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水沧海的身份就曝光了。
韩玦是第一个找上门去的,对此,水沧海只解释说,因为他想融入大家,又不想让人知道他出自镇国王府,故此才化名曲玉,字折柳。
韩玦一想也是,若水沧海不化名改变身份,让人知道他是镇国王府的幕僚之人,肯定会免不得被一些趋炎附势之人给骚扰的。
水沧海为此还办了场诗酒会,就是为了向大家道歉,还请这些兄台,千万不要和他一个山野之人多计较。
这些文人毕竟都是年轻人,只要大家说的来,又能以文会友,一些小事上,他们也是不会太多做计较的。
再说了,人家隐瞒姓名也是为了交友方便,又不是为了作奸犯科,何必深究不放呢?
赵文静让人曝光水沧海的身份,为得就是让所有人都唾弃怒骂水沧海。
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水沧海什么事都没有,她的名声却因为一件事给败坏了。
陶寄秋绝对不是心慈手软的女子,在得知赵文静不仅不吸取教训闭门反思,反而是到处散播流言蜚语,说水沧海化名后到处勾引女子,还说自己与静王义女定了亲。
这些消息一经传出,大家伙儿可都炸了。
这些文人公子可以理解你为了方便结交志同道合的友人而化名隐瞒身份的小事,可他们却不能接受一个如此品德败坏之人,与他们为友之事。
陶寄秋的做法就是先将此事禀明她义父静王,后头便出面为水沧海证清白,他们是定过亲,今年刚由父母之命定了亲。
赵文静属于那种就爱抢别人未婚夫的品德败坏女子,前头看上何宣,就当街为难人家顾四小姐,并且还把人家顾四小姐定做的嫁妆金钗也给踩毁了。
如今赵文静自作多情又来说水沧海勾引她?证据呢?
赵文静对此无比恼怒,不顾她母亲的劝阻而去了一个诗酒会上,把一些东西都扔在了众人面前。
可那些人并没有因为见到这些东西就怒斥水沧海是淫贼登徒子,而是用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赵文静,并且还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与之相似的各种物件儿。
原来,在秋菊诗会后,花缘君为了谨防万一,便每次在水沧海送东西给赵文静的当天,都会让冷剑送东西去各家,只说是秋菊诗会的纪念物,各家公子小姐都有。
而一些府上收了第一次礼,便真的去打听了一下,还真是各家都有,他们也就没怀疑什么了。
在之后几次,花缘君同样安排冷剑去送这些东西,因为各家都有,也不只是单送给各家小姐的,那些公子也都有,事物隐蔽处,也刻着“秋菊诗会纪念品”七个字,各家夫人也就没阻止家中姑娘收下这些东西了。
也是因此,赵文静今日丢出的这些证物,就妥妥的成为了她自作多情的证据了。
韩玦有些气恼赵文静的所作所为,便上前捡起一只白瓷玉兔,走到她面前,用折扇指着一只兔耳朵上,蹙眉说道:“赵五小姐,请你看清楚,这些东西上,都有隐刻着‘秋菊诗会纪念品’七个字,这是折柳兄自己出钱,给大家定制的纪念品,不信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折柳兄可是在西兰城几家店铺大批定做的。”
“就是啊!这些东西我和妹妹都有,因为妹妹喜欢这小白兔,还把我的那只也给抢走了呢!”一个文人笑得几分无奈道。
其他人也是哄堂笑起来,因为他们也差不多,不是被自家姐妹抢了纪念品,就是被家中小侄女小外甥女抢了。
他们自己留来下的,还真没几件了。
赵文静一样一样查看那些东西,果然,在一些很隐蔽的地方,皆隐刻“秋菊诗会纪念品”七个字,呵呵!真是好深的心机,从一开始,就把她戏弄于股掌之间,而她却是一次又一次愚蠢的让自己成为了一个笑话。
水沧海还是一贯的温润如玉,望着冤枉他的赵文静,温和说道:“赵五小姐容貌家世皆好,自会有大好儿郎钟情赵五小姐,赵五小姐真的不必这般……折柳不过一山野之人,承蒙赵五小姐厚爱,可折柳……折柳钟爱寄秋小姐,还请赵五小姐莫要再这般执迷了。”
赵文静虽然没有听到这些文人当面议论或指摘她,可水沧海这番话,却是让她羞愤的欲死。
“小姐!”赵文静身边的丫环仆人,忙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韩玦在赵文静走后,转身拍拍水沧海的肩安慰道:“只能怪折柳兄你太出色了,才会惹来这红颜祸水。走吧!咱们继续喝酒吟诗,就不要理这些烦心事了。”
“好。”水沧海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被韩玦他们拉去喝酒后,他便给冷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去追上赵文静了。
冷剑在他们有喝酒吟诗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反正他就是一个仆人,离开也不会惹人注意。
赵文静羞愤的捂脸哭着跑出了沁雅轩,上车后,便吩咐人立刻回家。
冷剑追了出来,却没有一开始就出现拦车,而是等到赵文静回府路途中,经过一家私人茶馆后,他出现客气却又强硬的请了赵文静主仆,进了茶馆。
赵文静听说顾相思要见她,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水沧海之所以这样羞辱戏弄于她,定然是受顾相思指使的。
