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晚几天和你们会和。”傅子恪说。
夏九歌紧盯着他的双眼,迭声发问:“到底是几天,还有,是什么事情?”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傅子恪忽然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怎么,现在就开始做我的管家婆了?”
本以为她听了这话会害羞,没想到她反而扬起了头:“那当然,要做我夫君,虽然不用事事汇报,但我想问的时候,就一定要回答。”
夏九歌扬眉一笑,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是霸气威武。
见傅子恪笑得眼角弯弯,她索性再次追问:“快说啊,你到底有什么事?”
“和鲛人有关的事,其实……”
他才刚说了这么一句,夏九歌就突然瞪起了眼睛:“和鲛人有关,男的女的?”
冷不防被问了这么个问题,傅子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都有。”
夏九歌眨眨眼:“那我也要留下来!”
“不行。”这一次,傅子恪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夏九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你垂涎美人鱼,啊不,是女鲛人的美貌,所以想留下来勾三搭四,才急着赶我回去,是不是?”
这个脑洞,连她自己都觉得开得很大。
看到傅子恪一脸的错愕,她在心底偷偷地笑了,脸上依旧装出愤怒的样子。
“不是,我……”
傅子恪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见色忘义,始……始乱终弃,白眼狼一个!”
胡乱用了几个词来控诉他,夏九歌觉得自己的表情实在是绷不住了,便匆匆转过身去。
没想到她做戏做的太到位,见她突然转身,一副要跳海的架势,傅子恪一下子慌了,赶紧扑过去想要抱住她,没想到夏九歌压根没有要跳的意思,他反而用力过猛地撞了上去。
夏九歌只觉得他重重地撞上了自己,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
“你有毛病,想谋财害命啊!”虽然身上有辟水珠,夏九歌还是惯性地惊慌了一下,挣扎着浮出水面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傅子恪喊道。
然而,在看清对方脸上罕见的慌乱神情后,她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慌乱和茫然这两种神情,她本来以为在傅子恪的脸上根本不会存在,没想到这回轮番上阵,让那张冰山般的俊脸有了种莫名的滑稽感。
“好啦,我和你说着玩的,摄政王殿下,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啊?”夏九歌骗人成功,骗的还是这个一肚子腹黑心思的傅子恪,自豪感倍增,就差大笑三声表示庆贺了。
看着她一脸的得意,傅子恪只能苦笑。
如果萧陌看到他这副德性,大概又会嘲笑他是什么铁树开花,阴沟里翻船了……
夏九歌见他一直不出声,还以为是玩笑开大了,赶紧凑上去揪住他的袖子摇了又摇:“哎,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开个玩笑就生气?”
傅子恪一脸严肃:“其实,你猜的也差不多,都怪本王长的太英俊潇洒,所以被鲛人公主看上了,硬是要把我留下来成亲……”
“她敢,看我不把她秒成刺猬!”夏九歌脱口而出,掌心光芒一闪,依稀是月魄的轮廓。
待看到傅子恪忍俊不禁的表情时,她才恍然大悟:“你……”
“骗你的。”傅子恪眨眨眼,在夏九歌挥舞起拳头时,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
“被夔牛这么一闹,这片海域已经无法让鲛人继续生存了,等他们找到新的居住地后,我就去追你们,很快,等着我。”低沉而柔和的声音贴着耳鬓传来,夏九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欲言又止。
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是想先走一步的。
这次赶来海疆,本来就是为了看傅子恪是否平安,如今见他活蹦乱跳的,她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更何况事情的进展还有了质的飞跃,连婚姻大事都顺带着敲定了,她还有什么可惦记的?
现在,唯一让她挂心的就是弟弟的下落了。
因为这件事里牵扯到了一个薛遇,又和山河社稷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感觉让夏九歌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正站在一个阴谋的边缘……又或许,她已经一脚踏进了阴谋里。
所以,她并不想让傅子恪也掺合到这件事里来。
最好就是,她能一个人悄悄解决了……好吧,她也承认这件事的难度比较大,不管怎样,还是先回去探探薛遇的口风再说。
如果去须弥山必须要用到山河社稷图,那图上还缺五颗灵珠呢,她可不信薛遇能随随便便搜集了五颗灵珠在身上,就等着她送上门去。
哎,早知如此,她就不来海疆了,也就不会让山河社稷图把鲛珠给吞了……
等等,鲛珠?
夏九歌突然想起个实际的问题来:“那鲛珠怎么办?不是说这是鲛人的圣物么,难道我要把它带走?”
