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傅烈说出自己的名字,夏九歌顿时表情一僵,眼睛也微微睁大了。
傅烈眼中泛起了得意的神情,正想走过去,没想到却被她抢先一步,先行走了过来。
夏九歌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傲然扬起下巴:“你是得了脸盲症吧,连本公主的样貌都会认错?你难道不知道么,本公主听见那个贱人的名字就不痛快!”
想想真是悲催,为了不让自己被揭穿,她都豁出去连自己都骂了……
她还不信了,这傅烈的眼睛会这么毒,这样也能认得出来?
傅烈皱眉,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她耳后。
忍住被他触碰带来的恶心,夏九歌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冷冷地和他对视,哼,不就是比瞪眼么,她还会比不过这个老男人?
再说了,萧大神医出品的假面具,不仅手感逼真,而且还不留破绽,并没有把面具的边沿留在耳后,所以傅烈这样试探她,完全是白费力气。
果然,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出破绽,傅烈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眼底的怀疑神情也渐渐淡去。
“把你的狗爪子拿掉,你弄疼本公主了!”夏九歌恶狠狠道。
傅烈忽然笑了:“看来是朕认错了人……你是不是很希望听见这句话?”
夏九歌压根都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他突然一转的话锋再次调动起了全身的警惕性。
刚从她耳后离开的手又凑了上来,这次还得寸进尺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带着狎昵的意味,让夏九歌鸡皮疙瘩暴起。
幸好还有这层假面隔着,让她不至于恶心的当场吐出来。
“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傅烈如此评价道。
夏九歌还没来得及问他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耳后就传来了一个充满了怒意的女声:“和她废话这么多干吗,还不杀了算了!”
听到这个声音,夏九歌几乎是瞬间就理清了头绪。
妈蛋,原来是被这老女人给出卖了!
她冷冷推开傅烈的手,转过身去:“你还没死啊?”
虽然已经从声音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但真正看到那个女人时,夏九歌还是不免皱了皱眉。
站在门口的女人裹了一身黑纱,把全身上下都遮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张脸来,可是那张脸……却被一道狰狞的伤疤贯穿,从左额头延伸到右边的脸颊,几乎占了半张脸。
咳咳,剩下的那半张脸也好不到哪里去,坑坑洼洼的,就好像被流星雨袭击过一样。
不过夏九歌知道,这是当初越夫人抢夺玉玺时,被假玉玺里面的毒液腐蚀了皮肤的后果,至于那条伤疤,肯定是她从大燕宗庙的玉阶上滚下去时摔的。
一想到那长长的台阶,她就替越夫人觉得疼。
好端端的一个中年美妇,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好好地继续开青楼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不好么,非要搞什么复国抢什么玉玺,结果把自己弄成了这副令人唏嘘的模样。
中了毒,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去,现在居然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和她说话,也算是个奇迹了。
不过,夏九歌更觉得神奇的是,刚才听越夫人这口气,怎么和傅烈穿一条裤子去了?
“小贱人,这会儿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越夫人鄙视地看了夏九歌一眼,目光就直接越过她的肩膀,去盯着傅烈了。
“你还不快杀了她?”越夫人咬牙切齿道
听了这句话,夏九歌彻底确定,越夫人和傅烈果然穿了同一条裤子。
艾玛,这画风转变的有点快啊,上回见面时,这两个人还势不两立,尤其是越夫人,一副对傅烈恨之入骨的样子,开口闭口都是要杀了这个反贼祭奠大周,现在怎么就……
“谁能告诉我,我这段时间错过了什么吗?”夏九歌掏了掏耳朵,“你们俩不是该杀个天昏地暗的么,怎么突然就狼狈为奸了?”
