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朝着李瑁拱手道:“那就劳烦二王子殿下与我们一同前往北镇府司解释一番。”
李瑁尴尬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张苍一边和李瑁说这话,一边手背在身后朝穿着麻布孝服的孟回、萧遥不住的挥手示意。
二人收到张苍的信号,也不管那翻落在地的薄皮棺材,悄悄摸摸的退走了。
待萧遥一群人全部退走后,张苍朝着一干手下大手一挥道:“全部带走,留一个总旗的人将这些东西看管好,等一会会有人来接手。”
李瑁自然没人押送,但也跟着张苍一道走了,临去的时候不经意的回头撇了一眼那口翻倒在地的棺材,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尸体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一处小巷子里,脱了身的萧遥和孟回以及一干锦衣卫脱了孝服,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萧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好家伙,这一车队的火器足足有从京营运出来火器的一半吧?咱们这次总算是给锦衣卫挽回了一点颜面。”
孟回道:“还是先想想这批火器怎么处理吧?”
萧遥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拉回我们北镇府司了,难道给京营送回去?”
说完萧遥带头出了巷子,与那留下来看守的一个总旗的人一并将那些掀翻了的车收拾好,然后连带着朝鲜使团的物品一道拉回了北镇府司。
通州递运所外,段延带着两个百户的锦衣卫在离递运所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些拉送货物的马车出了递运所,按路条上面的批文,这些货物本该朝东而去,然而海沙帮的那一群人竟驱着马车朝相反的方向而走,递运所看守的是府军右卫的卫所兵,他们甚至连批号都没对过就直接将马车放了行,所以四十多辆马车不过盏茶时间就全部出了递运所的库门。
通州递运所被锦衣卫一共是扣押了四十三车的货物,然而这四十多车的货物出了递运所,后面竟然还有源源不断的马车在往外赶,只是这些马车就不再是向西而行了,而是沿着官道朝东而去,直到所有的马车全部走出后,段延数了一下这些向东而行的马车不多不少也正是四十三辆。
段延只是派了几人去跟着那一批西向而行的车队,然后就带上剩下所有人朝另外一队马车的方向而去。
四十三辆马车沿着官道行了近半个时辰到了张家湾的关卡,张家湾关卡原是神武中卫的卡口,此时已经全部被段延带的人接管了。
车队领头的是海沙帮的副帮主,常年走货运自然是与各个关卡的人颇为熟络,但这次一见张家湾关卡的十来个人竟都是一副生面孔,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关卡处已经摆好了拒马,那领头的人停下了马车上前道:“诸位军爷,我们是海沙镖局的,这是这批货物的路条。”
海沙帮的副帮主说着递上一叠路条,路条的最上面是几张百两的银票,“这批货物已经在通州被扣押了
许多时日,临放行前也都检查过对过批号,还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早早通过。”
为首的段延接过路条随意的翻了翻,原本有些严肃的面孔顿时变作眉开眼笑的抽出那些银票后将路条递了回去,用手弹了弹银票道:“有了这些自然是要行方便的,咱们兄弟这么早来当值也不是为了检查你们这些货物来的,只是上头下了命令,有一批通缉犯在往漷县而逃,兄弟们职责在身,不得不查。”
那人问道:“不知军爷查的这伙通缉犯是犯了什么案子?”
“说与你听也无妨,是一伙采花贼,采了京里几位大人家的小姐,这就被盯上了,呐,就是这几人。”说着段延递上三张通缉画像,然后对着那人低声道:“这种事哥几个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不是,若是这伙人真在你这里,你还是赶紧回去安排下,也别让兄弟们难做。”
海沙帮领头那人接过画像看了看,一个长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看起来像个猴子,另一个眼神阴狠细狭,看上去像一条毒蛇一般,第三个长了一副老实巴交的农人面孔,一脸的麻皮,三人中就这人看起来实在,甚至都不像能干出采花之事的人,“军爷说笑了,我们这批人里可都是实在的走镖人,哪能干出采花那等事。也不知这些人怎么想的,这年头想女人了去八大胡同什么样的找不到?非要干些上不得台面的采花勾当。”
段延一脸难以理解的样子道:“谁说不是呢?我只是听说这些人相貌太丑,连八大胡同的姐们都不愿接待,所以才犯下这等案子。”
海沙帮那人干笑几声道:“还真有这等惨绝人寰的相貌?那也就难怪了。”
段延后面几个锦衣卫听了他的话憋得难受,那三幅画像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毒蛇项洪、三指范琼和农夫王本亮的画像,这三个千户可被这位段千户糟蹋的不轻。
段延对海沙帮那人道:“既然兄弟队里没这几人,还要劳烦你把这些赶车的伙计都叫来,咱们照例对照一圈,也好向上头交差,下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兄弟我也不能做的太过不是。”说完段延又似闲聊的问道:“兄弟这货走漷县准备去哪里?”
