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包子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他为何突然换了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但仍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没有擦。”
“不可能!”
韦团儿却晓得他不是换话题,而是奔着正题来了。
果然,他马上就接过话头,先斩钉截铁的说包子娘没擦胭脂是不可能的,不然看上去不会如此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接着用蹩脚的演技演出了‘你居然真没涂脂抹粉’的惊讶,顺势夸起了包子娘天生丽质难自弃,不施脂粉也动人的风姿,最后把不涂涂抹抹就没法见人的大嫂拉出来,做了个惨烈的对比。
“……”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先前在目睹他鬼鬼祟祟的从树后窜出来的情形时,韦团儿心里就有了个很不好的猜测,但那只是猜测,她并没有当真,毕竟兔子也晓得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何况是人?
但她错了。
此刻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禽兽,所以她不能用做人的标准来衡量他、猜度他!
“弟妹,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和我们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不同……你站在人群里,活脱脱是一株白玉桃花……”
他借着胭脂的铺垫,继续恭维道。
坦白来说,包子娘长得是不错,面如满月,眉目秀丽,气质温婉,身材娇小玲珑。之前因为是在月子里,依着习俗便不能洗头洗脸,整日都蓬头垢面的,脸色也黄黄的,姿色就不免打了折扣。如今出了月子,梳洗后稍稍一打扮就惹眼得很,即使面色依然有些营养不良的泛黄,也不会让她的动人之处黯淡半分。相信要是搁在现代的话,包子娘当个网红开个直播是绝对没问题的,但和大伯所吹捧的绝世风姿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呸!真是头自作聪明的禽兽,以为说上几大段好听的,就会让包子娘沦陷于他的攻势?
哼,真是高估了他自己的魅力,低估了包子娘的节操!
“弟妹,我这里有一盒胭脂,是特意托人从长安带回来的。”
仿佛是听到了她发自内心的吐槽,他果断停下了口若悬河的恭维,转而送起了礼物,由精神上的攻击改为糖衣炮弹的偷袭。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约莫有半个巴掌大的鎏金折枝花纹的方盒,轻轻拧开纯银的盖子,便有一股好闻的香气扑面而来。
都不用去看里头的胭脂是什么样的,只消看看这玩意儿的外观和包装,嗅嗅这玩意儿持久弥香的气息,就知道价钱一定不便宜,指不定能抵得上十几只‘陪嫁’来的老母鸡。
啧,还真是舍得大出血啊!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包子娘吓了一大跳,连忙摆着手,往后退去。
“你一定要收下!”
他立刻往前迈了一大步,逼了过去。
“不、不能……你还是给大嫂留着,我每天都在地里和灶上打转,不是沾灰带泥,就是烟熏火燎的,、用了也是浪费。”
包子娘吓得开始发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用了才是浪费!”
他语带嫌恶的道。
“不、不是……”
“快收着!”
“我不能收,真的……”
“怎么就不能收了?”
他索性一把抓住了包子娘的手,就要把东西强塞过去。
真是禽兽!
眼见包子娘抖得像筛糠,没多少反抗的力气,韦团儿只得憋足了一股狠劲,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大白天的,你家那个在嚎什么丧啊!”
和成年人不同,婴儿的哭声是极具穿透力和杀伤力的,加之来得突然,不仅把正在推搡的两人惊住了,还很快就惊醒了那位仍在午睡的大嫂。
“她要出来了!”
听着屋里传来的抱怨声,他登时着了慌,低声哀求道:“求你了,一定要收下。”
不光是语气,连眼神都透着苦苦哀求的意味,隐隐掺杂着绝望,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心里一软。
哼,这头禽兽的演技进步得真快。
韦团儿一边像模像样的嚎哭着,一边投给他鄙夷的白眼,很希望正主能快点出来,把这个不老实的下流胚子扇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这是最后一次了。”
可正主还没出来主持大局,包子娘就叹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了胭脂盒,往袖子里一揣。
“……”
韦团儿震惊了。
怎么这么快就被糖衣炮弹腐蚀了?
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低估了他的魅力,高估了包子娘的节操?
还有那‘最后一次’是几个意思?
也太让人容易想歪了……
“多谢。”
看着包子娘收下了礼物,他顿时如释重负,并赶在正主现身前迅速转换画风,横眉竖眼,向着摇篮里的韦团儿大吼道:“嚎什么嚎?我难得今天心情好,过来逗一逗你,你居然嚎成这样!呸,不舒服就憋着,别吵着了你大伯娘休息!”
三言两语,就把大哥和弟妹不得不说的故事转为了慈爱大伯探侄女恼羞成怒的家事,还不经意的流露出了对自己妻子的关心,生怕她打扰到对方休息。
“大郎,算了,咱们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
果然,那位大嫂感受到了他的关心,连声音听着都温柔了几分。
“小丫头,看在你大伯娘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他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转而给了包子娘一个饱含歉意的眼神,语气却是凶巴巴的,“弟妹啊,不是我说你,不就是个赔钱货,至于养得这样娇气吗?真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了个金疙瘩呢!”
骂骂咧咧一通后,他故作生气的离去。
“弟妹啊,哎哟……你可别怄气,他就是这个性子,说话很直。”
那位大嫂终于穿戴整齐,慢悠悠的走到了这里,看着包子娘微红的眼圈,面露得色道。
你得意个屁!
韦团儿很是同情的瞟了她一眼。
她身材矮胖,脸盘子很扁,眼睛小,嘴巴大,鼻子塌,还有个双下巴,生得的确算不上好看,皮肤也不怎么好,长了不少的斑,如大伯所说,她不涂涂抹抹几下,的确是没法见人的。
但她本人恐怕是意识不到这些。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她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个玛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