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冷的手指触上她温热肌肤,带来一阵战栗。
夏九歌心里一慌:“你……你不会来真的吧?”
“你说呢?”他眸底含笑,声音带了三分沙哑,更添暧昧情愫。
然而,话虽是这样说,他的动作却不急不慢,修长手指挑起她一片衣襟,微微停顿,似是在等待些什么。
夏九歌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没想到半天都没有动静,不禁又睁开了眼睛,问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崩溃的问题:“你还等什么?”
原本好端端凝视着她的傅子恪忍俊不禁:“原来,你比我更着急。”
结结实实被自己的快嘴坑了,夏九歌恼羞成怒地红了脸,正想说点什么来掩盖这个尴尬的局面,却有人帮了她一把,适时撞开了门。
几乎在门被撞开的同一瞬间,傅子恪已扯过旁边的鲛绡软被把怀中人裹了个结实。
这回总算是躲过去了,夏九歌松了口气,连看西海侯都觉得顺眼不少。
只不过西海侯并没有她这样的好心情,而是冷哼一声:“祭祀的正时候就要到了,北海侯还有这样的闲心,本侯真是佩服。”
“多谢夸奖。”傅子恪回答得特别自然,就好像对方真的在夸自己一样。
显然没想到这人脸皮已经厚到把讽刺当恭维的地步了,西海侯脸色一黑,索性直接撕破脸了:“玄溟,祭祀大典在即,你不想着怎么祭祀龙神,还在这里搞这些污秽的事,要是几位长老知道了,你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子恪已出声打断:“那么,就有劳你去向长老们告一状了,不送。”
“好好好,”西海侯对于某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行径已经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走:“我这就去请长老们评理!”
看着他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傅子恪薄唇微启,轻轻吐出一个字:“乖。”
西海侯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夏九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等西海侯走得彻底看不见了,才正色道:“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害得我……”
她硬生生把后面的“担心”二字给吞下去了,突兀地停下了话头。
傅子恪饶有兴致道:“害得你怎样?”
“害得我浪费了找弟弟的机会!”夏九歌粗声粗气道,想到当天在轮回镜里看到的情形,目光不由得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遍,确定没有什么要紧的伤痕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看来,那天她所看到的情形虽然凶险,但他应该没受什么重伤。
傅子恪眸光一闪:“你是专程来……”
他还没说完,夏九歌已经迫不及待地否认:“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碰巧路过!”
傅子恪颇为怀疑地看着她:“是吗?”
“啊……嗯,算是吧。”夏九歌的目光有些躲闪,不想对他提起薛遇和轮回镜的事。
事实证明,薛遇在轮回镜的事情上没有骗她,她确实顺利地找到了傅子恪,那么,她迟早要回头去找薛遇,让他帮忙继续用轮回镜找弟弟。
出于本能,她并不想让傅子恪知道自己和薛遇之间的约定。
为了不让他继续疑心下去,她迅速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要冒充鲛人?混在这里有什么好处么?还有……那个祭祀,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口气抛出了三个问题,傅子恪却只回答了两个字:“秘密。”
“靠,真没义气!”夏九歌对于他这种卖关子的行为十分不齿,跳下床就要走,手腕却被他突然拉住。
“前两件事暂时不能告诉你,至于这最后一个问题……”他也跟着站起身来,嘴角斜挑:“和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额……”夏九歌有点犹豫,这是鲛人族的事情,她去掺合真的好么,还有……
她咬了咬唇:“不了,我该走了,嘲风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傅子恪拉着向前走去:“放心,他们不会有事。”
傅子恪并没有带她去之前的那座大厅,而是带着她往海面上去了。
因为戴了辟水珠的缘故,水的阻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学着傅子恪的样子摆动着双腿,夏九歌发现自己竟然也游得像模像样。
在傅子恪的引领下,他们一路穿过招摇的水草丛,周围还不断有小鱼儿游来游去,经常还可以看到张开了壳子的巨蚌,壳内散发出明珠莹润的光泽,像是一颗颗坠落在水底的星星,在不断地向他们眨眼。
在这么美的地方,身边还有傅子恪,感受着水流冲刷过发间带来的舒爽感,夏九歌的心情也莫名变得轻松起来。
终于游出水面,迎面而来的就是漫天银辉。
夏九歌眨了眨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才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礁石墨黑如夜,上面的男子雕像在月光下如同一抹剪影,显得格外寂寞。
那天她在轮回镜里看到的,就是这个地方。
虽然明知道傅子恪现在安然无恙,但一想到那天看到的场景,她还是难免心有余悸。
正想问问傅子恪那天他是怎么脱离险境的,夏九歌就看到雕像周围出现了许多影子,仔细一看,不就是之前在海底宫殿的大厅里见到的那些鲛人么。
见傅子恪和夏九歌出现,西海侯凑到洵长老旁边说了句什么。
几个花白胡子的鲛人长老交头接耳了一下,最后还是派洵长老出来做代表了:“北海侯,今天是祭祀龙神的日子,你这么做不太合适。”
傅子恪明知他说的是什么,却故意装傻:“哦?哪里不合适?”
