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那又怕又期待的心思,是个什么鬼?
鱼苗暗暗地咽了口口水,最后,站起身来,虎着小脸,将魏清风手头上那些散碎银子又收了回来。
“……”魏清风眼看着小娘子从他手旁拿走了一干碎银子,好笑的同时,又觉得自家娘子实在可爱得紧。
“我想起来还欠大家的月例银子。”
鱼苗慌忙找了个借口,拿着大袋的银钱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选择将钱袋子藏在了箱笼里的衣服中间。
之后,鱼苗才拿着散碎银子,红着脸瞄了一眼魏清风,快速地出了里屋。
上桌前,鱼苗将十多两的碎银子,按着魏府之前的月例份额,每个人分了一下,赵奶娘的直接给了二十两,除了还她的,又加上要发给她的月例银子。
至于余盛的,则交给了余小甜,余小甜亮着小眼睛接过,像宝贝一样搂进怀里。
其实众人心里,都做好了要跟着鱼苗两口子吃苦的准备,可竟还没到一个月,大家就收到了月例,不免人人心头发喜,只有赵奶娘,暗暗猜测着这银两的来历。
明明,少爷已经没了钱,为何……
可,她之前的教训已经够深了,便不好再多插手主子间的事,她即使再跟少爷亲近,他名义上也算她的主子。
众人开开心心地就座,愉快地吃了一顿午膳。
可午膳后,鱼苗又上了愁。
她之前在魏家的旧宅院里,接触过古代的账本,要是光写给她一个人看的出入账目,她还有信心,可万一以后魏清风想过目,她那些现代的出纳表格,怕……
鱼苗随后就想起了自己的娘亲李三娘,对方好歹识文断字,可李三娘现在全副心思都扑在了四件套的营生上,找她帮忙记账,怕也腾不开手。
鱼苗脑海里又闪过了一个人,田玉那张黝黑的实诚脸一冒入她脑海,她就又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就先拿现代的记账方法计着,反正她家相公也让她学识字了,待学会了,再将账本换一套就行了。
打定心思,鱼苗就留下了两只小的,三个人排排坐在桌前,等着魏清风先生过来教书。
魏清风望着一大两小觉得好笑,当真捡了本最简单的《三字经》过来,先是领读了一遍,两个小的倒很乖,摇头晃脑地跟着读着,鱼苗却脸蛋直泛红。
尼玛,她一个二十二世纪的科研员,像个幼齿的三岁启蒙儿童是什么鬼?
正郁闷时,魏清风将《三字经》头两句指给两个小的,让他们认一认,并且去临摹一下。
本是跟两个小娃排排坐的鱼苗,只能单坐了方桌的一侧,那样,就正好跟旁边的魏清风挨着了。
“娘子是否觉得没有难度?”
魏清风一眼看透,鱼苗扫了眼鱼小宝跟余小甜面前的书本,只觉得读时,那些句子她全会,可看时,就像在看天书。
就这样,上了十多年学的鱼苗,第一次对“学习”这事起了抵触心理。
那挺容易写的字,非要整得那么复杂,就跟她写程序非得多加几道公式一个样。
鱼苗的脸色,越发的苦了,却见她家相公折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中又多了一本书。
“娘子,看这本吧,易学难懂。”
鱼苗狐疑地接了过来,当翻开之后,她的脸顿时一下子飙升了几百度。
这这这这……
这个混蛋的魏清风,哪里来的这种春情图谱?!
鱼苗赶忙合上书本,慌忙地扫了一眼旁边的两小只,见余小甜正无聊的支着小脑袋,对着桌子上的《三字经》抿小嘴,鱼小宝却认认真真,一笔一画的临摹着。
魏清风心情大好,满目捉狭地看着小娘子。
鱼苗忍了将书本砸到魏清风脸上的冲动,拿着书本豁然站起。
“娘子?”魏清风扬眉看她。
鱼苗皮笑肉不笑,“相公,改日再学罢,你这书,太深奥了。”
魏清风想起了明日定的包房,当下,便忍不住深想了,道了一句,“嗯,那就明日吧,无人时,为夫一点点教你。”
“……”鱼苗将书卷成了筒子状,差一点就砸向魏清风。
余小甜一见鱼苗要“跑路”的样子,忙也站起了身,“少夫人姐姐,我们去院子里玩吧,或者我给小宝少爷倒杯热水去。”
鱼小宝闻言,有些不太满地看了眼余小甜,后者一接收到他的眼神,忙悻悻然地坐回了桌前,拿着一根小毛笔,有一画没一画地学着。
鱼苗深吸一口气,别了眼魏清风,“相公,你就好好地教两个孩子吧。明日便要去县上卖四件套了,我去瞧一眼娘那边。”
魏清风心头有点不高兴,但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只得叹了口气,对着鱼苗摆了摆手。
同时心下也后悔,若是自己不捉弄小娘子,是不是她就能多陪自己一会?
