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第三轮拍卖物品的鉴定时间,众人又可以休息片刻,只是这次鉴定的时间略长,因为最后一轮的拍品也鉴定出了赝品,经过石迁和各学院先生的共同鉴定才得出了结论。
休息的过程许多人都在讨论行知先生花七万两竞拍那箱档案的事,几位夫子也围着行知先生询问,有的询问花这么大代价拍这箱档案的原因,有的询问后续如果输了如何付那五万两,关于后续五万两问题行知先生只说了一句“我会想办法筹措。”便应付了过去。至于为何竞拍,行知先生与几位夫子讲了许多关于这箱资料及航海的重要性及意义,但几人只是摇摇头叹息而无法接受。
“第三轮的竞拍开始,第一件拍品是石洞书院的董其昌先生的《临怀素自叙帖册》,确为董先生真迹。底价五千两,每次加价五十两。”杨敬有些乏了,第三轮拍卖便交与石迁进行,石迁一身鉴赏的本事就是学自董其昌先生,因此提到董先生时话语中格外的尊敬。
听到第一件拍品竟是石洞书院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因为是顺序拍卖,前两轮石洞书院前面都是国子监和行知书院,而这次都跳过了,再加上之前石迁和几位书院的鉴赏先生一同鉴定的情况,有些人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国子监和行知书院的物品应该是被鉴定为赝品放在最后了。
此时台下只有朱应安没想到这一茬,还格外的兴奋,拉着张之极道,“子瑜,快拍快拍。”
“怎么,这册书帖是元廷兄之物?”张之极看朱应安那样子便有些猜到了。
“那是自然,现在有几人能求得香光先生的字,这可是整整一册,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从我爹那里偷来的。”
张之极可是听过成国公对香光先生的字画作品嗜之如命,这整整一册书帖被偷来卖掉,只怕若是被发现了这位小公爷回去不是要被打死吧。
“谁让老头子除了香光先生的字画没其他什么东西可让我偷呢,要么就是些瓶瓶罐罐的我也不知道哪个值钱哪个不值钱。”
“那我可不拍,否则你爹还不打到我家里抢回去。”张之极道。
“子瑜,你就当帮我一个忙,钱我来出,拍回来我再给老爷子还回去不就发现不了了,你想我自己捐的东西自己再拍回来多惹人笑话。”朱应安冲着张之极双手合十作揖道。
“那好吧,我就帮你一回。”张之极看了一眼朱应安那搞怪的样子有些好笑。
一会儿的时间已经竞价过几轮了,价格已经到了五千五百两,张之极举手道,“五千五百五十两。”
又经过几轮竞价,最后被张之极以五千九百五十两拍下。
如此便预示着此次拍卖会石洞书院已经输了。
“第二件拍品是友麓书院的徐渭徐文长的《驴背归林图》,以写意见称的徐文长留下的人物画迹并不多见,右上为徐渭自作五言律一首,此作署有年款,文长作品少有年款,凡署年款多为后期作品,且有文长、徐渭之印、钤印天池山人,徐文长作品有此三印者绝无仅有,经鉴定为真迹,底价八千八百两,每次加价一百两。”
在徐渭死后大明流传许多关于徐文长的故事,有真实的,有杜撰的,因此文人雅士对徐渭甚为推崇,他的作品虽然年限不久,但价格极高,一些稀少的作品要超过董其昌许多。
最后拍卖的成交价为一万两千五百两。
徐渭的这幅《驴背归林图》成交价虽然不低,但因为前两轮差距太大,友麓书院也已经失败。
“第三件拍品为衡阳书院的一把古琴,此琴为东汉蔡邕所制的焦尾琴,经鉴定为真品,想来焦尾的典故不用我多加介绍,底价三万两,每次加价三千两。”
拍卖厅的众人听闻此琴竟是焦尾,许多人顿时蠢蠢欲动,但再听到底价三万两时,便没有几人抱什么心思了,
