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明明还是那张脸,可这眼神和口气,怎么都觉得奇怪。
就在夏九歌发懵的时候,怀里的男人像小狗一样抽了抽鼻子,像是嗅到了什么气味似的,一张脸顿时皱成一团:“夏九歌?哎,我是无辜的,是她主动抱上来的!”
除了叫出她的名字外,后面那句话完全是对别人说的。
至此,夏九歌完全被各种神转折弄懵,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只见“傅子恪”果断往后躲了躲,一副避她唯恐不及的样子,一边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一边强调道:“你自己看到的,是她主动的。”
他这是……在对那个狱卒解释?
夏九歌正要转身,耳边已经飘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躲开?”
这个声音,明明是傅子恪的,但却是身后那个狱卒发出的。
她这才猛地醒悟过来,眼前的这个“傅子恪”,声音不对,他的声音明明就是萧陌的!
萧陌哀嚎一声:“老大,要躲也得躲得开好不好?她那么生猛地扑过来,我怎么可能躲得开?挣扎都没用好吧!”
夏九歌的脸腾地红了,在萧陌的形容下,她简直就是个……女、色、狼!
偏生萧陌为了增强自己这话的可信度,还特么灵机一动举例证明:“当初在傅景皓的婚宴上,你不是也没有躲开?”
气氛略显尴尬,一时间没人说话,尽是沉默。
略微停顿了一下,萧陌还不甘心地嘀咕道:“你当时还没我强呢,不光被强抱了,连衣服都被扒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九歌就充分发挥出了他刚才形容的“生猛”,猛然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巴,咬牙切齿地迸出两个字来:“闭嘴!”
被她捂住了嘴,萧陌的眼睛陡然瞪大,里面盛满了……惊恐?
为了挣开夏九歌,他用力过猛,一下子就倒仰过去了,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在了地上。
夏九歌顿时满头黑线,光是听那声音,她就觉得后脑勺有点凉飕飕,当然,这种感觉可能更多地来自于身后某人冰冷的视线。
说实在的,她真的不想回头面对。
她心里正在天人交战,身后那个正牌傅子恪已经开口:“我是故意的,你也是么?”
听到这句话,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萧陌,又咕咚一声倒回了地上,以一种赖皮姿态哀嚎道:“你们两口子虐死我算了!”
夏九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傅子恪这句话的意思。
下一秒,她已经气势汹汹地转过身去质问道:“你说你是故意的?那你还嚷嚷着要我负责?傅子恪,你真是太……”
狱卒打扮的男人抬起头来,压低的帽檐下,深邃眉眼微微一挑:“怎样?”
在他强大的目光攻势下败下阵来,夏九歌顿觉口干舌燥,欲盖弥彰地舔了舔嘴唇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说了下去:“你真是太……机智了。”
咳咳,说这么违心的话,她会不会遭雷劈啊?
她明明是想谴责这个男人扮猪吃老虎来着,结果却再次成了他眼神的俘虏,确切地说,被他那么看着,她就忍不住要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办?
艾玛,这个男人有毒,绝对有毒!现在她已经有向花痴无限靠拢的趋势了,再这么看下去,她说不定就变成白痴了!
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到了还在装死的萧陌身上,傅子恪语声冷冷:“你也是故意不躲开的么?”
眼看装死攻略丝毫不起作用,萧陌只好垂头丧气地从地上爬起来,无奈摊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反应。”
“老傅,我向你保证,我对你媳妇儿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想法,”他的语气简直都生无可恋了,“我对谁有想法也不会对她有想法的啊……”
被他的语气惹毛了,夏九歌真的很想去理论理论,他这口气是什么意思啊!
好像她是天下第一大丑女似的,他说话的样子,简直就是把她当成个麻烦啊!tqR1
她差点就冲上去了,小手指却被人勾了勾。
低下头就看到傅子恪的小指和自己的勾在了一起,微微暖意传来,让她顿时就挪不动步子了。
“你……”她正想问他要做什么,唇上便突然一热,被他用手指点了点。
指了指还在絮絮叨叨解释的萧陌,傅子恪冲她打了个眼色,下巴往牢房外面扬了扬。
夏九歌立刻会意,两人一起向外悄悄走去。
修长手指勾起门上的锁链,将两扇门绕在了一起,铜锁咔哒一声,已然牢牢锁住,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傅子恪才冲着牢房里的萧陌扬眉一笑:“一切有劳你了。”
萧陌之前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解释着刚才的事情,这会儿听到铜锁响动,才猛然抬起头来。
待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在牢房里了之后,嘴巴立刻张成了圆形,半晌才艰难开口:“老傅,咱们再确定下哈,你不是说让我假装成你,越狱逃跑吗?”
