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哈哈,咯咯咯……”
穿越的第一天里,韦团儿在经历了画风诡异的吃翔和吃奶事件后,身心俱疲,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是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中苏醒的。
那笑声清脆而悦耳,轻灵中透着明朗,还带着软软萌萌的味道,让人一听,就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
韦团儿也不例外。
她愉悦的睁眼,循声望去,旋即眼前一亮。
圆乎乎胖嘟嘟的脸儿,乌溜溜水润润的眼儿,睫毛长长的,小嘴红红的,头发黑油油的,皮肤像牛奶里浸过的,啊,好萌,真是个十足可爱的小萝莉!
“丑!”
而小萝莉对她的评价就不怎么高了,只嫌弃的拿胖乎乎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嘟着嘴道。
“茉儿,你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包子娘伸手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笑眯眯的解释,“等她再长大一点儿,就会变得和你一样好看了。”
“和我,一样好看?”
小萝莉忽然满脸严肃的问道。
“嗯。”
包子娘点了点头。
“那到底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小萝莉的表情愈发严肃了。
“阿娘都已经和你说过了,是一样好看啊……”
包子娘有些不解。
“不行不行!到底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呀?”
小萝莉终于卸下了严肃的伪装,跺着脚,满眼热切的追问道。
“当然是茉儿你最好看了。”
包子娘终于明白过来,忍住笑,一本正经的答。
听着这天真娇憨,连较劲都透着股可爱意味的童言,韦团儿其实也挺想笑的,但一时还无法熟练的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便只能作罢了。
“哦。”
小萝莉顿觉通体舒泰,灿烂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对了,那她什么时候能长大?我给她留了好大一块山楂糕,她要是再不长大,我、我就帮她吃了。”
天哪!太可爱了!
韦团儿猝不及防,又被萌到了一回。
原本她是不太喜欢小孩的,在另一个次元里,因为父母工作忙的缘故,有段时间几乎天天都是她包揽了照顾幼弟的活儿,在做完了堆积如山的作业后,还得去洗他那堆积如山的尿布片,小心翼翼的调好了水温给他冲奶粉,随时盯紧了他的动向,谨防还不怎么会走路的他滚倒在地,要是他磕着碰着了,那她就只能等着被下班回来的父母修理一顿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他能走能跳的年纪,本以为自己从此就轻松了,谁成想他今天砸这家人的玻璃,明天扯那家人的花草,后天在喷水池里撒尿,大后天去抢别的小朋友的乐高,她光是赔礼道歉一事就不知给人做过多少回了。不是没想过和试过去改造他,却在父母那里遭到了激烈的反对。
“哎呀,孩子还小,不懂事,这多正常啊,别人都没说什么,你至于跟他较真吗?”
“他是男孩儿,就该皮实点才像话。要是跟姑娘家似的蔫不拉几的,那还了得?”
“在外头你不帮着他就算了,还逼着他给人赔不是。我说啊,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女孩子再怎么有能耐,也只是小的时候成绩好而已。等开始学数理化的课程了,脑子就跟不上了,很容易就被男孩子超过的。”
“听说越是能闹腾的男孩子,长大后就越聪明呢。”
“我们家孩子一定也是那样的,以后上清华北大都没有问题!”
这些话听得多了,她渐渐就知趣了,只默默的给他收拾烂摊子,不再想着要用自己的圣母之光去照耀他,偶尔实在是气不过了,就悄悄把憋了满肚子的吐槽都发到论坛上,竟然收获了很多的跟帖和点赞,而后在吐槽日渐犀利的同时,也被人专业的被科普了弟弟的属性——熊孩子。
可眼前的这个小萝莉却一点也不熊,浑身上下除了萌还是萌,“小妹,那我就先帮你吃了,等你长大了,再用压岁钱给你买一块更大的。”
就连贪嘴的时候,都不忘考虑一个没牙的伪婴儿的感受。
韦团儿的心早已被萌得一塌糊涂,便努力的将眼睛睁得更大,方便自己能更好的欣赏到对方的萌态。
“哐当!”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像是在摔锅盖,又像是在扔铜盆。
尽管小萝莉看上去还是迷迷糊糊的年纪,但一听到这个动静,那瘦弱的脊背立刻绷紧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整个人无意识的缩作了一团。
“呸!生了个赔钱货,还想吃鸡?让她吃***去!”
