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也打了,问也问了,韩钧这个人在夏九歌看来是没有其他价值了,于是她便干脆利落地又赏了他一板砖,还美名其曰说是让他好好睡一觉。
欣赏了一下对方头上鼓起的大包后,她觉得不太满意。
果然自己对于力道的控制不太到位,这一板砖留下的证据太明显,就是不如傅子恪那一砖头来得阴损,既达到了拍晕的效果,表面上还不留痕迹。
夏九歌一回头,就看到傅子恪在桌边写字。
小小的一张纸上,像是购物清单那样列了一长串的东西,仔细看看,都是些绳索啊爪钩啊之类的,还有一些看上去像是兵器类的名称。
“你写这些做什么?”看着他把纸条卷起来放入竹筒,唿哨一声招来传信的鸟儿,夏九歌好奇发问。
傅子恪走到窗前把鸟放飞,回眸一笑:“准备去皇陵的东西。”
被他说中了自己的心思,夏九歌脸一红,嘴硬道:“谁说我要去挖人家的坟了?”
咳咳,她明明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嘛,结果穿越到这个时空之后,怎么就和这种高危职业扯上关系了呢,有她主动的,也有被迫的。
夏家祖坟,大周皇陵……现在再加上这里的皇陵,她感觉自己将来如果要写自传,书名一定会是《挖坟日记》。
见她口是心非,傅子恪笑得更开心,索性低头凑近前来:“好好好,你不想去,是我硬拉你去的,好不好?”
夏九歌偷笑一下,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你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去皇陵?”她眼睛一眯,声音陡然拔高,“说,你是不是觊觎那个九曲珠,想把宝物据为己有?”
“冤枉冤枉,”傅子恪故作可怜,“在下只是想见识一下九曲珠的样貌而已。”
夏九歌高高地扬起了一边的眉毛,怀疑道:“就这么简单?”
“那是自然,”傅子恪故意拖长了尾音,半晌才道:“如果没有人要的话,在下也不介意把它拿回去讨好我家娘子。”
说到“我家娘子”这四字时,他还故意冲夏九歌飞了个眼神,撩气十足。
夏九歌的眼睛都快瞟到天上去了,小声嘀咕道:“算你识相。”tqR1
既然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挖坟这件事就是宜早不宜迟了,早一步把九曲珠拿到手里,就早一步掌握主动权。
虽然韩钧并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但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夏九歌还是把他打包捆好,让许成派人带出去丢到几座城以外去了。
没有马匹等代步工具,身上又一分钱没有,估计等韩钧想办法回到京城,起码要两三天的工夫。到时候,她说不准早就带着元立跑掉了,才懒得管韩钧做什么。
只不过,东陵先帝的皇陵,和她预想中的很不一样。
她当初和唐逍一起去的只是大周皇陵最外面的那座,根本就没有被当做陵墓使用,而更加类似于庙宇,大概是为了方便皇族中人使用玉龙井辨明血脉的缘故。
而东陵皇帝的坟墓,却是切切实实埋在地下,而且已经被彻底封死了,从外表上看……额,它就没有外表这个编制。
夏九歌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山脉,觉得自己之前真是高兴得太早了。
这座山走势很缓,从外表看来,就是一座普通的山,根本看不出东陵先帝们的陵墓,到底分布在哪些地方。
“傅子恪,现在该怎么办?”她本能地把目光投向了傅子恪。
挖坟这种事虽然她干的多一点,但在技术层面上完全是个外行嘛,之前看他准备的那么齐全,就差武装到牙齿了,颇有点行家的架势,反正肯定比她强。
夏九歌想象了一下某人搭眼一看山势,然后掐指一算,轻摇羽扇遥遥指向某处,眉目间一副淡然自若却笃定非常的架势……好吧,那是诸葛孔明先生。
她都准备好了,一旦傅子恪找到陵墓的所在,她就扑上去作星星眼状,眼冒桃心状也行,总之一定要给足他面子。
迎上她热切的目光,傅子恪十分坦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夏九歌眼冒桃心的姿态已经呼之欲出,闻言硬生生变成了眼冒金星,一片茫然。
“你你你……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敢带我来盗墓?”夏九歌难以置信地指着他。
傅子恪一脸坦然:“我是真不知道,”在夏九歌的脸色变得更郁闷之前,他语声一转,“不过,有人知道不就行了?”
“谁?”夏九歌狐疑地看看他身后的许成,又看看其余侍卫,结果只在这群男人脸上看到了整齐划一的懵逼状态,显然傅子恪所说的那个“有人”并不是他们。
夏九歌的手指点来点去,最后落到了自己的鼻尖处:“你该不会是说我吧,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她对什么风水相学可是一窍不通。
傅子恪笑着走近她,伸出手来,却从她脸颊一侧擦过,径自从她肩膀后面,把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嘲风给揪了出来。
自打从皇宫里出来,嘲风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还是被人给惦记上了。
他龇牙咧嘴道:“老子正在睡觉,你抽什么风?”