那人道:“还能去哪,咱们走漷县的货都是准备经漷河去天津卫的,军爷做事如此爽快,兄弟自然要配合不是,我这就去把人叫来。”
段延又道:“都知道你们走镖的随身带着片子,叫人的时候都放那里搁着,身上都拾掇干净点,否则别怪兄弟们不通情理。”
海沙帮这副帮主心想这查的与他们全无干系,索性好好配合早点过了关卡,于是回道:“都按军爷说得来。”
不多时,这一行四五十人呼啦啦的全都站在了关卡前面,几个锦衣卫拿着三张画像装模作样的一个个对了过去,很快,这一群人就对完了,那几名锦衣卫复命道:“大人,查过了,这里面没有要抓的通缉犯。”
段延点了点头道:“既
如此,那就……把这帮人都给我拿下。”
“谢军爷!”那领头的海沙帮朝着段延行礼道谢道,接着从官道两旁冲出一帮的锦衣卫,抽出了绣春刀把这群人围了起来,此时那海沙帮副帮主才意识过来,这军爷说的并不是放行,而是拿人。
一见这阵仗,海沙帮副帮主顿时心下大乱,道“军爷,可是有什么误会?不是说我们这些人里没有要通缉的要犯吗?”
“没错,这三名主犯是不在其中,但一干从犯却一个都不少。”说着段延从身上又掏出一叠的通缉画像,递给身后的一名手下道:“再去对对。”
那名手下接过画像又是一番装模作样的核对,然后点点头道:“大人,一个都不错,全都对上了。”
段延点了点头道:“绑了。”
那名手下随手翻着这一张张画像,嘴里嘀咕道:“大人这画像画的真不错啊。”说完将画像递给了那名海沙帮的副帮主道:“看看吧,也好让你死了心。”
海沙帮副帮主接过画像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通缉画像,分明是一叠的乌龟、王八、兔子、野猪像,甚至还有些番薯、辣椒等等,此时他才明白,这是着了人的道了。
就在这时,后面拉了很长的车队中又跳出几人朝着官道两边跑去,段延大喝一声道:“还有漏网的,快追,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掉。”
听了段延的话,几十个立在一旁的锦衣卫急忙朝那些人追去,官道两旁是些庄稼和小树林,地里的麦丛已经过膝,有人逃进去只要蹲下身就很难发现,几十人追进麦田搜索起来也是费了许多的功夫。
这逃跑一伙人也很是凶悍,手里都有武器,差不多耗费了近半个时辰,几十个人进去追击竟也是伤了五人,而且还让这一群人跑掉了两个。
等到将这一群人捉回来时,段延才明白为何这几人要藏在车队里不敢现身,除去跑掉的二人,这余下的十六人竟都是女真人,如此一来都不用想也知道这几十辆马车里装的必是火器无疑。
段延拿下了这些人和马车,从那个海沙帮副帮主身上搜出了之前的那一叠通关路条,然后将五花大绑的人马交给一个百户的锦衣卫带回京城的镇抚司衙门,然后重新将关卡交还给了神武中卫的卫所兵。
段延揣着那一叠通关路条带着剩下的一个百户人马沿着官道向西而去,办完了公事余下的就是谋些私利了,朝西而去的那四十三车货物,虽然不是火器,但加一起也是价值不菲,既然路条在他手上,这些没有路条的货物自然逃不过被重新扣押的命运,何况还有那些负责运送的海沙帮人员,虽然无关紧要,但也是要一并捉了带回的。
经过通州递运所,段延带人沿着几名追踪的锦衣卫路上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踪,直到快到了城门口才把这一行车队拦下,段延也不啰嗦,直接命人把这一批货物扣了,连人带货一起带回了镇抚司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