鱼苗如临大赦,忙拿着图册进了里屋,可待布帘子一放下,她就赶忙将厢笼里的银子,连带手上的书本,一起拿进了空间里。
鱼苗将魏清风带来的银子单独收着,并将自己空间的散碎银子补进去了一点。
随后,坐在窝棚里,闻着满空间的枇杷香,与鸡鸭的叫声,翻起了手中的图册。
那栩栩如生的画面,只看得她面红耳赤,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动作……居然也可以?”
鱼苗忍不住嘟囔一声,随后联想起什么,吞了下口水。
“啪”的一声,书本一合,鱼苗突然就想,她家相公看上去一本正经,到底何时何地搞来的这种东西?
随后,鱼苗就想到了不久前,她家相公去过的那家书坊,想到远远地看见魏清风跟那书坊老头交头接耳似的,好像叽咕些什么的样子。
鱼苗心下有了猜测,随后,狠狠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将那夜恶狼一般的魏清风,从脑海里踢出去。
鱼苗再出空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只是那本书,她家相公这辈子也甭想找到了。
鱼苗撩开了里屋的帘子,外间桌前,魏清风正认真地教授着余小宝。
这样看着,他当真一表人才,俊隽正经的样子。
鱼苗心里又骂了一句“腹黑”,随后,抬步穿过外屋,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余盛正引领着两个短衫的汉子进院子。
见着鱼苗出门,余盛忙见了礼,对着两位汉子介绍道:“钟大哥、林大哥,这位是我家的少夫人。”
两个汉子忙说了句,“少夫人好。”
见鱼苗不解,余盛解释道:“少爷觉得一个瓦匠做活太慢了,上午回庄时,便让小的再去请了两位来。”
鱼苗心里忍不住吐槽,那货是多想让她娘跟弟弟搬出去啊。
却也只得道了一句,“那就多辛苦两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少夫人客气了。”那位钟大哥应道。
另一位也颔首示意。
鱼苗别了两人,向着对门的院子走去。
余盛的院里,仍是支着几张桌子,几个妇人已经将四件套尽皆绣了商标与品牌名字,正在用鱼苗之前给李三娘的黄油纸做着包装。
鱼苗见大家手脚都俐落,包装打得四四方方,正面露出商标的样子,细细的麻绳捆得相当规整。
鱼苗先是抚了下包好的四件套,随后,也上手帮忙打了两套包装。
“少夫人,您怎么还上手了?我们来就行了。”一个妇人说。
鱼苗笑笑,手下动作没停,自己却感觉,比起跟魏清风“学习”,这种身体劳动有意思多了。
毕竟,那货总是让她脸红。
几人将四件套完全包装好,李三娘找了毛笔,分别给三批质量不一样的四件套做了标记。
忙完这些后,太阳已经日渐西垂。
“大家伙今日就早些散了吧,明日鱼苗卖完……”“娘,”鱼苗突然打断了李三娘,她越看着桌子上整整齐齐的货物,越觉得明日定能大卖,眼眸看向四周,突然笑道:“不如,明日让余盛多租辆马车,我们一起去县上,然后兵分几路,娘带一位婶婶或
者姐姐去挑绣线,我带人卖货,最后一路,让余盛驾了马车,去挑些好的布料。”
几位妇人对视一眼,没想到她家少夫人竟是个野心大的,不过她们自己手下出的活,也多少对这批四件套有些信心。
当下,便有个妇人领头道:“那我们都听少夫人的,若是真的做起来,余盛这小院子怕是也不够用了。”
余下几位妇人都笑了。
鱼苗也笑了,她又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几间农舍,她们搬进来后,已经没有什么空房子了。
她将目光投向庄外,突然指着一片刚出了嫩芽的菜田,扬声道。
“那接下来,就要靠大家一起努力了,如果明日的成效不错,咱们就把我院里子的几个瓦匠征用了,那里——以后就是咱们的绣坊。”
几位妇人被鱼苗说得心血澎湃,都往鱼苗手指指的方向抻头看去,就连李三娘,也忍不住压了压心口的位置,低声应道。“我觉得,咱这事,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