嬴川的移动而不断改变着位置,但目标依旧直指这个罪魁祸首。嬴川曾想睁开眼看看前面的路,但那映入眼帘的皆是凶神恶煞的脸孔唾沫横飞的场景,虽然对自己没有半点伤害,但他还是不敢直视。可他又知道自己肩负的任务必须要尽快完成,以防不测。
他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硬着头皮睁开眼向四周望去,希望可以找到那两个逃走的身影。几番努力后的失败在那人潮的压力下更显残酷,几欲放弃的嬴川在灰心丧气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声近在耳边的清脆喊声。
“嗨,嬴川!”
清晰的声音回荡在耳膜之上,点点涟漪刺激着耳蜗将声信号变为电信号传到大脑之中,嬴川脸色一变,睁开眼不顾一切地四处寻找着。这时他感觉自头顶有一捧细沙翻滚而下,不知什么人用沙子袭击了他,竟然还成功了。
嬴川立刻转过头去,只见得一个黑色的身影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人海深处。在他消失的方向,嬴川看到那熟悉的背影依旧是一跑一追,消失在了月亮升起来的方向,此时那里已经降下了夜幕,安静的迷宫死胡同在疏星的映照下更显孤单,放入坟场一样让人敬而远之。
嬴川感觉那人身上可能隐藏着自己需要的东西,于是甩开膀子就追了上去,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只宽厚的手掌朝自己的脸上拍来,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已是口鼻流血跌倒在地。嬴川一下子慌了,他顾不得抹掉流了半边脸的血水和有些昏涨的大脑,如履薄冰一般轻轻地碰了一下距离自己最近的人的鞋子,是真皮的。意识到大事不妙的他抬起自己的头,脸上堆满了掩饰无尽恐慌的假笑,迎来了人们那丧心病狂的真笑。
“你看够了没有!”
“你看够了没有!”
“你看够了没有!”
数不尽的声源在自己最后的生命中万物复苏一般绽放开来,庆典似的锣鼓震天。嬴川望着这宿命一般的结局,也不再逃避,卸掉周身的一切感觉,懒洋洋地躺在了地面之上。
血沫持续从口鼻中冒出,半边脸慢慢肿成了馒头大小,无法抹除的疼痛,还会伴随他继续走下去。
可是该来的并没有来到!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对自己出手的嬴川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中暗淡无光的太阳,坐起来的他才发现人们竟在他的周围摆成了七边形,教徒一般虔诚地看着自己。
宛如泡沫的记忆,散发着迷离的色彩,若是人们的思念过于深沉,那么记忆的彩泡就像是午后孩童手中的玩具,愈是喜爱,愈易破碎;然而若是人们只想好好的珍藏它,将它束之于高阁之上,可见而不可得的结果就是愈是珍惜,愈会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