三万两是今日拍卖以来最高底价,比第二的底价高了近一倍。
文人都好琴棋书画,所以对于焦尾哪有不动心的,可是真正能拿出这么多钱的,却没有几个,徐茗儿痴痴的看着这把充满故事的焦尾,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但徐家为官清廉,别说三万两,就是三百两徐茗儿也不见得拿得出来。
徐尔觉看到徐茗儿的样子知道姐姐是痴迷这把古琴了,只得安慰道,“姐姐,古琴讲究的是一个缘分,若是焦尾与姐姐有缘,终究会是姐姐的。”
“尔觉胡说些什么,姐姐只是看着觉得喜欢,什么缘不缘的,若是喜欢都要据为己有,那反倒落了下乘了。”徐茗儿明白了徐尔觉的意思,反而教育徐尔觉道。
“怎么?徐小姐看上这把琴了?”方世鸿看到不远处徐茗儿见到焦尾失神的样子故意走过来道,见徐茗儿没有理会他,于是方世鸿直接举手道,“我出四万两。”
出完价也不理会其他便接着对徐茗儿道,“徐小姐喜欢这把琴却没钱竞拍是不是很遗憾?当初我打算花三十万两买你一盆兰花你却不愿意,反倒羞辱于我说我的钱脏,今日徐小姐可是明白了钱无所谓脏与不脏,只在于有与没有。当日那盆兰花你若是卖于我了今日这琴岂不就是徐小姐的了?”
此时拍卖厅出了奇的静,只剩下方世鸿说话的声音,说完方世鸿才察觉到异常。
这时一旁的朱应安开口嘲笑道,“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别人都出到四万三千两了,你竟然出四万两。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方世鸿之前只顾着报复徐茗儿了,确实没有留意到竞价到多少了,于是有些疑惑的看看拍卖台上的石迁,石迁开口道,“方公子是否要重新出价?”
方世鸿此时也算确定朱应安说的是事实了,脸色有些难看的哼了一声道,“五万两。”说完他也没有脸面再招惹徐茗儿了,转身离开,没走几步方世鸿又回头冲着徐茗儿道,“徐小姐若是改变主意,那盆蝴蝶兰在下仍旧愿出三十万两,或者过了今日等我拍下这把琴,徐小姐可以拿着那盆花来与我交换,否则,徐小姐怕是永远与这把琴无缘了。”
“谢方公子好意,茗儿心领了。”徐茗儿淡然的道。
几经波折,这把焦尾最后被方世鸿以六万五千两的成交价拍走。
如此一来,衡阳书院三轮的总成交价达到了八万两千六百两,甚至超过了及第书院一万两千六百两,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及第书院若是在最后一轮不能拍出超过一万两千六百两的成交价,那么将还是会输掉。
“第四件拍品为及第书院的汉谷纹玉璧一枚,此玉璧为上乘羊脂玉,五种沁色,普通有两三种沁色为常见,四种已经很少,五种沁色则万中无一,只是体积略小,而且未经盘玩,看起来干涩污浊,若是经过懂玉之人加以盘玩几年或几十年,使之玉理彰显,色沁溢出,这枚玉璧的价值可翻上几番。此物底价八千两,每次加价一百两。”
八千两的底价与衡阳书院还差四千六百两,悬念还是有的。
此番参与竞拍的是琉璃巷几家玉器店的掌柜,以及京城几位喜欢玩玉的富绅,喜欢玩玉的都知道五沁色的羊脂玉有多稀少,正因为这枚玉璧未经盘玩才有了许多上涨的空间,一万两以下竞价颇为激烈。
当价格到达一万一千两时,有几家掌柜退出了,因为到了这个价格能否赚钱就靠运气了,盘玩的好了,价格还可以翻倍,若是盘玩不好,恐怕还要赔钱。
到了一万二千两,还在竞价的只有一位姓吴的员外和琉璃巷最大的玉器店尘宝斋的庄姓掌柜了,而且每次加价二人都要考虑许久,最后当价格达到一万两千五百两时,吴员外放弃了竞拍。