难怪,难怪那日她将顾曦云当街折辱掌掴成那样儿,顾相思也只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并没有去过分追究与责罚她。
原来,顾相思不是宽宏大量的放过了她,而是设下这场毒计,给了她这样一个惨痛的教训。
“赵五小姐请坐。”顾相思今儿之所以来见赵文静,只是不想赵文静把事都怪责到水沧海头上去。
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
既然这事是她让水沧海干的,要寻仇找麻烦,也自当该找她这个幕后指使人才对。
赵文静落座后,便是看着顾相思,勾唇冷讽一笑:“镇国王妃,为了给您那个私生女的妹妹讨回公道,您还真是大费苦心呢。”
“放肆!”飞漱怒斥一声,这个赵五小姐,还真是死不悔改。
初晴拉了飞漱手一下,示意她且别动怒,王妃自有法子收拾这位赵五小姐的。
“赵五小姐好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太有失教养了。”顾相思怀孕后是脾气有些暴躁,可赵文静这些冷嘲热讽的话,还不值当她放在心上。
赵文静已经快气疯了,要不是看见顾相思身边带着这么多人,她真想上前给顾相思这个贱人一巴掌,以泄她心头怒火。
“赵五小姐,且不说我四妹妹是什么出身,只说你的身份。堂堂将军府的嫡小姐,皇后娘娘的妹子,如此身份,却做出背地里抢别人未婚夫,人前羞辱并毁坏人家嫁妆之事,这难道就不丢你们将军府的人了吗?”顾相思眸光很平静的看着赵文静,接着说道:“我四妹妹再怎么出身不光彩,何宣也是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夫婿。赵五小姐妄图抢她夫婿,当街折辱殴打与她,只要用脑子想一想,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可能会轻易对此事罢休吧?”
赵文静对上顾相思含笑的眼眸,一股寒气直窜心里,令她莫名的惊恐害怕。
顾相思依然笑得很温和道:“赵五小姐,杀鸡儆猴这句话你听说过吧?林旭敢抛弃我二妹,我便让他当街名声尽毁,自此连仕途也再没有希望,这是给我所有妹夫的警告。至于赵小姐你?我是给所有刁蛮任性贵女的一个警告,不要以为你们的爹娘本事大,你们就可以这样不顾她人生死,任性妄为。天若不收拾你们,自有人收拾你们,有空还是多读读《女戒》吧!毕竟,这本书,本就前人为你们这些刁蛮贵女量身定做的呢。”
赵文静在顾相思离开后,脸色苍白的在这里坐了很久,她心里依然觉得倍加羞辱,可她却不敢去报复顾相思,因为顾相思比她狠,身后还有镇国王爷和皇上撑腰,这事她又是不在理的,再闹下去,说不定顾相思就会也让她名声尽毁,余生没活路了。
“小姐,我们回府吧!”婢女也怕赵文静会出事,今儿发生的这些事,她们不是当事人,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心底害怕呢。
这位镇国王妃平日里瞧着大大咧咧的很随和,没想到狠起来,竟是比深宅恶斗出来的毒妇还可怕。
赵文静缓缓起身,失魂落魄的被左右丫环扶着,上车回了将军府。
……
几日后,蓝珏便带了一个人到了南宫澈的面前。
南宫澈看看她这位今儿有些奇怪的二哥,又看看这个灰白直裾的老头儿,不是很明白的笑问道:“二哥,你带这人来做什么?给我变戏法儿看吗?”
蓝珏落座用茶后,看向他妹妹启唇淡淡道:“今日,为兄带他来,只是为了让他给妹妹你,说点西兰城的趣闻罢了。”
“趣闻?”南宫澈这下可明白了,原来二哥还在想法子,让她打消对西陵滟的那点念头啊?
蓝珏品一口香茗后,便示意百事通可以说了。
百事通一直低着头,对这位佛莲公主,说起了西兰城的两大趣闻。
趣闻之一的主人公是林旭,林旭自那日当街被顾相思揭露他与表妹珠胎暗结后,便是仕途也没希望了,解元头衔也被除了,表妹孩子也没保住,自己老娘气的中了风,当爹的怒其无耻,败坏家风,一气之下,将之逐出了家门。
如今,林家可是妾室庶子当道了。
赵文静的事,百事通也是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心思通透之人都听的明白,这就是顾相思设计的一场美人计,警告了何宣一家子,也给了赵文静一个惨痛的教训。
蓝珏再百事通说完这些事后,便挥手让他退下,之后,才看向他一脸震惊的妹子,好心再次规劝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何二哥不让你招惹镇国王妃,只因她绝不是一个你眼中头脑简单的乡野村姑,她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对付她的敌人。”
南宫澈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她二哥,面纱后的红唇勾笑道:“二哥,宁国公府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顾相思的娘家可说是一点势力都没有了。她如今之所以能如此这般嚣张,不过是仗着西陵滟的宠爱罢了。若是有一日,西陵滟不再重视她了,二哥你觉得,她手里还会有人可用吗?”