还没人回答,但夏九歌已经自己弄清楚了答案。
没错,就是……狼狈为奸。
瞧越夫人看傅烈的那个眼神,独占欲明显的简直都要冲出地球走向宇宙了,而且,那神情里还隐约有点兴奋,是因为她刚才那个“狼狈为奸”引起的。
而她之所以会被拆穿身份,只能说是……运气太差。
顶着这张属于李楚月的假脸,夏九歌自认为是毫无破绽,然而,她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身边有个扮成金花的唐逍。
越夫人是认不出她来,但人家熟悉唐逍啊!貌似是从小带大来着,别说是缩个骨戴个假面具了,估计裹成个粽子也能闻出味儿来。
不用说,能把唐逍从她身边调开的人,也是非越夫人莫属了。
以傅烈的智商,在越夫人揪出唐逍这个冒牌宫女后,再稍微推理那么一下下,就得出她的身份了。
毕竟,能让唐逍这么保护的人,这世上大约没有几个,更要命的是,她之前还在那密道里和他远远地碰了个面。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和唐逍一起来了,本来是为了安全起见,结果这下可好,不仅安全没了,还附赠了麻烦这一选项,关键是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前有唐国皇帝和傅烈安通款曲,后有唐逍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简直是前有狼后有虎,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傅烈迟迟没有动静,越夫人猛一咬牙,手中红光一闪,红绫便直接袭向夏九歌的脖子。
夏九歌冷冷地看着越夫人扭曲的面孔,刚才对她的那点同情,现在已经彻底没了。
眼看着红绫如毒蛇一般迫近,她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原地,静静等候。
见她竟然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越夫人眼底掠过一抹喜色。
然而,那点笑意还没来得及到达眼角,就被惊愕所取代了。
夏九歌是没动,可是有其他人动了。
就在红绫即将缠上夏九歌脖子的瞬间,傅烈突然伸手,牢牢地抓住了那条红绫。
越夫人的脸顿时拉得比驴还长,本就丑陋不堪的面容显得更加可怖:“你……你竟然出手救她?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怎么现在见了这个小贱人,就舍不得下手了?”
夏九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觉得这活像是正房指责老公找小三的语气,相当理直气壮。
等等……小三?她眼珠一转,突然计上心头。
“留着她还有用,”傅烈言简意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额外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多想。”tqR1
说着,他手指一弹,那红绫便倒卷而回,重新落到了越夫人手里。
不得不说,做女人可悲,做越夫人这种女人就更可悲了。
这种明显就是敷衍了事的话,竟然也能让她的语气缓和了不少:“留着她还有什么用处?你把话说清楚!”
夏九歌忍不住笑出了声,艾玛,这语气转变的也太快了,刚才还是兴师问罪,这会儿竟然有了撒娇的意思。
“你笑什么?”越夫人对她说话显然没有对傅烈的那么温柔,每个字迸出来都像是刀子似的,恨不得能带着仇恨在她身上戳个洞出来。
夏九歌挑衅地冲她勾勾眉毛:“当然是笑你蠢啊,这种问题还要问?留着我用处简直太大了,白天可以欣赏晚上可以暖床,天气好可以一起赏花游湖,下雨可以红烛夜话,用处简直不要太大。”
越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脸色都气得发白了:“贱人,你胡说些什么?”
“不然呢?”夏九歌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睛,“难道要他对着你这样的一张脸,拜托,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当然要多看看本公主,好去去晦气啊!”
她是故意捡最恶毒的话来刺激越夫人的,毕竟,所有女人都很重视自己的容貌,尤其是越夫人这种从前就花容月貌,上了年纪后还风韵犹存的主儿,在这张脸上肯定没少下工夫。
对于一个从小美到大的女人来说,中年毁容已经是毁灭性的打击了,更何况是被比自己年轻比自己美的女人这么刺激?
看到越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夏九歌抬手在袖子里摸索了一通,随即摸出个什么东西丢了过去。
见那东西来势迅猛,越夫人大惊失色,还当是个暗器,一挥手便召出红绫卷住了。
送到面前时,她才看到,那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面小小的菱花镜,几乎是所有女人身上都会带着的东西。
夏九歌嘴角微勾:“送你面镜子,让你好好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免得痴心妄想,骗人骗己。”
说话的时候,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审视的神情。
以女人的心理而言,是很难抗拒照镜子的欲望的,尤其是在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的情况下……果然,虽然满脸都是抗拒,但越夫人还是情不自禁地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夏九歌微微叹了口气,暗道罪过罪过,这打击对于越夫人这样的女人来说,有点大啊。
不过,非常时期就要采取非常手段,更何况,她实在是非常讨厌越夫人这种女人,压根就没有原则可言。
说一句复国,就拉着唐逍等一大群有为青年前仆后继地送死,结果呢,现在又和傅烈这老小子有了一腿,简直崩溃!
更崩溃的显然是越夫人,她只看了一眼,手中的菱花镜就被捏成了碎渣渣。
下一刻,她已经尖叫一声,挥舞着红绫向夏九歌扑了过来。
夏九歌轻巧地一个转身,躲在了傅烈身后,冲他眨了眨眼睛,故作无辜:“恭王殿下,介不介意英雄救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