傅子恪耸耸肩:“还能怎么办?又取不出来。”
“把人家的圣物这么顺走了,真的……好么……”夏九歌很是无力。
傅子恪故意眨眨眼睛:“既然知道是他们的圣物,那你还不快跑,难道还等着他们把你用八抬大轿抬上祭坛,做他们的鲛神娘娘么?”
听到这个中二气息十足的称呼,夏九歌顿时打了个寒颤:“当然不行!”
别的不说,光是想想那些鲛人热切得堪比火山喷发的眼神,她就觉得崩溃。
“等我回去叫上嘲风就走,对了,我还得把那一对小姐妹送回家。”夏九歌顿觉事情安排得满满当当,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打算叫上嘲风一起跑路。
傅子恪并没有立刻跟着她下水,脸上戏谑的表情逐渐褪去,目光重新变得阴郁起来。
“一大把年纪了,还偷听别人说情话,有意思么?”他的语气很冷。
祭坛的另一头,浦长老走了出来,毫不介意他的冷淡,微微一笑:“我只是怕你赖账。”
傅子恪轻蔑一笑:“本王若想赖账,随时都可以。”
浦长老也笑得很是开心:“这话说得是,只不过,”他苍老的眼睛里突然掠过了一抹狡黠神情,“记住,我能帮你镇压住蛟龙的凶魂,自然也能释放它。”
傅子恪的唇线渐渐抿紧,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
就知道这个浦长老是族中最狡猾的一个,幸好他没有打算赖账,否则,刚才的功夫就都白费了。
“不耽误浦长老看月亮了。”他丢下这样一句话,便沉进了水里。
他没有亲自去送夏九歌,而是安排了几个鲛人,驾驶一种名为螺舟的鲛人族船只,从海底送她们几人离开了。
来的时候划了大半天的船,而坐在螺舟中从水中离开,只过了短短一刻钟,鲛人就操纵着螺舟上浮了。
螺舟顶部像花瓣一样向四周打开,夏九歌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岸边。
让他们下船后,几个鲛人恭敬地告辞,螺舟重新闭合沉入水中,几乎是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夏九歌再次刷新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认知:“乖乖,这简直比潜水艇还牛叉。”
“你们要到家了!”环顾了四周一圈后,她兴奋地指着渔民聚居的方向,对阿珍姐妹道。
然而,那小姐妹俩却是一脸的纠结和抗拒。
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阿珍先开了口:“夏姐姐,我们可不可以不回去?”
阿珠也跟着补充道:“姐姐,让我们跟着你吧,不然,下次再遇到什么东陵人西陵人的,爹爹还是会让我跟他们去的……”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好几次差点送命的经历,阿珠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夏九歌前世里是个流血不流泪的主儿,见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眼泪汪汪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嘲风也跟着在旁边起哄:“就让她们和咱们一块儿走吧,路上也多个伴儿,不会寂寞了。”
说着,他就往阿珍怀里又拱了拱。
跟夏九歌在一起久了,他都快不知道正常的姑娘是什么样儿了,阿珍这小丫头就很不错,温柔厚道,让某只腓腓重新找到了当大爷被人伺候的感觉。
不像夏九歌,一言不合就揪他的尾巴……
“夏姐姐,好不好?”那俩姑娘一左一右拉着她的袖子摇晃,夏九歌真是想说不行都说不出口。
刚要点头,她就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往这里跑过来。
看见那家伙身上白得仿佛能发光的袍子,不是萧陌这个有洁癖的蒙古大夫,还会是谁?
嘿,跑得还挺快啊!
夏九歌正想迎上去打个招呼,却看到萧陌身后还吊着一群陌生人,还有同样陌生的……野兽?
冲在前面的一只吊睛老虎,眼看着就要扑倒萧陌了!
夏九歌赶紧甩开了阿珍姐妹,手中月魄凝结成形,无色箭气射出,猛虎头上立刻多了个细细的血洞,鲜血混着脑浆一同溅出。
她没有迟疑,再度拉开弓弦,对准了紧随老虎身后的几只狼。
等等,萧陌的动作好像有点奇怪啊……看他挥舞双手的弧度,不像是在跑步,倒像是在……对自己表达着什么紧迫的意思?
她还没解读出萧陌的手势,就陡然心生警觉,转身一箭射出,将悄无声息围上来的两条巨蟒当场射杀。
然而,随着阿珍的一声尖叫,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眼前飞过。
竟然是那巨蟒,在临死前用尾巴将阿珠卷起来甩向了身后!
夏九歌心口一紧,然而在看到有人接住了阿珠后,表情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更紧张了。
“是你。”她眯起眼睛,语声冷冷。tq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