虽然他的态度凶狠,但绿豆小眼里还是闪过了一抹心虚。
“没什么,请你帮个忙而已。”傅子恪说得云淡风轻。
嘲风傲娇地一扭头:“老子忙得很,没那个闲工夫帮忙,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他是想溜,无奈尾巴抓在人家手里,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对傅子恪怒目而视,然后突然换了副可怜巴巴的语气:“臭丫头,你看,他欺负我,我连那个死鬼皇帝都不认识,又不是这里的土地公,怎么知道那个皇帝老儿的陵墓在哪里。”
他拉下面子向夏九歌求饶,自以为已经很低声下气了。
没想到夏九歌只是眯着眼睛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看得他毛骨悚然。
“本来嘛,我是愿意相信你的,可是……”她脸上就差直接写上“怀疑”这两个大字了,“你解释了那么一大通,听上去简直太假了。”
“额……”嘲风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靠,让他多嘴,结果多出麻烦来了吧。
他的这种表情落在夏九歌眼里,那就是直接坐实了“心虚”这俩字。
“不会撒谎就不要撒谎,你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啊!”夏九歌伸手戳着小兽的额头,苦口婆心地教育道。
被她刺激到了,嘲风脖子后面的毛都炸起来了:“那又怎么样?老子不高兴帮忙,你还能硬逼着我帮忙不成啊?”
“这倒不会,”这次接话的是傅子恪,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帮忙是情分,不帮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嘲风暗自松了口气,嘴上还保持着傲娇的口吻:“算你识相。”
然而这一颗心还没落到实处,他就听到那个可恶的男人道:“来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夏九歌还没说话,傅子恪已经自顾自地开讲了:“传说龙神膝下共有九子,都各有所长,身手不凡,其中顽劣难驯的也有不少,知道龙神都怎么管教这些儿子们吗?”
“……不知道。”其他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摄政王为什么突然讲开了故事,只有许成对于拥护主人训练有素,连讲故事都要大力支持。
“龙神法力无边,谁触怒了他,他便将对方的龙身封印起来,然后将灵魂封印在神器中,让他们身魂分离,再也没有惹是生非的本事。”
讲到这里,他故意看了一眼嘲风,果然看到那只小兽不易察觉地哆嗦了一下,后背上原本竖起的毛也不由自主地服帖下去了。
傅子恪眸底暗光一闪,嘴角微微挑起一抹弧度:“龙子的法力都在肉身中,倘若有人在龙子尚未身魂合一时,就找到了他的肉身,那么……”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给人以一种故事很快就要讲到关键点的感觉。
夏九歌虽然觉得在荒山上讲故事比较奇葩,但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本能发问:“那会怎样?”
她话音未落,嘲风突然一声尖叫,嗓门立刻盖过了她的:“老子考虑一下,还是助人为乐的好!”
傅子恪停下了故事,温和地看着他:“那多不好,本王向来不喜欢勉强别人帮忙。”
看着他故作无辜的表情,嘲风差点咬碎自己的一颗大板牙,却还是得咬牙切齿地强调自己的甘愿:“不勉强,老子最喜欢帮人家忙了。”
“是吗?”见他一扫常态地竟然配合起他们的行动了,夏九歌真是觉得十分稀罕。
嘲风愣是没敢看她的眼神,晃晃尾巴,把自己从傅子恪的魔爪里解救出来,然后在地面上挺起了胸膛,大大咧咧地喊了句:“跟老子来!”
说着,他已经迈开那双小短腿,十分有目标性地选了个方向走去。
在看到傅子恪的眼神示意后,许成立刻带着其他侍卫跟了上去。
夏九歌因为太过惊讶,所以落后了一步,和傅子恪并排而行。
跟在队伍后面走了一会儿,她才突然想起个问题来:“哎,你刚才那个故事还没讲完吧?”
傅子恪还没说完,某只毛球就突然杀了回来:“你们能不能不要闲聊?简直是干扰老子的正事!”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被他理直气壮的训斥语气给惹毛了,夏九歌捋起袖子就要上去揍他,却被傅子恪不动声色地拦住了。
他伸指点在夏九歌柔润的唇畔,低声道:“先找皇陵,这个故事嘛……以后有机会我慢慢地说给你听。”
他的目光滑落地面,果然看到那只毛球打了个寒颤。
夏九歌狐疑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突然觉得,嘲风这厮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