而此时及第书院的成交价加上之前与衡阳书院相比刚好差了一百两。
就在衡
阳书院院正郑砚芝松了一口气时,衡阳书院院正王会锡旁边的一位夫子举手道,“一万两千七百两。”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及第书院在给自己抬价,虽说做法有些不耻,但谁也无法指责,换了任何一家书院都会这么去做。
那位尘宝斋庄掌柜自然也明白衡阳书院的做法,只得再次举手道,“一万两千八百两。”
及第书院的那位夫子果然没有再竞价,但毕竟三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白白花了三百两还是让庄掌柜对及第书院有些怨言。
如此一来,衡阳书院还是落败出局了。
“接下来的两件拍品其中一件为国子监的物品,宋朝苏轼的《黄州寒食帖》,此帖为元丰五年苏轼因乌台诗案遭贬黄州时所写诗两首。其诗句沉郁苍凉又不失旷达,在书法用笔、墨色也随着诗句语境的变化而变化,跌岩起伏,气势不凡又一气呵成,达到一种书写完美的境界。若是真迹底价可达两万八千两左右,然而这件只是赝品。”
石迁请来杨敬与他一起拿着这幅虽为赝品的帖子向众人展示道,“此帖真迹为纸质册页本,而此件则为手卷本,且宽幅较真迹宽了约莫三四寸,传说当年苏轼做此帖后酒醉,因此字迹周围沾了一些水痕,而此件仿品却把水痕当做了线条来仿。”
待众人看清后石迁回到拍卖台,把物品放回案桌后接着道,“因为皇上也喜欢收藏一些古董、古玩,因此在下曾进宫为陛下鉴定过一些物品,而这件《黄州寒食帖》真迹正是陛下的藏品之一,在下有幸见过,所以这件拍品为赝品无疑。底价五百两,每次加价十两。”
国子监与及第书院相差四万两左右,而且最后这件还是赝品,若是国子监自家从五百两抬到近四万两就真的是有些没脸没皮了,于是国子监放弃了竞拍,最后只有两人出价,以五百一十两的价格成交,至此国子监也退出了竞争之列。
“最后拍品为行知书院提供的物品,虽非赝品,但之所以放在最后来拍是因为有些特殊,此物并非文玩古董,也非古籍珍本,只是两份手抄且未装裱的诗作,大家请看。”说完石迁拿起两份诗作向大家展示。
在坐的所有人看到这两张手抄诗文时开始窃窃私语,无人理解行知书院这是什么操作,难道还未开始便已经放弃此次拍卖了?行知书院莫非真的高尚如斯?
“元廷兄,这一番拍卖便要你来帮我了,尔觉兄弟,你也要一起帮我一把,元廷兄帮我拍得此件诗文,你来帮元廷兄抬价,不求让行知书院赢得此次拍卖,但是此件诗文至少要抬到万两以上。”最后一件拍品一出,张之极便拉着朱应安和徐尔觉二人道。
“哦?子瑜竟有这种觉悟?”朱应安诧异道,这种毫无价值的两张诗文竟要以万两之巨拍下来,朱应安以为张之极打算不留名的献爱心呢。
“你看仔细了,那诗文是我表弟之前所做的两首诗,还是尔觉的姐姐徐大才女手书,我表弟帮我们好好露了一把脸我们难道不该帮他抬抬身价吗?”张之极指了指拍卖台上的两张纸道,其实最重要的他没说,一是朱由检的身份,二是张之极还欠了他一份滑板之情。
“哦,原来是朱家兄弟的诗,放心吧,这事包我身上了,若不能以万两拍下,以后老哥这身肥肉就留着你解馋了。”朱应安拍着胸脯保证道,不说朱由检帮他压了方世鸿一头,就是之前张之极帮他拍了那册董其昌的《临怀素帖》他也是要出手的。
“是朱大哥和我姐姐的作品,我自然义不容辞。”徐尔觉也拍着胸脯道。
石迁先是读了两首诗的内容并介绍了一下手书之人徐茗儿的才名,然后接着道,“此件诗作乃是新作,因时间原因并未及时装裱,但这两首诗却堪称上上之作。所以底价定为五两银子,每次加价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