蓝珏见她这个傲气儿高的妹妹依然不肯对此罢休,他也懒得再规劝她了,碰了钉子,撞了南墙,得到惨痛的教训了,她也就会学乖了。
“二哥……”南宫澈柳眉紧蹙,望着她二哥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二哥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此来是为和亲,而不是……唉!”
西贺国皇帝四妃已齐全,皇后又有一儿一女,德行不曾有亏,西贺国皇帝必然不可能因为她一个邦国公主,便废后立她,甚至……西陵楚连他的四妃也不会动。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九嫔之位了。
而她堂堂南琰国嫡公主,如何可能屈就一个九嫔之位?
可西贺国这些王爷,要么就是年纪太大,儿孙都成群了,要么就是年纪轻轻却没实权。
瞧来瞧去,也就西陵滟这位镇国王爷最为合适,她不对他出手,难不成要她回头嫁给西陵楚当九嫔之一,亦或是嫁给这些丧偶老王爷做续弦不成?
二哥不为她多考虑,她也只能自己多为自己多谋划了。
……
九月十八当日,西陵楚宫中设宴,邀请三国使臣,以及公主、郡主和重臣之女入宫赴宴。
西贺国陪宴的除了在京的几位王爷以及家眷,还有的便是从一品到五品的一些大臣以及家眷。
西贺国皇宫有一座人工岛上宫殿,四周八方建造着八条飞龙桥,岛上的宫殿为金色圆顶宫殿,形成龙捧珠的气势。
此人工岛屿上的明珠宫里,最多可容纳两千人。
今儿宴会在白日,各家夫人小姐隆重打扮,进宫后,由小太监带路,陆陆续续的抵达了明珠宫。
八方飞龙桥横跨碧水之上,宽可容四人并肩而行。
今儿又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天气。
一群又一群似娇花般的各家小姐,隆重打扮的犹如百花争艳,当真是比岛上的各色秋菊还要妍丽多娇了。
三国使团没有一起,而是从东南北三方正飞龙桥上行走。
西陵楚则带着他的一众后妃儿女,从正西飞龙桥上了岛屿,与他们一起的还有西陵滟一家四口,由此可见他们叔侄感情多好。
明珠宫本就是宴客之地,呈开敞式,殿内多立盘龙金柱,今儿天气好,四周的槅门以及窗子皆已打开,众人依次进入亮堂的偌大殿馁,依着品级,由宫女领着入座。
为了怕人多回头坐错席位,席位椅子上,都用金箔贴上了各家家主的名字。
“这是何物?坐着似乎比凳子和胡床舒服。”北宫雳不曾见过椅子这种东西,更不要说官帽椅了。
“二哥,这是椅子,我之前在镇国王府见过。”北宫瑧与她二哥坐在一起,在他们身后依次排列坐着的是他们北俱国使团的人。
以前安排座位总被各国挑剔,今年坐席为圆形席位了。
还是抽签决定的,东月国挨着西贺国的座位,在东月国下首是北俱国,在西贺国下首是南琰国。
镇国王府挨着北俱国下首,南琰国下首则是华王府。
静王今年也出席了,他的席位挨着镇国王府,下首是蕙嘉大长公主府、华阳长公主府。
华王下首为肃宁王府、怀安王府。
之后两旁的坐席位子,便是由官职高低来安排了。
今年镇西侯府与宁国公府也参加了此四国聚会,也是西陵楚看在顾相思这位十六婶的面子上,抬举宁国公府,否则,宁国公府如何能与镇西侯府挨着坐?
西陵楚是最后到来的,压轴嘛!
三国使臣这是刚坐下没多久,西陵楚这位东道主就到了。
没办法,起身迎接吧!
呼啦啦一阵人起身,三国使臣团在前头,众人在后,好几百人,站着行礼的行礼,跪着拜见的拜见。
“见过西皇陛下,西后娘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免礼!”西陵滟抬手温和笑说,可真是和善的一派和气。
众人齐声谢恩起身,之后回了自己的坐席。
西陵楚与西陵滟他们一家四口分开后,便领着他的后妃和儿女,也就依次入席了。
今儿出现的后妃,除了皇后和四妃,还有九嫔之中的五人。
儿女也就那几个,皇后和德妃生的小公主和小皇子年纪太小,自然没有带来。
顾相思如今已是四个多月将近五个月的身孕了,隆起的肚子,倒是被她宽大的齐胸襦裙给遮住了。人还是瞧着四肢挺纤瘦的,这配上大袖衫的齐胸襦裙,也飘逸大气。
“王妃姐姐,你这衣裳挺好看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快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呢!”北宫瑧很好奇,西贺国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宽大飘逸的服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