然后,一道尖利的女声跟着响起。
韦团儿的嘴角抽搐了。
这个吃斋念佛的大善人祖母,在骂起媳妇儿时,怎么从来就不记得要积点口德,好在菩萨那儿混个好印象?
“阿娘,你就小点儿声吧。”
又一道弱弱的男声响起。
“当年我刚生了你们,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轮到她,怎么就变这么娇贵了?”
“她那张烂嘴怎么就那么馋了,一天都离不得荤腥?”
“要吃鸡也成,你让她自己起来杀,自己起来拔毛,别老想着要支使我干活儿!”
“什么?她还起不来床?”
“是腿被人压断了,还是那臭逼被人撕烂了?”
女声以强烈的存在感压倒了男声。
屋里的包子娘已泫然欲泣。
小萝莉的身体则如风中的落叶,脆弱的抖了两抖。
得了,家庭大战又开始了。
是个人无论是吃鸡还是吃鸭,其实都不是引发战争的导火索,只是给了便宜祖母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顺带还能拿捏儿子、挤兑儿媳。
“老妖婆。”
韦团儿在心内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尽管只过了两天不到的工夫,她就已经烦透了这个爱作妖的便宜祖母,也着实同情坐月子还得受气的包子娘,心疼被吓得小脸发白的小萝莉。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遑论是帮着这两人骂回去了。
而能帮这两人出气的包子爹,偏偏是个皮薄馅大的怂包。
真是冤孽啊!
今日闹的这一出,看来又要在他的妥协和退让中混过去了。
韦团儿正想继续翻个白眼,外头却发生了变故!
“你这个天杀的白眼狼,居然敢拿这种眼神瞪我……”
便宜祖母正骂得欢快,却猛地停住了。
“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啊。”、
过了许久,声音才再度响起,语气已不复先前的恶劣,反而诡异的软化了下来。
“快、快把刀放下!”
即使是急得快要上火了,便宜祖母也不敢用命令的口吻发话,生怕刺激到了自己的儿子。
别冲动?把刀放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人前不擅长表达和行动,宅得沉默寡言,只懂得默默吐槽的韦团儿已迅速脑补出了《第一现场》、《法律讲堂》里常见的情节——性格内向,长期被恶毒凶蛮的生母欺负的儿子终于在沉默中爆发,手起刀落,血溅三尺,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生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伴随他的,将是余生无穷无尽的悔恨……
“咕咕,咕咕咕!”
但外头并没有响起便宜祖母的惨叫声,只有惊恐不已的鸡叫声。
“啊!这只老母鸡还是你大嫂陪嫁时带过来的,每天都能下一个蛋!你为了只不会下蛋的瘟鸡,居然要杀了它!”
片刻后,她捶胸顿足的哭起来。
不会下蛋的瘟鸡,显然是在说包子娘了。
在她眼里,就算包子娘的生育能力明显没有问题,可生出来的不是男孩,那就统统不作数。
但老母鸡和陪嫁有什么关系?
韦团儿以前在某个民俗类节目里看过这方面的知识,里头说大户人家的嫁妆都是很齐全的,除了田产、铺子、银钱、衣料、管事婆子、粗使仆妇、陪嫁丫鬟外,还备上了红木或花梨木的家具、一人独用的恭桶和澡盆,以及刺绣精致的寿衣、但没听人说,有揣着老母鸡当陪嫁的啊?
莫非,这就是种田文和宅斗文的区别?
“对了,那传说中的大哥大嫂怎么一直不见人影呢?”
听便宜祖母的口气,似乎对他们要偏爱些,不那么刻薄。难不成,是因为他们给便宜祖母生了一箩筐的大胖孙子的缘故?
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设,什么样的行事?
是盛气凌人,鼻孔朝天?
是故作温厚,实则腹黑?
还是精明算计,面面俱到?
这不能怪韦团儿心理黑暗,尽把人往坏处想,而是在她看来,但凡能讨得便宜祖母欢心的,恐怕就不会是什么老实巴交、好相与的主儿。
另外,逢着弟妹临盆时,这传说中的大哥大嫂在与不在,献不献爱心,送不送温暖都没毛病,可眼下都把人大嫂的陪嫁给宰了,怎么也不见正主出来吱个声?
是分家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了;还是搬家了,很久都没住到一块儿去了?
“啊哟,二弟,你这是在做啥,弄得满身都血淋淋的?”
答案是,既没有分家,也没有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