洵长老看了夏九歌一眼,摇了摇头:“我们鲛人一族的祭祀,怎么能让人类女子来看?更何况,你身为北海一部的统帅,应当更洁身自好些。”
看这个老鲛人说得一本正经的,夏九歌撇了撇嘴。
还说什么鲛人一族的事不能让人类参与,他们都让一个冒牌货当了北海部的头儿了,这眼神还真不是一般的瞎。
傅子恪似乎是铁了心要装傻到底:“洁身自好,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洵长老简直无言以对。
另外一个脾气火爆许多的氿长老大声道:“祭祀大典在即,你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和人类女人厮混!简直是丢了我们鲛人一族和龙神的脸面!”
傅子恪冷冷一笑:“是啊,你们倒是没有丢龙神的脸面,就是族中子弟的数目和质量都越来越糟糕了,连玄汤这种资质都能统领一部了。”
西海侯玄汤对他怒目而视:“你凭什么这么说?”
“鲛人繁衍不易,本侯若不再抓紧点,恐怕鲛人一族过不了多久就没有可用之人了,别忘了,繁衍能力可是衡量一个种族强大与否的重要标志,”傅子恪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本侯是在尽力解决这个要紧问题,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丢脸的行为了?”
夏九歌果断没忍住,用一声咳嗽掩饰了笑声。
尼玛,能把暧昧的事儿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天底下估计也就傅子恪一人有那么厚的脸皮了。
其余鲛人脸上都像是开了染料铺子,脸色之多样,简直比他们头发的颜色还要丰富。
最关键的是,还没人能接话。
毕竟,鲛人族群这些年越来越稀少,也是个事实,谁让鲛人天生特殊,每年只有固定的时间能够怀孕生子,而且成活率也不高。
“咳咳……”最后还是洵长老咳嗽了几声来化解尴尬:“时辰就快到了,还是先把祭品带上来吧。”
他拍拍手,立刻便有几队黑鳞鲛人驱赶着鱼群出现了。
那些鱼多半是海中的凶猛之物,如鲨鱼虎鲸一类的,但吸引了夏九歌目光的,却是其中一个鲛人手中提着的孩子。tqR1
那女童看上去不过七八岁,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看上去似乎是昏过去了。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看上去很是眼熟,和阿珍身上的绣花图案如出一辙。
夏九歌眸光一凛,难道,这就是阿珍的妹妹?
洵长老也看到了异样,皱了皱眉:“西海侯,你们呈上来的祭品里,怎么会有人类?”
西海侯笑道:“长老放心,这可不是北海侯竭力要保下的那些人,是我手下三天前在海上捡到的,我们西海部的祭品被人杀掉了那么多,我自然只能拿这个小崽子来填填数目了。”
说话的时候,他故意看了傅子恪一眼,目光里充满了挑衅意味。
洵长老点了点头,觉得这事既然和北海侯无关,应该没什么要紧。
见长老点头了,西海侯阴毒一笑,扬声道:“就拿这人类的小崽子来当头祭,祈愿龙神早日归来,带领我们一统七海,清洗三界!”
他话音刚落,只见雕像底座突然伸出了许多藤蔓,每个尾端都带了尖利的倒钩。
这些藤蔓在月下张牙舞爪,群魔乱舞。
西海侯打了个手势,一个黑鳞鲛人立刻提起了女童,往那些张狂的藤蔓中央丢去。
仿佛是嗅到了新鲜血肉的气息,那些藤蔓就像是生了眼睛一样,齐齐往女童下坠的方向网去。
眼看着几根藤蔓就要捕捉到女童娇小的身躯时,一片金色的光芒却突然泼出,瞬间盖过了冷月清辉,让所有人眼前一花!