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登门(1/1)

有什么好看的?

韦团儿瞧着袁氏得意洋洋的神色,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哪里知道,在这个世界的风俗里,通过抓周,是能最有效的检验出生母、奶娘的品性如何,以及平日是怎样养孩子的。譬如一来就抓了玩乐之物,那便说明把孩子带得眼皮子极浅,只顾着贪图享乐;若是抓了胭脂水粉,那便说明大人打扮得太过妖娆,作风轻浮,有把孩子教坏的嫌疑;如果抓的是吃食便更糟糕了,直接就可以定性为好吃懒做、饭桶白痴、败家玩意儿了。

可韦团儿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以为抓周是单纯用来考验自己的,故瞧着袁氏得意洋洋的神色,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大傻逼,哪可能会如王氏的意乐颠颠的抓住那个大烧饼,让众宾客看一出好戏?说真的,要是袁氏真想看自己闹笑话,那就别学王氏那么抠抠搜搜的,赶紧去首饰铺打一个几两重的真.黄金.大饼回来,那自己一定会死抓着不放,无论如何也不会还回去的。

“到底还走不走啊?”

韦茉儿等得心急火燎的,又一次发出了催促。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副德行啊?”

韦临风略有些恼了,语气便不由自主的重上了几分,听起来似是要恶狠狠的斥责孩子,好给他大嫂出气的前奏了。

冯氏不由侧过头,十分心寒的看着他。

袁氏不由眨着眼,十分期待的看着他。

“我告诉你,以后少和芙儿蓉儿玩!多和你阿娘处处!省得性子越变越古怪了,简直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而后,他果真斥责起孩子了。

袁氏的脸顿时青了,绿了,紫了……

“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冯氏微微一笑,抱着满头黑线的韦团儿,牵着不明真相的韦茉儿,步履轻盈的离去。

“我也过去了。”

韦临风一边走着,一边回过头,冲袁氏露出了无比真诚的笑容,关切道:“大嫂,你也快跟上吧。对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啊,是不是该吃药了?”

袁氏的脸彻底黑掉了。

哪有一来就招呼人吃药的?

这是存了心,想咒人生病么?

但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再结合他素日对她的敬重,压根就不应该是那个意思才是啊。

可听他刚才所说的这些,分明就是那个意思啊。

到底是他无心直说,抑或是弟妹有心教唆?

可弟妹那个怂货若真有教唆男人的心机,当初就不会被婆母挫磨得那么惨才对啊。

袁氏黑着脸,陷入了沉思。

“素素!”

院子里,一个老者同样黑着脸,唤了声缓步行来的冯氏。

“爹爹?”

冯氏闻声一怔,不可置信的望过去,目光里顷刻盈满了名为感激的情绪。

本以为依着他一贯的作风,怎么也不可能来为这个外孙女撑场子的,但他不仅来了,还特意换上了一身簇新的衣裳,整个人收拾得十分利落,一看就是用了心的,这让她怎能不意外,不惊喜,不感动呢?

“我是来看看外孙女的。”

对上她这般热忱的目光,老冯头登时变得不自在起来,扭过头,略有些讪讪的说道。

“阿弟呢?还有阿娘和弟妹呢?”

冯氏快步迎了上去,却没有看见娘家的其他人,不禁有些纳闷。

“要是都过来了,那田里的活儿谁来做?”

老冯头居然破天荒给她解释了一下,虽说语气是硬邦邦的,不甚柔和,但好歹没出言呵斥她,在众人面前落她的面子,这已经让她十分心满意足了。

“快让我抱抱这个外孙女儿!”

然后,老冯头挤出了慈祥的笑意,伸手将韦团儿抱过去。

“团儿,快叫外祖父。”

这下冯氏不止是感到心满意足了,甚至连儿时的不愉快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脸上早笑开了花。

“才多大点儿,就能喊人了?”

老冯头将信将疑道。

“会的。我们团儿可机灵了,几个月就能含含糊糊的叫声爹,喊声娘了,等能走路的时候,已经能口齿清楚的唤她祖父和阿姊、大伯了。到现在,她只是不会唤她祖母和大伯娘了。但绝不是因为她笨,而是那两人的称呼本就拗口,她一时半会儿喊不真切,也是正常的。”

虽则美貌过人,但冯氏从没有袁氏那种根深蒂固的玛丽苏情结,反而低调得近乎于自卑,只有在谈及自己的孩子时,才会忍不住高调那么一下下。

“歪,猪,麸?”

见她难得有如此激动而澎湃的心情,韦团儿便没有去琢磨老冯头突然窜上门的用意,只口齿不清的唤了声,顺便耍了一点点小小的心机。

“哎哟,真乖啊!”

老冯头哈哈大笑了几声,忽而取下了腰上的钱袋,从里头掏了个纯银的长命锁出来,挂在了韦团儿的脖子上,“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千万别嫌弃啊。”

“这、这怎么使得?您赶紧收回去,留给我以后的小外甥戴!”

冯氏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了,转为感激涕零,热泪盈眶,看那个架势,恨不能马上为老冯头来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就是包子们的优点,同时亦是缺点了——无论之前遭受到何等凄风苦雨的摧残,只要你给点阳光,就又能重新灿烂起来。又可以称之为伤疤还没好利索,就忘了疼。

“你闹腾啥?都是自家人,不兴虚头巴脑的那一套。”

老冯头立时拉起脸,不悦的阻止了她。

“是,是!”

许是往日被欺压惯了,凶巴巴的老冯头居然让冯氏生出了一股子诡异的亲切感,“那我就让团儿先戴戴看,等有了小外甥,我就把它拿去熔了,打一个分量更重的给他,再添上一对镯子。”

“唉……”

韦团儿悄悄的叹气。

也亏得冯氏不是个做生意的,要不非得亏个血本无归不可。

“丈人,您怎么来啦?”

韦临风在笨嘴拙舌的招待了一圈的宾客后,终是后知后觉的瞧见了老冯头,忙不迭的跑了过来,神色颇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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