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一日都过去了,依旧没有什么回应。派去的宫女回来也只说看见况世良进了御书房之后便很久没有出来,怕有人发现自己,也不敢在那儿多做逗留,便回了泰安阁。
尽管如此,月浅宁还是觉得不安。
今日那个小太监来得时机太巧,说话也是避开了自己的耳目。想来,就算是与月浅宁没有直接的关系,那也少不了有些什么涉及之处。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月浅宁这一夜都几乎没有合过眼。只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几次,却又很快转醒。
这种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堪比将人心用慢火烹炸一般难熬。不知为何,大抵是因为临近了月浅宁的计划,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月浅宁觉得分外小心。
第二日清晨,月浅宁觉得自己似乎刚刚闭上眼不久,耳边就开始聒噪了起来。
感觉到身上的晃动,月浅宁只好睁开了眼。
“岚儿,究竟何事如此慌张?”挣扎着将眼睛撑开,月浅宁慢慢地坐起了身子,“若是没有要紧之事,本宫可不会轻饶你。”
岚儿哪儿有什么胆子来打扰月浅宁的好梦,不过是事出有因罢了。
“皇后娘娘,是皇上派人传旨来了。此刻传旨公公怕是要到泰安阁外殿了,就让奴婢伺候您梳妆吧。”岚儿说着,竟然要给月浅宁跪下来。
“免了,替本宫更衣。”月浅宁见岚儿如此慌张的模样,心下已然有了三分主意。
深呼吸了一口气,月浅宁强迫自己清醒起来,下了床榻。任由岚儿和陆续进来的几个宫女手忙脚乱地伺候月浅宁梳妆。
传旨公公倒也是个老人了,知晓这种时候急不得,便也没有催促,只是在外殿静静地候着月浅宁罢了。不过那来回走动的步子,还是有些昭然若揭的意思。
“皇后娘娘接旨!”甫一见到月浅宁出来,传旨公公便扯开自己的公鸭嗓子,声音尖细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月浅宁为朕打理后宫有功,今日特宣召入殿,听候封赏。即刻动身,不得有误。钦此。”
“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接过圣旨,站起了身子。握着圣旨的手渐渐收紧,心里的不安又浮现了出来。
好在龙飒竔派了御撵来,月浅宁此刻也梳妆好了,一行人抬着御撵便火速地赶往了大殿。
这般十万火急之事,若不是惩处,便一定是封赏!
可月浅宁近日以来除了查清徐贵嫔之事,并没有犯过什么法令。
惩处定然谈不上,封赏……
“停轿!”月浅宁突然大喝一声,“快给本宫停轿!快!”
只是那些抬着御撵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停下脚步的,都急匆匆地向前赶路。对月浅宁的命令充耳不闻。
“你们都聋了吗!本宫要下来,快给本宫停下!”月浅宁见无人搭理自己,气由心生,不停地晃动着自己的身子,企图干扰轿夫的行进。
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御撵依旧火速前进着,丝毫没有因为月浅宁的捣乱而出现任何停滞。
轿夫脚程太快,再加之龙飒竔的圣旨一经传达,无人敢耽误,所以还未等月浅宁耗尽全身力气来让轿夫停下,便已经到了大殿门前。
“皇后娘娘,请您恕罪。奴才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皇上说了,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一定要将您送到大殿来。”一个为首的轿夫向月浅宁解释道。
“啪!”月浅宁一甩手,清脆的耳光便落在了那轿夫的脸上。
即便是龙飒竔的命令,这些个轿夫竟然敢忤逆自己的意愿,月浅宁决不能容忍被别人强迫,更何况是这几个轿夫。
一记耳光罢了,简直微乎其微。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殿,月浅宁只感觉自己将要迈向的这条路上荆棘满布。方才预料到龙飒竔将要封赏自己,月浅宁已经开始反抗。奈何自己敌不过龙飒竔的皇帝身份,如今还不得不朝着大殿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没有抬眼来看龙飒竔,只是走到大殿中央,便跪下行了大礼。
金銮宝座上,传来龙飒竔的声音,“皇后无需多礼,快扶皇后娘娘起身。”虽说是关心的话语,可月浅宁没有从中听到一丝关怀,尽是压抑着的冷漠和无奈。
“众位爱卿,此情此景,是不是似曾相识啊?”龙飒竔突然有些喜悦地说道:“朕记得,皇后可不是第一次踏入这金銮殿了。”
可惜朝堂之下一片唏嘘,百官各个垂头丧脑,静默如水。
不过龙飒竔也没有期望得到什么回应,他这么说,不过是说给月浅宁听罢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月浅宁乃我北坤国母,主理六宫百院,不辞辛劳。徐贵嫔骤然暴毙一事,由皇后主审,已然水落石出。皇后功不可没,特此赏银万金,绢帛千匹,珠宝百箱。另特封皇后月浅宁为‘庄敬皇后’,钦此。”
况世良的声音没有那般粗哑,但回响在整个金銮殿中,却是那么刺耳……
月浅宁自然听见了每一个字,只是却迟迟没有跪下接旨。她的头微微低垂着,没有人能看清楚她的神色。
“怎么,莫非皇后没有听清楚旨意?”龙飒竔突然开口,“况世良,再念一遍给皇后娘娘听!”
“奴才遵……”况世良的话音未落,便只听见“嘭”的一声!
月浅宁忽然跪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龙飒竔,格外冷漠地说道:“请皇上恕罪,这道圣旨,臣妾不能接!”
顿时,整个朝堂都一片哗然……
即便月浅宁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子,但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抗旨不遵,这可是普天下头一遭啊!
“哦?皇后倒是说说看,你为何不能接旨?”龙飒竔说着,便从金銮宝座上站起身子来,目光冷峻地看着跪在地下的月浅宁。
“无功不受禄。臣妾身为皇后,为皇上打理后宫本分内之事,何来功劳一说?此为其一。其二,徐贵嫔一案尚未彻底查清,还有疑点有待排查,臣妾万万不敢居功自傲。其三……”月浅宁突然顿住了,半晌没有将第三点说出来。
龙飒竔一边听着,一边朝下走。此刻,龙飒竔已经站在跪地的月浅宁面前,一双雕花龙靴映入月浅宁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