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不可挡 !申时末,祁荣踏着夕阳进了锦祥院,看着盛装的甄婉怡笑道:“娘子今日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王爷这样说是何意呀?难不成妾身就不能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祁荣眼神微闪,看着甄婉怡脸上的笑意,可细看仍能发现眼底深处两簇愤怒的火苗,眯了眯眼,是谁惹到小人儿了?今日腊八,小家伙的小日子马上要到了,往往这几日就是小家伙心情不佳的时候,难道今日也是如此?
“当然该拾掇自己了,娘子花骨朵儿般娇嫩,这一装扮可是让本王看直了眼,只盼着天色渐浓,银烛下,细看俱好。”
甄婉怡看着祁荣别有意味的眼神,嘟着嘴道:“只可惜,妾身一不爱学宫体梳妆,二不能做文人谈笑,三不会舞燕歌云,要让王爷失望了。”
祁荣勾起嘴角,靠近甄婉怡,搂上伊人纤腰,“没关系,只要娘子陪本王锦帐里,银烛下,许吾偕老就可。”
甄婉怡靠在祁荣胸膛,听了这话身子一僵,一动不敢动,眼里闪过几许慌乱。
祁荣抬手握住甄婉怡的拳头,“婉儿?”
甄婉怡抬起头,刚好与祁荣垂首的下颚碰上,两人同时一声闷哼。甄婉怡摸了摸满头的发簪,急道:“王爷,没碰伤哪吧?”
祁荣摇摇头,“本王没事,你呢?这些首饰都尖着呢,你有没有被簪子扎着?”
甄婉怡摇摇头,“没呢,没扎到。”
祁荣帮着扶了扶发簪,“娘子在紧张什么呢?”
甄婉怡眼神乱瞄,就是不敢对上祁荣视线,嘟呶道:“哪有?我有什么紧张的?”
祁荣看着那一张粉嫩小脸,乱转的眼珠子,暗道这小丫头莫不是害羞了吧?这个想法让祁荣心里的欢愉就如同屋里那红泥火炉上的紫砂壶,嘟嘟噜噜的往外冒着欢快的泡儿,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
甄婉怡抵不住头顶那灼热的视线,“时辰不早了,我们去赏雪阁吧。”说完便率先往外走。
祁荣跟在后头,越发肯定小丫头害羞了,看来他的小丫头长大了,开始懂情事了。加快两步,“今晚怎么想着去赏雪阁用膳的,这还没下雪呢?”
看着甄婉怡回过头的奇怪眼神,又改口道:“不过看这天色,乌沉沉的,怕是这两天就要下雪了,到时梅林的花开,本王陪你来赏梅。或者等陛下封笔后我们去护国寺玩,那里的梅林可是百年老树,各色梅花都有,若不去看实在可惜。”
甄婉怡收了心思,就算去赏雪阁用膳不是祁荣吩咐的,那邀请两位侧妃是不是呢?“如果天不冷我们便去。”
祁荣闷笑出声,“赏梅最好伴雪飞,白的清新,红的艳丽,香的冷冽,慢行其中,堪比羽化矣。”
甄婉怡看祁荣一脸向往的样子,调皮道:“若是能再有一妖娆随风而舞,有一美姬树下奏乐,有一柔荑取雪烹茶,便是那神仙也不愿去做了吧。”
祁荣哈哈大笑,实在忍不住地揉了揉甄婉怡的发髻,牵上小手儿,“得此一柔荑,吾便无所求也。”
甄婉怡撇了撇嘴,可嘴角却是忍不住地翘起,眼儿弯弯,里面若星光璀璨,连带着步伐也轻便了不少。
清漪湖和水榭安安静静,风吹过荡起层层波纹,远远散开,“这湖下肯定有好多莲藕,只可惜吃不到。”
祁荣也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湖面,“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若是想吃让人下水去取了就是。”
甄婉怡感受着冷风,缩了缩肩膀,“这么冷,冻着了多划不来了,外头又不是没得卖的。”怕祁荣真让人下水去挖,又道:“相比莲藕,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莲子,今年没吃够,明年再多一些。”
祁荣将甄婉怡白色兔毛披风的帽子扶起,将冻红的小脸遮上,“这园子都是你的,想干什么不用拘束,吃莲子还是莲藕都没问题。”
甄婉怡点点头,就这样被祁荣牵着往梅林走去,刚走近便闻着冷凛的清香扑鼻而来,这是十分熟悉的味道,在清河城时每年冬天去四太太院子请安时都会闻道,“这梅花都开了呀。”
祁荣左右一打量,“还只是花苞儿,这梅林种的大多是宫粉梅,等雪下时,梅雪相映,分不清哪是雪哪是梅,一片白皑皑花香传十里。”
甄婉怡撇撇嘴,“粉梅呀,那花开的时候岂不跟桃花似的。”
祁荣诧异道:“怎么会跟桃花一样呢,宫粉梅花苞色要红一些,而且花蕊是黄色的,也没桃花娇弱。”
甄婉怡皱了皱鼻头,“反正我映象里梅花就应该是红的,桃花才是粉的。”
看着耍无赖的甄婉怡,祁荣想起清河城甄府的红梅,摇头笑道:“行,娘子说的有理,这梅花就应该是红的,桃花才是粉的,那我们今年就当这些是桃花好了,开春时将这些都换上红梅。”
甄婉怡睁大了眼睛,“真的?”
“这可何难,明儿本王就去跟内侍监说一声。”
甄婉怡听了乐得挣开手往前跑了两步,抓了一根枝条,看着一串串的红骨朵儿,外面霏红可中间却是一点粉白,还是纯正的大红梅好看,折下枝条,“还是红梅好看,纯纯正正的,不像这个,外面霏红可里头却是白的,表里不一,不喜欢。”说完便将手里的枝条一抛,掉得远远的。
“难怪圣人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梅树也没得罪娘子,你便这样辣手摧花,还轻易抛弃,可怜一片花蕊要化成泥呀。”
“反正迟早要化做泥的,本妃这是早早送它去与泥土相伴,以报恩惠。”
祁荣挑挑眉,“娘子这话怎么讲?”
甄婉怡眼珠子一转,“这花树为何能长?这花为何能开?还不是得益于这泥土的供养,这泥土生它养它,它早早化为花泥与泥土结伴不是报恩是什么?”说完不等祁荣开口自己便捂着嘴笑了起来,没想到有一日她竟也能说出这样狡辩胡诌的话来。
祁荣竟然点点头,“娘子这话倒是说出了新意,如此来说娘子此举倒是促成一段佳话了。”
甄婉怡眨眨眼睛,随即笑道:“是吧,王爷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祁荣点点头,“自然。不过,娘子,为夫也是在辛辛苦苦的供养娘子,娘子什么也化作春泥还报本王呀?”
看着祁荣上下打描的眼神,嘟嘟嘴,“王爷你真是,精虫上脑呀。”
后头几个字极轻,祁荣没听到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便是笑笑,似有所指地挑了挑眉,“娘子越发胆大起来呀,是不是这几日为夫手下留情让娘子误会了什么呀。”
甄婉怡嘿嘿一笑,“没呢没呢,哪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