“嗯。”傅子恪自然地点点头。
萧陌吞了一下口水,目光聚焦到了那把硕大的铜锁,以及被锁住的铁链上。
嗯,铁链看上去结实得很,光是看看就让人望而却步。
“怎么了,”夏九歌已经明白了傅子恪的用意,嘴角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笑意,“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她还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睛。
恨她这副样子恨得牙痒痒,萧陌的声音里有着明显被压抑的愤怒:“不是让我越狱吗?那总要创造点有利于越狱的条件啊!”
夏九歌强忍笑意:“那怎么行,这点问题对于萧大神医来说还算是问题么?不提高点难度,怎么能体现你越狱的水平啊?”
萧陌咬牙切齿:“那也不用锁的那么结实吧!”
拜托,他只是个大夫,不是开锁专家啊!虽然有很多种药都能腐蚀这种常见的铁链,但关键是他身上都没带啊!
看着笑得一脸狡猾的夏九歌,萧陌突然好生后悔答应傅子恪来做这种事了。
亏他之前还辛辛苦苦地替他们做面具,还主动请缨要来冒充傅子恪,好让他自由脱身去保护夏九歌,真是……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老傅……你要我解释多少遍,我真的是无辜的,明明就是你媳妇儿主动来抱我……”
他的话没说完,傅子恪的手已经伸到了铁链上,顿时让萧陌精神一振。
然而,他眼里的惊喜才刚闪了一下,就变成了崩溃。
因为傅子恪并没有要打开锁的意思,恰恰相反,被他捏过的铁链,水乳交融地和锁压扁在了一处,链中有锁,锁中有链,这回就算是拿了钥匙来也打不开了。
“我家娘子说得对,”傅子恪微微一笑,“不提高难度,不足以展现你的能力。”
萧陌恼火地扑过来踢了铁门一脚,结果弄得自己抱着脚原地跳了半天。
“傅子恪,你这个小气鬼,妻奴!”
直到夏九歌和傅子恪快要走出地牢时,仍然能听到萧陌郁闷的声音。
好在,这地牢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外面守大门的狱卒压根什么都没听到,见夏九歌和之前早一步进去的狱卒一道出来,也没什么反应。
不得不说,刚刚小整了萧陌一顿,虽然有点不厚道的嫌疑,但还是大大地缓解了夏九歌悲催的心情。
唐逍中了噬魂蛊的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来。
而且,诚如姬流云所说,根本就没有其他办法,除了像她上次那样,先想办法弄死蛊虫,然后……大不了就是去冥界替唐逍招魂,这一点有朝戈的帮助,应该不在话下。
至少目前,姬流云还要利用唐逍来保护自己,所以他的性命暂时并没有危险。
“其实,你还是去帮帮萧陌吧,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你先回大燕么?”夏九歌酝酿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点。
“说过,不是说好,”傅子恪淡淡地纠正她,“我还没答应。”
“额……那你快答应啊!”夏九歌揪住他的衣袖晃了晃,决定祭出撒娇这个杀手锏,同时辅以合情合理的劝说,“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其实我不担心你,我是担心那个皇帝老儿打你主意,拿你去威胁傅琰,弄什么割地赔款的。”
嗯,这理由挺好的,直接从个人层面上升到国家高度了。
没想到傅子恪压根就不受她忽悠,只探询地抬眸看着她:“一起走?”
“我……你先去,我很快就跟来,”夏九歌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可信一点,并替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得去把唐逍捞出来再走。”
“我陪你。”简短而有力的三个字,让她白说了那么多话。
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夏九歌的声音很消沉:“不用吧,我一个人其实就……”
傅子恪连眼皮都没抬,就又回应了三个字:“我不许。”
“你……你特么背三字经啊!都是三个字!”每次长篇大论都被他用三个字挡回来,夏九歌终于抓狂。
她握紧的拳头被傅子恪抓住,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捋开来。
目光在她掌心被掐出的红痕处停留了一下,傅子恪把她舒展开来的手贴在了心口处。
“认命吧,你,别想再甩掉我。”
怔然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夏九歌心里涌起了说不出的滋味,嘴唇动了动,却再也找不出任何敷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